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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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然完那句话, 不等秦语辞言语就这样缓缓贴了过来。

    她难得这般主动,秦语辞自然十分受用,于是特意扬了头, 双手置于身侧撑着床板,摆出便于她亲吻自己的姿势,安安静静享受这个吻。

    很轻也很柔软,沾染着空气中的点点冷意和口脂的香甜, 可细细感受却又能渐渐触及到一抹温暖的热度, 是眼前之人的体温。

    鲜明又梦幻。

    下意识的,有丝丝笑意自秦语辞的眼底融化开来。

    “音音。”林墨然亲了她许久, 总算满意,这才终于再次抬起头,未等再多做言语便见眼前的人缓缓开了口。

    满是笑意的同她讲:“然然,欢迎回来。”

    如往常那般, 她常做的那样。

    自从林墨然进入国子监学习后, 时间已经过了几载,这期间许多东西皆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包括她和秦语辞,也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许多。

    唯独这句话, 从那一天起秦语辞便不厌其烦般的, 一直一直到了现在。

    “嗯。”林墨然应声点头,每每听到她这句话都觉十分开心,于是再次抬手抱紧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有些不好意思的, 很声很声的同她讲:“音音怎么每次都不忘迎接我归来呀?”

    “自是因为然然对我而言重要万分, 令我意乱神迷魂牵梦绕, 总要下意识的忧心牵挂, 盼你早早归来才好。”秦语辞笑笑,抬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再者……我总想叫然然知道,无论何时,也无论发生过何事,也总有一人在等着你。”

    “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的。”

    她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有缕缕温柔与爱慕藏于其中,也足够真挚,足够虔诚。

    林墨然认真听着她的话,不知怎么突然回忆起了以往的一些片段,母亲在自己很时便离世,父亲又整日酗酒,鲜少对她有过关怀,甚至每当她放课归来,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都要反复呼吸,直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敢抬手按下眼前的门把。

    毕竟……没有一个人期盼她回家。

    可眼下却不同了。

    她的恋人,她的音音,每日都在等着她。

    林墨然闻言感动万分,就连眼底也渐渐蕴起几分泪水,却不想叫她察觉出分毫,连忙抬手胡乱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把,继而调整好心情,开开心心唤她过来吃糕点。

    “好。”秦语辞应声道,很快察觉林墨然似乎在暗自落泪,沉默半晌倒也并未戳穿。

    就只是轻轻抬了手缓缓牵住她的手,柔软的掌心温热,触感极佳,热度顺着二人接触在一起的皮肤传递上来,一直传进心底,温暖至极。

    毕竟她方才才赠予过自己一抹炽热的温度,礼尚往来,作为爱人,总要再反过来多予她更多的。

    直到能叫她时刻感觉到被爱着才好。

    自那以后又过了几日。

    秦语辞也在私下寻觅仙师的事情很快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近来皇帝的病再次加重了,每晚几乎都难以忍受,胸口发闷,咳的厉害,若不是一直有药调理着,恐怕次次都要见血。

    本就已经十分烦躁,如今自己寻觅仙师未果,竟叫自己的嫡女捷足先登。

    “不愧是朕的好女儿,同朕想到一起去了。”皇帝顿了顿,竟是直接被她气笑了,跪在对面的钱侍郎见状顿时吓得不轻,不知皇帝到底作何想法,干脆埋头不语。

    “那仙师可曾予她什么灵丹妙药?”沉默半晌,皇帝继而又问。

    “回,回圣上。”钱侍郎应声忙道,“有的,那仙师给了殿下一瓶丹药,是只服七日便能马上见效,如今已经过去五日了。”

    “卑职有幸被圣上任命此事,自当要竭尽全力去做,于是便叫内人特意进宫一趟,借由拜访皇后娘娘为由,也顺势去看了长公主殿下。”

    “如何?”

    “内人……殿下虽依旧有些虚弱,但气色却分明好了许多,几乎与常人无异,不像大病已久的模样。”钱侍郎道,话战战兢兢,“卑职觉得许是此药显灵,这才叫殿下的身体日益康复起来。”

    “是吗。”话音一落,皇帝应声沉默了许久。

    钱侍郎观他表情实在有些不悦,生怕自己遭殃,连忙补充道:“离那仙师与殿下约定的时间还剩两日,届时卑职定加派人马,待二人分开后便将仙师为圣上请来!”

    看来倒也不是个彻底的无能饭桶。

    “此事先这样吧。”皇帝应声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几分,抬手命钱侍郎退下,生病误事,如今还有许多折子尚未看过,干脆垂眸批起折子来。

    原本应当静心才是,可偏偏眼下他又无法静心,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秦语辞私寻仙师的事,他了解他的女儿,做事向来谨慎至极,若不是那仙师真的可信,她定不会收下那瓶丹药。

    可……事情真是如此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秦语辞为他设下的局,故意装病引那仙师出来,与之一同设计自己?

    皇帝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头痛欲裂,正烦躁着,突闻德海来报,长公主前来求见。

    她来做什么?

    皇帝顿了顿,很快坐直身体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才启唇叫人进来,虽尚未言语一句,但目光却已在暗暗量着她,发现钱侍郎的果真没错,秦语辞的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辞儿怎么来了?”皇帝道,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如今你还病着,理应好好在寝宫内休憩才是。”

    “女儿牵挂父皇,今日正好得空,便特意前来拜见。”秦语辞应声,恭敬行过礼,之后抬脚来到案边坐下,“父皇才是,如今龙体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皇帝答,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本就并无什么大碍,不过奴才们夸大其词罢了。”

    “那便好。”秦语辞应声道,勾唇欣慰一笑,继而开口同皇帝寒暄起来,分明的都是些琐事,并未提及一句此次前来的目的。

    直至皇帝亲口点明,这才终于缓声开口:“女儿此次前来,当真是来看望父皇。”

    “自从父皇龙体抱恙以来,女儿实在忧心非常,却又因病无法为父皇分忧解难,实属不孝。”她,语气颇为诚恳,“可眼下却不同。”

    “如今女儿身体渐愈,身为大昭的长公主,您的嫡女,理当父皇分担些琐事,方可叫您好好调养生息,龙体也可早日痊愈。”

    果然,是为了朝事而来的。

    皇帝应声心底顿时震怒数分,如今自己还尚未怎样,她便妄想分权夺势,究竟是何居心已经十分明显,恐怕自己今日若是答应了,明日她便要朝着自己的皇位下手!

    “这就不必了。”皇帝心底这般想着,但面上却不显,依旧一副慈父模样,“辞儿如此牵挂朕,朕自然也万分忧心与你,如今你才好上一些,须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行,不应太过操劳。”

    “此事便到这吧。”皇帝摇摇头,率先斩断了秦语辞的话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眼下朕还有事做,辞儿该回去休息了。”

    话到这儿,赶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秦语辞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但沉默半晌却只得应上句好,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的失落:“那女儿改日再来看望父皇。”

    语毕,起身拜别,正要离去。

    却又在此时被皇帝叫住,也听他这般开了口,似是调笑的问她一句:“对了,前几日钱侍郎偶然在街上同你相遇,见你实在虚弱,便特意叫夫人前来看望,如此有心,身为长公主,你应派人回些礼才是。”

    这话一出,秦语辞的身形分明一顿,似乎并未料到那日出去竟被人撞见,许久后才轻声应了句:“是。”

    “这便对了。”皇帝笑笑,抬手拿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倒茶,“不过辞儿身体抱恙,近几日又风大露重,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亲自出去?”

    “只是些女儿家的事。”秦语辞应声道,“辞儿也就不出来叨扰父皇了。”

    这话明显将自己偷偷去见徐仙师的事情隐了过去。

    皇帝见她这般,心底已经有了定夺,再勾唇时脸上的那抹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轻蔑,可声音却一如往常,道:“既然辞儿这般,那朕便不问了。”

    “辞儿快些回去,好好休息。”

    话里,似乎有微不可寻的怒气藏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