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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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接连三天,许妍天天竖着耳朵也没听到门响,每天中午回来会反复查看门后墙后有没有被扔进来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有些怀疑屠大牛又像之前送书那样,撩一下是个意思就算了,就像公狗撒尿标地盘,尿完就走,下次再来发现没狗来过,会得意的再撒泡尿,仅此而已。

    但更主要的是担心,担心他前几天摸黑赶路回家的路上出了事,好不容易等到月休,许妍实在忍不住了,一大早锁了门去街上找驴车。

    锁挂门上了,许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门把做好的鞋子带上,暗呸了一声把门锁上,“狗东西,你最好是被火烧屁股的事给绊住了,不然把嘴给磨出茧子老娘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

    走到集市上,买了一包油炸糕和零嘴就往镇东走,一路搭话总算找到一个马上就走的牛车,是一对老夫妇带着孙子来看病的,许妍坐上车了解开油纸包给肉嘟嘟的娃娃捻几个零嘴甜甜嘴,又递出去让老阿婶也拿着吃。

    “丫头,你这是回家?”

    “不是,我去我姐的婆家看我大姐。”

    “难怪,我就嘛,我们那地界儿我都踏遍了,你长这么俊,我肯定不会不认识”,老阿婶边嚼油糕边话,还一脸兴味的量她。

    许妍不着痕迹的让了让,避开了喷出来的碎末和口水,“现在哪有丑姑娘啊,都长的耐看,我看你家孙子就是一脸福相,看着就喜人。”

    她捏了捏孙子的胖脸蛋,显然很乐意有人夸自己孙子长的好、有福相,接下来的一路许妍就一直听她在叭叭孙子这好那也好,饭量好劲大,不认生嘴巴巧……

    许妍没插话,不时微笑点头,看她话停了就接一句“是吗?”她果然更激动的继续给自己继续介绍她孙子的日常生活。

    路过一个堰塘,看那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怕冷,大人孩都卷着裤腿带一腿的泥巴跑上跑下,她问:“婶子,不是秋天清塘嘛,怎么这个时候把堰里的水给放了,现在正是鱼虾繁殖的时候吧?”

    “这你该问我,你老婶不知道,他们村去年开了不少荒地,肥力太差,这开春了要下种了,眼看着种下去收不了多少东西,就起了堰泥的主意,也是瞎胡闹,把水给放了等天旱了稻苗不还是给干死”,赶车的老头。

    “噢”,托许老秀才的福,许妍压根没种过田,连猪草都没过,不懂这什么下种出稻苗,或是什么时候保水放水,想着挖堰泥肯定有黄鳝泥鳅,她给老两口好话,“老叔老婶,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跑去买点鳝鱼,我姐估摸着快生了,这玩意不好逮,我遇到了给她买点补补。”

    “吁,丫头你去买,我们回去也没事,不着急”,着就把牛给赶到路边,他老婆子也抱着孙子下了车,“你看着牛车,我也去看看。”

    她们是陌生面孔,还没走到堰堤就有人瞅着了,许妍去了一问“婶子们,有没有鳝鱼啊?我想买点。”

    守着竹篾筐子的女人都点头,还扒拉给许妍看,“有,不止鳝鱼,还有泥鳅和鲤鱼鲫鱼,你要多少?”

    许妍探头一看,心里直泛膈应,胳膊长的黄鳝像蛇一样,滑腻腻的在竹筐里乱钻,她别过头问:“怎么卖?”

    “你到村里来买肯定便宜,我们也不给你分开喊价,都按四文钱一斤。”

    许妍下意识的看旁边抱孙子的老婶一眼,看她点头也就放心了。

    “鳝鱼不容易死是吧?”

    “对,挖点泥巴放坛子里,装个半坛子水,鳝鱼能活好几个月。”

    “那…我多买点,就是我没带东西装,你们看谁能给我找个东西给装好,我顺便再买点鲫鱼和泥鳅。”

    一个胖婶子直接挥手,“丫头过来,我家丫头刚给她哥送了个麻袋,还没用,你来我家买,这个麻袋给你了我不收钱。”

    许妍注意到她是刚凑过来的,不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她也没顾及刚刚一直给她介绍的婶子们,踮着脚选没有堰泥的地儿走过去,撑开麻袋,“婶子,你往里装,我觉得够了就喊停。”

    胖婶子把筐里的八条黄鳝都给挑起来了看她还没喊停,直起腰:“丫头,我嫂子家捉的黄鳝也不少,要不我给喊来?”

    许妍捏住袋子提了提,我的天呐,好重,连忙摆手,“不要了,这巴掌大的鲫鱼再给我选个六条。”

    最后称了称,加上麻袋二十八斤多一点,付完钱荷包里只剩下十个铜板了。

    老叔老婶是个热心人,赶着牛车把许妍给送到她姐夫家门口,还帮忙把袋子给提了下来才走。许妍隔着门就听里面闹哄哄的,门也没杠着,一推就开了,原来是正赶上许妧生完孩子。

    等接生婆走了,许妍把二三十斤的麻袋交给她姐夫,“可真是赶巧了,刚好月休想着来看看我姐,进你家门就听见孩子的哇哇声了。”

    陈奇又得一胖儿子,高兴的眯缝了眼,“可不是巧了嘛,这子得随他姨,要不就对不起这难得的巧合,你进去看看你姐和外甥去。”

    “好,姐夫你把这黄鳝给养桶里,给我姐坐月子吃,黄鳝补气又补血,她这个年纪生了孩子可得好好补补,对大的的都好”,话毕也就进了卧房。红果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她也是一直到接生婆把屋里给收拾干净了才能进去。

    许妍从门缝闪进去就看到红果手忙脚乱的的伺候她娘,“我来我来,红果你站一边看着就行。”

    “妍你怎么来了?今天没去教孩子?”

    “月休,来看看你,正好赶上你生这子,你累不累?累了就睡,我在这儿给你守着”,许妍拧干艾草水泡的帕子,给她姐擦脸擦脖子,再伸进被子里把背上的汗给擦干,衣服脱了给换身干净的。

    许妧生了这么多孩子,就这一次感到最窝心,第一次有娘家人在身边照顾着,眼眶难免泛酸,“妍你懂的还挺多的,照顾人似模似样的。”

    “哈哈,我没生过但我听过不少啊。”

    “谁给你的?大嫂?”

    “我们村里的阿婆阿婶啊,她们往树底下一坐一唠就是一下午。”

    没听到声,直起身一看,大姐已经睡着了,床里面红皱着面皮的胖娃也闭上了眼睛。

    许妍带着红果端着水盆走了出来,“咋办?做饭我帮不了你啊。”

    “不用,姨你敢做饭我娘也不敢吃,我会做”,她大哥二哥已经把鲫鱼给去鳞破肚了,红果直接下锅煎,两面焦黄了加水加姜火炖,许妍站一旁直愣愣地看十来岁的姑娘灶前灶后的忙活,心底感叹:“我要是生个女儿可千万别随了我的厨艺,会吃却不会做,想吃样好菜也只能想想,买到好东西也得给糟蹋了”

    此时难免想到屠大牛,许妍一直提着的心紧了紧。

    本来想忽悠大外甥陪她乱转,转到后山村去偶遇屠大牛来着,但现在他们家里不定啥时候就来人了,也不能在人家忙乱的时候还添乱。

    果然,饭后他们陈家的婶子、嫂子就带着鸡蛋来探望刚生产的产妇了,许妍待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还得陪这不认识的人唠嗑,还有那八卦的想探听自己的情况,她就不耐烦的想走了。

    趁着这波人走了,许妍就给她姐:“你这儿也腾得开手了,我也帮不了啥忙,还耽误你休息,我先走了啊。”

    “不住几天?”

    “我明天就要去黄家教孩子认字,住不了,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许妧本想吃了晚饭再走,但那要让自己男人大晚上的去送妹妹,觉得不妥当,也就顺着话:“行,你有空就来,离镇上也不远。”

    许妍走出村了回头看看,想自己去后山村吧觉得不矜持,不去心里又爬爪子,走出一段路了看四周没人,她终于还是偷偷摸摸的绕路去了后山村。

    手里绕着草藤,一截一截的给扯断,咬牙切齿道:“屠大牛,你个混蛋玩意儿。”

    紧赶慢赶,绕过两个村就看到了后山村,运气好,不知道怎么绕的,直接走到村尾了,最显眼的就是青砖瓦房和砖墙后面的堆粪坑,一看就是养猪的人家。

    很安静的环境,站在房子后面还听得到猪哼哼声,太过平和,不像是家中出了啥事的样子。

    许妍走了这么久的路,与太阳比速度,早就累的心火旺盛,现在心里猜测的更多是那狗男人还是不定性,什么安全可靠都是自己幻想的,一时间心里觉得又酸又胀,再也迈不开腿往前去敲门,不想去探究了,想回去。这猪粪太恶心人了,跟那狗男人一样恶心,臭味熏的人眼睛发涩。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有人话的声音,许妍冷静了许多,低头看到脚上被青草汁染黑的粉色绣鞋,决定敲开门当面问一问,也算给自己的鞋子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

    高考生加油,不要对答案,不要被别人或好或坏的情绪影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