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出城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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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媱嫦稳稳落地,带起些许灰尘。

    眼前的是个不大的密室,墙角放着长明灯。东边连着一条黑漆漆的密道,那处无灯,门洞像是只张开巨口的怪兽。

    方才射箭出来的是两把固定好的弓弩,瞧着它们歪歪斜斜,想来是临时放置的,旁边还有一把散落的箭。

    媱嫦随拿下一只弓弩,把那几支箭也收入囊中。

    密室正中是张方桌,原本放在上边的东西已被尽数带走,许是走得匆忙,油灯倒了,灯油洒在桌子上,仍旧烧着。

    而除却东边之外,余下三面墙旁皆铺了厚实的油毡布,上边放着被褥枕头,有散开的包袱,里边是些衣服。

    瞧着这些东西,这方寸之地少挤了十三四个人。

    蒙舟跳了下来,还没站稳便问:“人跑了?”

    “跑了,”媱嫦瞥了眼桌上的油灯,“没多久,能追上。”

    蒙舟松了口气,点着头握紧了里的剑:“走,追!”

    媱嫦回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些疑惑:“您与我一道去?”

    蒙舟颔首:“自然,我自幼习剑,必不会连累你。”

    媱嫦懒得劝他,也不拿灯,握着剑便进了密道。

    蒙舟紧赶着追上,只对身后随行的金吾卫了一句:“你们在此仔细搜查,若有突发急情,去绣止府找程聿。”

    密道很黑,媱嫦的步子不疾不徐,时不时还停下来侧耳聆听,分辨着方向。

    黑暗根本就不会阻碍她分毫,她走得很稳,恍若可以洞察一切。

    而蒙舟,他虽是自幼习剑,但文人习剑图的是肆意洒脱的剑意,他自习剑起便从没有与旁人真正交过。

    现在跟在媱嫦的身后,他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他隐隐有些后悔——

    他真的不会连累她?

    他忽然觉得程聿稳坐府中是绝顶聪明之举。

    紧赶着迈前几步,他压低声音问媱嫦:“我有火折子,能用么?”

    黑暗包裹着他的双眸,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媱嫦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蒙舟根本就不知道她回了头。

    她只吐出两个字:“不行。”

    蒙舟轻叹,不多问,仍旧跟在媱嫦身后。

    他这般乖觉顺从,倒是媱嫦没想到的。

    他虽不是个好剑客,却是个好同伴。

    媱嫦想了想,把自己的发带递给他:“拿着。”

    蒙舟也不知道她塞到自己里的东西是什么,摸着是条细细的带子。

    他把它在指头上绕了几圈,牢牢地握在里。

    有了这么一条带子,他踏实许多,迈出的步子也顺畅了起来。

    走得久了,蒙舟隐约间也能分辨出些许轮廓。

    他又低声询问:“算着距离,该出城了吧?”

    “城外一里。”媱嫦道。

    蒙舟眉头紧锁。

    敢在京安城里挖密道出城,这般胆大妄为,怕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媱嫦停下了脚步。

    是个分叉口。

    两条路,一北一南。

    媱嫦轻声道:“两条路。”

    蒙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两条路,他们两个人各走一边是最便利的方法。

    但他并不确保自己能安生的独自行走,更何况前方可能还有逃犯。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那,我们分开走。”

    媱嫦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不信运气。”

    罢,她把发带从蒙舟里拽出,蹲下来摸索着地上的尘土。

    蒙舟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坏了媱嫦的事。

    不多时,媱嫦重新回到了蒙舟身边。

    这一次她没有把发带给他,而是轻声了句“得罪”,拉起他的胳膊便朝着南边那条路跑去。

    蒙舟被她突然的反应唬了一跳,他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跟随的脚步亦是本能使然。

    急奔了近一里路,媱嫦的脚步缓了下来。

    蒙舟一捂着口鼻,生怕自己那过快的呼吸声会惊扰到前边的人。

    他已经听到前方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了,间或还有些笑声,甚是得意的模样。

    还有些他听不真切的言语,不像是官话,他听不大懂。

    媱嫦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势,随后便贴着墙,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向前。

    前边的人也没打火把,大抵是这段路他们走过太多遍,自诩熟悉,不需要这种东西。

    “回去自是简单,只是今夜便要露宿荒野了。”

    “到底还是要躲几日的,这处已被官府盯上更不能用,日后还要再做打算才是。”

    “大人只要防着绣止府,却没想到这次竟是大理寺坏事——等到那一日,我必血洗大理寺!”

    媱嫦回过头,瞥了眼蒙舟。

    蒙舟对前边那些人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仍在缓缓呼吸,一只还按着心口。

    他们距离前边的人愈发近了,不过几丈罢了。

    媱嫦不紧不慢的坠着他们,一点儿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来,慢点儿。”

    “我先出去瞧瞧。”

    “那么紧张作甚?这深更半夜的,还能有人不成?”

    前边又传来了话声,蒙舟还来不及分辨这些人讲得到底是哪儿的话,一直被媱嫦拽着的胳膊突然一空。

    他没有问,没有惊疑,甚至就连呼吸都没有急促分毫。

    他知道,在他看不清的黑暗中,媱嫦必然已如鬼魅般混入那些人中。

    事实也的确如此,媱嫦闪身摸到那些人身后,仍未惊动任何一人。

    头顶的暗门已被打开,清澈的月光洒入,率先出去的两个人左右瞧瞧,了句“无事”,便有人快步跟上,攀着长梯爬了出去。

    眼瞧着已出去了八人,媱嫦里的剑缓缓出鞘。

    一声剑啸如凤鸣。

    她身旁的两人终于听到了这动静。

    只是来不及疑惑,他们便感觉膝窝一热,继而便失去气力,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怎么了?”

    他们二人闹出的动静,也引起了暗道内剩下几人的注意。

    回答他们的只有痛呼之声,以及降临到他们自己身上的疼痛。

    蒙舟走了这么许久,现下终于能借着月光瞧见真切的人了。

    他看到了剑光,也闻到了血腥,还有那一道穿梭在狭窄密道之中的身影。

    她里的剑锋,尚不及她面庞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