第134章 回忆(1)
“我也希望我在,但——”
鬼俪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语言有多苍白无力。
她本以为自己听从公司的安排登上列车以后,对方可以彻底从诅咒里解脱出来。如果她能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地一走了之。
“行了,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神盈最后扫了一眼被白雾完全覆盖的景色,淡淡开口,“你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就算不习惯,也得强迫自己适应。”
“”
鬼俪低下头,不自觉地捏紧指尖。
“猛鬼区的自由度,你打算开放几成?”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关心这个,鬼俪微微一怔,还是如实答道,“全部。”
包括危险,也包括遇。
“嗯,这样跟乔姐也好交代。”神盈见她始终没有离开的打算,也猜出几分她的心思,轻叹道,“等我把这个站点的后续事情处理完,再去找你。”
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责怪过对方。无论是现实,还是在列车上。
被这样一个“公司”操纵,性命早就掌握在别人里。她并不怀疑鬼俪对自己的感情,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
——明明竭尽全力,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所以,在得知刘柠有可能成为终结轮回的那个节点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相助。纵然仅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可能抓住。
鬼俪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她与白雾一同消失,原本想的话也被迫咽回去。
很快,眼前浮现出了她无比熟悉的、阴森森的鬼楼,猛鬼区。与其是一个独立的站点,不如是她所有噩梦的开端。
她目不斜视地穿过阴影,任尘封已久的记忆破土而出。
若干年前。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她懵懵懂懂地被大人牵着,路过写有“温馨区”的牌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给她一种陌生中夹杂着新奇的感觉。
“可、可是”
她低下头,不安地看向脚尖,“他们都,我生来带有‘不详’。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父母也不会——”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笑起来很和善的阿姨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带有安抚意味,“现在,我们才是你的父母,那些莫须有的诅咒才不会影响到我们。”
当时,鬼俪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确信。但不管怎样,自己终于不是无家可归、在福利院里受人冷眼,这个认知让她内心充满了的雀跃。
“嗯!”她用力点点头,跟着两人走进漆黑的楼栋之中。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新父母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无论是吃穿住行哪一点,都比原来要好上不少。而且对她也相当宽容,偶尔打碎东西、犯个错误从来不会苛责,反而先照顾她的情绪。
除了“平常不要随便离开区”这条要求稍显怪异外,新父母从来不限制她,只不过出门一定要在他们的陪同下。
鬼俪只当是对方是担心她的安全,却忽略了隐藏在其目光深处的忌惮与打量。
终于,其乐融融的表象在给她办好转学续那天被彻底打破。
“明天是学开学第一天,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在楼上,去看看吧。”
隐约可以听到“咚咚”的敲击声,震得天花板都在微微颤动。
“礼物?”鬼俪眨了眨眼睛,孩子的天真与好奇让她将那点不自然彻底忽视,满心满眼里都是即将到的惊喜。
“嗯,快去吧,在书房。”父母摆出一贯的笑脸。
话音未落,她“蹬蹬”跑上楼,拧开门,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大箱子。
似乎感应到她的靠近,敲击声愈发急促。
里面是动物吗?
鬼俪一直想养只猫,浑身雪白的那种,觉得特别可爱。她兴冲冲地靠近,一把拽开绑着的丝带。
顿时,阴冷的气息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盒子里,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指甲盖全部裂开,露出一片猩红,凄惨无比。
她脑子嗡的一声,本能地向后退去。
“砰!”剧烈的关门声让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书房的门不知被谁关上了,外面还传来响亮的落锁声。
这一打断,给时间让箱子里的东西真正钻出来。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浑身布满流动着的暗红色纹路,尤其是脸,密密麻麻全是血红。从细长如丝的头发看,似乎是个女孩。
鬼俪拼命拍打着房门,不可名状的恐惧充斥着心脏。更令她害怕的是,那东西正脚并用、如蜘蛛般飞速朝她的方向爬来!
“融合它,或者死,你自己选一种。”
门外传来了她再熟悉不过的父母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带着让她陌生的寒意。
下一秒,漆黑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你,这个实验体能撑下来吗?”
楼下,男人点了根烟,开始肆无忌惮的吞云吐雾。
“她是这一批货物里天赋最强的。如果她都融合不了,其他人更没戏。”
女人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后怕。
“唉,这个鬼实在太恐怖了,死在它里的实验体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男人赞同的点点头,面上满是心有余悸。
若非上头强制要求,他们根本不会主动碰这个危险的项目。
“越是这样,越有研究的价值。”女人耸耸肩,“何况它现在还是最幼的形态,需要沉睡在活体里慢慢成长。等到它彻底长成,就算是对上拿着面具的你我,估计也跟切菜一样轻松。”
“还有”男人刚想什么,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让他不禁汗毛倒立。
“啧,又失败了,晦气。”
“等等。”女人紧锁眉头,制止他想立即上去收尸的动作,“这声音——似乎是那只鬼发出来的。”
“你什么?!”
女人没有理她,自顾自地打开电视,上面俨然在播放一段实时监控。
只见鬼俪趴在地板上,胸腔没有起伏,只有脚的偶尔抽动显示她还活着。
突然,她仰起脸,明明双目紧闭,却似有所感般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红色暗纹在右脸若隐若现,如活了般,散发着幽幽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