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潮
去医院检查过后, 拍了片子,确实问题不大,可能是当时过于紧张导致的, 扶笙休息了一晚上, 又在床上躺了一早上, 直到下午才起来活动。
按照平日的习惯,扶笙先练习基本功, 在跑步机上跑了两时,洗了澡后, 才下楼简单吃了点饭。
是饭,由于早过了饭点, 阿姨们就热了些中午剩下的,再多炒了几个菜,对付过去了。
正待离开饭桌时,扶笙被林素芳喊住了。
她今日穿着一袭黑裙,美目周围的皱纹紧绷,看起来颇有些伤感。
扶笙问了句, 什么事, 或许是她的语气中带了点不耐烦,林素芳当即啐了一嘴。
“怎么现在是叫不动你了, 我接你来北京,送你去学芭蕾舞,让你出国留学,就换来你这样对我, 我就是把这些精力放到狗身上, 它都比你会懂得孝敬我。”
“......妈, 我这几天有点累, 你别想多。”
林素芳微抬眼皮,似是在量扶笙话里的真实性,不久话语里染上哽咽。
“你妹妹的祖父住院了,肝癌晚期,我也是心里难受,所以语气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虞家是个大家族,虞老一死,就彻底乱了。”
到底还是贪图虞家那点钱,扶笙对林素芳的贪恋无感,她做的一切都是巩固在虞家的地位,或许林素芳该后悔当年把她接回来。
扶笙故作歉意地表示了对虞老的尊敬,心里盘算着什么能攒到点闲钱,再找个房子,从这里搬出去。
“笙,我们这段时间不会在家里,要去虞老跟前敬孝,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好练舞,顺便隔三岔五回家看看。”
“嗯,我知道了妈,我这里进来个电话,先去接了。”
那一刻,扶笙万分感激那只电话,她舒畅地逃离裹挟着自己的空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尽管进来的那支电话,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扶笙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是笙姐吗?”
扶笙怔了一下,苏嘉艺来的,距离上次和她的见面,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而且她怎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
............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三分钟,挂断后,扶笙有预感她将会见到一副怎样的场景。
——一群烂醉如泥、不见日光的公子哥们,在幽闭的环境中,寻|欢作乐。如果拉开帘子,刺目的阳光会刺啦啦照在他们肌肤上,飘出一团雾气,是被灼|烫过的。
她从虞宅的冰箱里拿了几十瓶醒酒饮料,了车前往苏嘉艺发的轰趴馆。
外边的秋阳温暖,扶笙内衬一件深灰吊带,外披浅黄衬衣,脑后挽着松垮垮的发,头侧贴在车窗玻璃上,那片透亮的玻璃,映出扶笙清瘦的面孔,凹陷的锁|骨中央,嵌|入一颗红色指甲盖大的钻石。
光追逐着这颗钻,迫近后贪恋地留在原地,折射出惑人的质感。
扶笙嫌热,把车窗全部拉下,让风吹进来,她埋在臂弯里看掠过的车流,迎风吹动的额发,如同风中的花蕊。
她秀眉紧蹙,脑海里猜想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但想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可她知道,封驭在那里。
只要有他,就够了。
扶笙在京城郊外的一栋独立别墅下车。
被苏嘉艺接进去后,里面的场景和她想象中的,相差无异。
昏昏沉沉的空气里,她感受不到一丝清爽,紧闭的暗色系窗帘,随处可见的红绿色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桌椅和人,拆开的零食和吃剩的外卖,没有一处赏心悦目。
但她却没有发现封驭,扶笙徘徊地走了几步,“这里真大,看样子你们玩儿的很嗨。”
“那是自然,玩了一上午了,玩累的就在卧室休息。”
古堡式的楼梯森冷,苏嘉艺牵引着扶笙往上走,头顶摇晃一盏白闪闪的水晶灯,为这份窒息的气息里添了份阴郁。
“这里是魏尔哥他们挑的,他们在楼上玩游戏,挺多人的,我想着笙姐演出完应该可以休息一顿时间,就把你请过来一起放松。”
苏嘉艺讲得随意,瞥眼扶笙茫然的神色,咳了一声,单手拎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太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我、我想你们肯定会喝酒,所以以防万一带了点醒酒的。”
扶笙一路紧跟苏嘉艺,纤长的脖颈瑟缩,生怕在偌大的别墅里迷了路,往前探去,走廊过道的灯幽暗,只有尽头一间屋子的门缝底下,透出一星半点的光。
虚掩的大门被苏嘉艺巧劲推开,发出咯吱的响动。
扶笙一下子被扑面而来的烟酒味呛到。
这里仿佛一座没有生气的废墟堆,死气沉沉。
“哟,我们三十几个同学不都到齐了,这又是哪位?”
“都是朋友嘛,很快就熟了,扶姐快找地方坐,我们已经玩了一轮游戏了,你要不要加入?”
方魏尔眼神飘忽地看向正在敲烟盒的男人。
扶笙在混沌的房间里,眼眸雪亮,尽管封驭完全没抬眼看她,但她十分知足。
“这位姐姓氏还挺特别的,来来,坐这里吧,正好空了一个座位,感觉像有人特意给你留的。”
她的脚下绊到一段温|热,随即收起脚,跨了过去,心有余悸地张望了几眼,确定没踩到别人。
又走了几步,微笑地在那女人身边落座。
面前明艳的女人披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卷着卷儿,乌木红|唇,给人一种浓烈的美感,“你好,我叫林飘飘,你呢?”
扶笙心里咯噔一下。
“叫我扶就行,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
“行啊,你这话我爱听,你也叫我飘飘就行,或许你认识我,我最近的电影又要上映了,晚点儿给你一张票。”林飘飘完又问扶笙想喝点什么,手却已经碰上了一旁的大瓶装可乐。
刚准备拿起来,被一阵力道又按了下去。
“她不喝这个,倒点温水就行。”
话音刚落,桌上暗潮涌动。
林飘飘盯住坐在中央的封驭,他两手指夹着烟,靠在沙发背上,呲着火花的烟头差点挨上她新做的指甲。
“看来你很了解扶姐,是最近认识的朋友吗?还是......”
“飘飘啊,你少两句吧。”方魏尔让一个男同学帮忙拿来一扎温水,给扶笙倒上,姜来不动声色地观察扶笙的神色,晃|荡着手里的酒杯,“扶姐是我们的朋友,到底是最近还是有几年了,暂时保密。”
林飘飘嗓子里如同卡了根鱼刺,再看向扶笙时,手指不停卷着发尾。
“笙姐也来玩吧,我们在玩国王游戏,游戏规则你清楚吗?”
扶笙抿了抿唇,如坐针毡地点头,颈子向前倾,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她总觉得有一束灼|热的视线聚集在那处,浑身燥|热。
“这轮到封哥发牌,一共六个人,发六张,剩一张。”
方魏尔嚷道:“洗过没有,别又逮我。”
“洗过了,中了明你运气好呗。”
封驭将烟咬在唇|齿间,颀长的两指|色|气地解开白衬衫的两粒扣子,边勾唇笑,快速地发完牌。
扶笙为了防止别人偷看,缓慢地用手按在牌的背面,再挪过来。
其实这张桌子不大,统共只有六个座,侧边两个座,对门一个,背门一个,扶笙左右两边分别坐了林飘飘和姜来,对面就是苏嘉艺和方魏尔。
封驭坐在主座上,兴致盎然地睨眼看她。
扶笙心翼翼地回望,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着什么,她压下眉头,轻咬嘴上的皮。
“国王跳出来吧,我已经躺平认宰割了。”
方魏尔生无可恋地抱头,林飘飘也啪得一声把自己的牌拍在桌面,看样子也不悦。
“国王...是我。”
扶笙犹豫地举手,伸手拿过桌子中央剩下的牌,现在应该要开始发出强制性指令了。
“来点刺激的,别放过我们。”
扶笙咬着下唇,歪头看姜来,“确定吗?要刺激的?”
她回过神来想到刚才封驭的嘴型,背后沁出冷汗,是数字,一。
“让我看看方位你是什么?哦,二,挺符合你的。”
“姜来你干嘛!!混蛋我也要看你的,拿来吧你!四,扶笙听到没,这子是四!”
林飘飘不耐烦地用指骨敲了两下桌子,用后脑勺对着扶笙,眼睛直勾勾地衔住封驭,“你是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
“......你告诉她了。”
封驭呼出一口缭绕的烟,然后挥开,没再搭腔,朝最外侧的女人昵道:“我是六,你命令吧。”
“这游戏什么时候变这么玩的,你们再这样,罚酒了!”
扶笙眼里闪着蠢动的光,“一号和六号......”
她心脏愈跳愈快,“两人、亲一下。”
“我去,吓死我了,嘉艺六号不会是你吧,还是林飘飘?”
扶笙瞥眼看林飘飘的反应,毫无耐性地把自己的牌摔在桌面,翘着二郎腿,鞋跟不住地点地。
“我是三号,飘飘姐是二号。”苏嘉艺翻开牌面,一脸庆幸。
“有趣了。”姜来又抿了口酒,“扶姐不会自己中招吧。”
扶笙吞咽了两下唾沫,“六号是我,一号是谁。”
林飘飘立刻想到什么,抬头望封驭,男人已经亮出了牌面,“一号是我,可以吗?”
“神了,一上来就这么刺激,意思意思就行了。”方魏尔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是亲脸还是......”
“当然亲脸了!”林飘飘忿忿道:“别玩过火。”
“不过火,有什么意思。”
封驭的脸孔在昏黄的吊灯下,明暗交加,头发特意做过,露出了额头,只有一部分垂在眉上,露出优越的眉骨和额头。
他重新把烟夹回手指间,香尘细细,宛如佛龛前袅袅白烟,光在一枚冰凉的戒指上,和手背凸起的青筋连成一条堕|落的曲线,扶笙不紧张,甚至有些期待。
“封老板,需要时间做准备吗......?”扶笙喏喏地道,眼尾漾着桃红色。
封驭不紧不慢地把袖口的扣子解开,往上翻,勾|了|勾|手指,让扶笙过来。
扶笙步移动到那儿,涨红了脸蛋不敢看他,封驭当着几个人面伸手抚|弄过扶笙的指尖,和她十指交|缠,一把拽下让她坐到大|腿|上。
“就你欠|吻。”
▍作者有话:
v后不能保持日更,最近事情很多,写文速度也很慢,经常会卡文修改重写,不能接受的可爱,可以等我完结后再宰~
谢谢大家支持和包容(跪orz)下一本不会这样了,会全文存稿后再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