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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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她这次认错的态度比较诚恳, 秦语辞终于没再和她计较。

    当然也没把手里的那些玩意儿还回去,林墨然原本买了不少好东西留着自己把玩,如今可好, 直接全部充公, 搞的她都要哭了。

    “真的太难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全被拿走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林墨然轻叹口气, 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喝酒。

    这事儿总算这么过去。

    时隔这么多年, 赵老终于重新回朝,此乃国之喜事,皇帝自然愉悦,随即下令设宴庆祝。

    参宴的多为朝中重臣, 秦语辞作为长公主,又是本次事件的功臣,理应一同参加才对,不过此事不等人提,她便主动回绝了。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奔波数天, 身体实在吃不消,好不容易回了宫, 须得好好静养才对。

    而二则是为了消皇帝的顾虑。

    天家之间的感情不似寻常人家那般纯粹, 其中掺杂的太多,要思虑的自然更多, 秦语辞此去竟然真的请回了赵老, 此举任谁都要为之惊叹。

    惊叹之余又难免要多想几分, 思忖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谁也不例外, 包括皇帝。

    饶是一路紧跟的仆从们个个都没问题, 却依旧无法完全消皇帝的疑心, 天子向来多疑,一方面希望儿女成才优秀,一方面却又害怕他们飞的太高,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权利,若秦语辞此次执意赴宴,无非是火上浇油,加重他的疑心。

    但若要平白无故的拒绝,却也实在显得有些奇怪。

    这种时候,身体抱恙便是个很好的借口。

    当是……百试百灵。

    在宴会开始之前,皇帝特意去了趟长乐宫。

    最近正值年关,再加上西北的战事,要处理的政务实在太多,纵使这样皇帝却还是抽出时间,亲自来了一趟。

    生怕扰女儿休息,甚至都未曾叫人通报,直接抬脚走进寝宫,缓缓来到床边。

    垂眸看去,他的辞儿果真脸色极为不好的样子,虽此时在睡着,可睡的却并不踏实,眉心有些痛苦的皱着,鬓边挂着晶莹的汗珠。

    看着就叫人心疼。

    皇帝见状顿觉忧心,沉默半晌轻叹口气,抬手拉起被角向上提了提。

    动作明明很轻,却还是不慎将人吵醒,秦语辞轻轻睁开了眼睛,许是方才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眼神空洞的盯着上方滞了片刻,这才逐渐有神,下意识的看向别处。

    却又在注意到床边的人时分明一愣,明显没有想到皇帝会来,随之努力想要起身,启唇虚弱吐出几个字来:“女儿见过父皇……”

    不像平日在人前那般自称儿臣,而是女儿,声音也很很轻,却又饱含信任与依赖。

    叫人下意识的将眼前的事物和朝中的琐事分割开来,好似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皇帝也不在是万人之上的君主,两人只是最最普通的父女而已。

    “快躺下。”皇帝顿时为之动容,抬手将秦语辞按回去,启唇道,“辞儿身体怎么样?”

    “女儿没事。”话音一落秦语辞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回来的路上不慎寒风入体,不过病,不紧的。”

    “倒是父皇。”她道,“政务如此繁忙,理应多多休息才是,都怪女儿不好,让您忧心了……”

    即使病成这样都还在担心他的龙体,多好的孩子啊,不枉自己多年来这么宠爱她。

    “无妨。”皇帝应声摇摇头,抬手抚过女儿的头,宠溺般的摸摸,“辞儿身体抱恙,叫父皇如何不担心,来看你本就理所应当,何许思虑太多。”

    “现下最要紧的是你快些养好身体。”他道,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是对父皇的慰藉,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秦语辞点头应答。

    这还差不多。

    皇帝见她答应,这才放心下来,眼下还要赴宴,实在也没太多时间,启唇交代下来,以后有时间还会来看她,随之转身离开。

    走时分明要比来时宽心的多。

    半晌,秦语辞勾唇笑笑,一直目送他离开,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她早就料到皇帝会来,为了应对,方才不过装睡而已,却又因演技出众,叫人根本看不出分毫。

    不过现在却是真的有些困了。

    反正时间尚早,不如稍作休息。

    “……”

    秦语辞直接睡到傍晚才起来。

    林墨然原本正坐在案边完成那所谓每日多一时辰的课业,如今见她睡醒,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凑了过来。

    眼前的人这会儿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好了些。

    但林墨然还是放心不下,启唇叫句公主,嘴上叭叭的关切问候着:“您怎么样,感觉如何”,手上也没闲着,摸摸她的额头,摸摸她的脸颊。

    恨不得把关切都写在脸上。

    看的秦语辞莫名有些想笑,抬手轻轻抓住那只躁动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前。

    并未松开,反而就那么握着,力度不大也不,不会叫人觉得难受,却也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她的手很暖,比屋子里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摸起来感觉很好,那股热度顺着肌肤贴紧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传递上来,不光涌进心底,还叫人莫名红了耳根。

    林墨然一时害羞,想将手抽出来,却又根本动不了,无奈只能放弃。

    这会儿哪也去不了,干脆就留在秦语辞的床边,启唇同她聊天,道:“公主还没回答墨然呢,这会儿感觉怎么样呀?”

    “本宫无事。”秦语辞应声缓缓摇了摇头,“休憩片刻,已经好了许多。”

    “那便好。”林墨然轻轻松了口气,明明回来的时候还看她好好的,怎么眼下却突然生病了,实在叫她疑惑又担心。

    “公主想吃什么吗?”害怕秦语辞肚子饿,她连忙开口询问。

    “不了。”秦语辞。

    “那想不想喝水,或者想看看书,听些故事?”

    “都不想。”秦语辞看向她,勾唇笑笑,“墨然留下来陪我话就好。”

    这话的暧昧又粘人。

    林墨然脸一红,下意识的点头:“那墨然便留下。”

    她道,抬手帮秦语辞盖好被子,感觉到自己在被依赖,心底顿时多了股使命感,想到坤洚的信息素会对乾元具有安抚作用,随之缓缓释放自己的信引。

    悠悠的桃花香如她一般温暖明艳,四散开来缠绕住秦语辞的,代替她递给眼前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真感觉很好。

    不知不觉的,秦语辞舒展了紧皱的眉心,林墨然很快发觉到了这点,顿觉开心,启唇正准备些什么的时候,却突闻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是夕雪的声音,来送煎好的汤药。

    林墨然闻言连忙起了身,开门将热乎乎的汤药端回来,生怕烫到秦语辞,便像往常一般用多余的汤匙舀起一勺试试温度。

    只是这次还未等送到唇边,就被秦语辞开口拒绝了。

    林墨然一时不解,下意识道:“怎么了吗公主?”

    秦语辞应声接过她手中的汤药,缓缓启唇似是调笑般的道了句:“此药有毒。”

    话音一落,林墨然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秦语辞十项全能,会辨毒也不奇怪,林墨然闻言深信不疑,想起此行遇到的刺客,猜测一定是这一波人又在搞鬼。

    于是连忙启唇,正想问问秦语辞该如何处理。

    可话未出口,就被秦语辞下一步的动作惊呆了。

    没想到她竟然端起那碗药来,无比痛快的抬头一饮而尽,再之后又神色如初的看过来:“今日的药似乎比昨天的苦。”

    “啊?”

    林墨然被她搞蒙了,呆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是骗自己的,眼底顿时蕴起几分不满:“公主骗我?”

    语毕,秦语辞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不置可否:“本宫只是担心药太苦,墨然喝了不舒服。”

    鬼才信呢。

    林墨然平日替她试过不少药,也没见她何时心疼过自己,如今突然这么,恐怕又在玩什么坏心眼的把戏。

    但毕竟她是个病号……

    林墨然叹了口气,倒也没反驳她,一如往日那般乖巧一笑,嘴边满是好好好,是是是。

    想着她还有闲心开玩笑,许是这会儿身体恢复了不少,总算放心下来,稍作休整吹灭了一旁的灯。

    今天依旧留宿。

    在秦语辞的寝宫中睡的次数多了,林墨然现在不光有了自己的被子,还有了属于自己的枕头,用料皆是极佳,躺进去十分暖和。

    “公主安眠。”她道,将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只露双圆溜溜的眼睛出来,乖巧盯着秦语辞,柔声同她晚安。

    好似蜜饯一般,瞬间便可中和汤药的苦涩,在心头留下一盏淡淡的甜。

    “嗯。”话音一落,秦语辞应声凑近些,缓缓贴上她的身体,继而又抬手抱住她,动作着实熟练,就这样紧紧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一下林墨然更暖和了,不光身体,脸颊也热的烫人,呆愣几秒才开口问:“公主做什么?”

    “和往常一样。”秦语辞,“抱着墨然安寝。”

    和往常一样,哪里和往常一样,明明只有上次她做噩梦的时候两人才是抱着睡的,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

    可再反观秦语辞的语气,却淡然到好似两人真的常这样做一般。

    林墨然一时无语,下意识的声纠正她的法:“明明没有。”

    “是吗?”秦语辞应她,语气很轻,温柔的气息扑在颈间,有些痒,“这样啊,许是本宫忘了。”

    “不过也无妨。”她道,抬眸看向林墨然的眼睛,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点点月光,学着旁人卖惨似的,故意拿自己的病事,“反正本宫的病一时半会儿无法康复,以后定是也要常抱的。”

    “本宫知晓墨然为人,饶是对未曾见过之人都能倾囊相助,又怎会忍心拒绝本宫的要求。”

    “适应适应就好了。”

    撒娇似的,看似在求她,实际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甚至又一次提起了之前醉酒那事儿,故意用其赌她的嘴。

    林墨然一听顿时就噤了声,感觉横竖都是坑,干脆不语。

    可饶是这样秦语辞却依旧有话要,直接替她下了决定:“墨然既是不语,那本宫便当你是默认。”

    “断不能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