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黄岷带着他老娘, 一人牵一个孩子来到镇上,开门的时候注意到旁边的大门敞了条缝,门环也没上锁, 刚想去看看, 就被腿边的儿子给推了一把, “爹,我好累, 想坐凳子上喝碗水。”
“爹这就开门”,也断了他的怀疑, 推开门夹着孩跨过了门槛。到傍晚出门水的时候,瞟到木门还是早上那个样子, 心里咯噔一声,吓得腿发软,扔掉水桶扶着门檐喊:“娘,快出来。”
“咋了?”黄岷他娘出来就看到她儿子一副见鬼的样子,吓得不轻,“咋了咋了?什么东西又吓着你了?天还没黑呢。”
脸色苍白的长脸男人抖着手指指向旁边的院门, “门, 我上午看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 但屋里住的是个女人,她每天下午都会在家,进门就从里面杠着 。”
头发花白的老太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瞄了眼半开不开的木门, 站在他们的位置, 里面的院墙刚好堵住了往里探的视线, 老人拍了拍哆嗦的儿子, “你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我、我跟你一起进去。”
“不用,我年纪大见得多,不害怕,你就别进去了。”
随着木门咯吱的声音响起,入眼就是大开的堂屋门,散落的草灰和半倒塌的烧火灶,她念了声“造孽”,眯缝着眼进了门,屋内像是被洗劫了一般,迈步走向半敞的卧房,光秃秃的床板、抽拉出来的屉子,唯独没有他娘俩想的那歪倒在屋里血刺呼啦的人。
“呼~”,她猛吐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出去,喜笑颜开的对她儿子:“报官吧,只是进了偷而已。”
黄岷的腿瞬间就来劲了,“我这就去。”
顾清领着几个衙役进了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哪个贼这么穷?恨不得把墙皮都给刮走?
留意到门口散的草灰和倒扣的盆子印,可以确定的是人是无碍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屠大牛带走了。天色转暗,没有油烛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他招呼旁边跟着转悠的人,“六,去买把锁来把门给锁上。”
“哎,好”,走出门了还嘀咕:“这贼连砸坏的锁都偷,真是不讲究。”
在他们走后,对面门后的驼背女人也松快的进了屋。
第二天,顾清赶着牛车去了屠大牛家,等他给帮工发了工钱,才走上去:“你相中的媳妇,她镇上的房子前天晚上被盗了,收刮的干干净净,也没见到她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啥事。”
屠大牛拐了他一肘子,“好的很,在她姐家”,之后问他被盗的情况。
“没发现什么,屋里乱但收刮的干净,啥线索都没有,我知道的估计还没你知道的多”,顿了顿,把脑袋往屋内一昂,“人没养在家里?”
“屁话,又不是我偷的,我咋会清楚。”也没搭理他后半句话,反而扯着顾清坐上牛车往镇上去。
“哎,我是来找租房人的。”
“找我比找她有用。”
屠大牛看了被盗的房子,老色鬼脑子灵醒多了啊,都会找人善后了。他也没算借官府的手来收拾那姓黄的,把事丢给顾清他们查,又徒步走回去。
“你先在你姐家多住几天,我把那姓黄的狗东西收拾一顿你再住回去。”
许妍放下碗筷也不吃饭了,问他:“咋了?我房子怎么了?跟黄老板有啥关系?”她这两天熬猪食的时候往火灰里埋了番薯、花生、咸鸭蛋,时不时的吃点零嘴,到吃饭的时候塞几口就饱了。
屠大牛看了两眼没怎么动的米饭,点了点她,转而道:“他起了坏心,前晚进门想做不要脸的事,又找人当偷把家里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给拿走了”,看她有些害怕,就把自己跟曹万他们的关系了,“没事,那老狗就是皮痒欠揍了,我几年前就锤过他,他记恨着我呢,这次又瞅着了你,就想了这下作的法子。”
“你不怨我连累你了吧?”
许妍摆手,“谈不上连累不连累,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而且你跟他架在好几年之前,你那时候做的混事可多了,也没见其他人找上门,也算他心毒,你收拾回去是替我报仇,我答应嫁给你,可不就只能接受你的全部了嘛。”
然后揉了揉眼睛,仔细盯了他两眼,无奈的叹口气,“看吧,现在还是被屎糊了眼,没怨你。”
男人的大手在女人头上揉了两把,眉目含笑,“鬼灵精。”
我可真越发稀罕你了。
末了嘱咐她,“我家屋子多,你要是不想住你姐家,晚上就直接睡这儿,反正我俩已经板上钉钉了,只要糊弄住外人就行了。”
“梦里我给你了我不想住我姐家了?”许妍握住他的耳朵掐了一指甲印,臭流氓,净想美事。
接下来两天,许妍仍然来帮屠老汉熬猪食,因为屠大牛这臭男人天天在外跑,天色不暗不着家,还浑身酒气熏人,想着他之前的收拾黄析那老狗,她也就没追着他听。
这天傍晚,屠老汉目送许妍走远,进屋捞起儿子沾了猪屎臭的衣服,等天色暗了点了根中指长的蜡烛放在窗子边的桌子上,锁上门,顺着许妍走的路出了村子。
走到半路碰到来接他的儿子,把衣服递给他,“都探清楚了?”
“嗯,正喝着呢,上车,我换了衣服咱俩就赶路。”
到了镇上,把牛车给栓在树上,“自己吃草,可别乱叫。”
父子俩在踩好点的巷守着,月亮渐渐退进乌云里,家家户户的灯火渐渐熄灭,路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酒臭味越来越浓,两个姓屠的在人走近时,一人一巴掌捂住了两人的嘴,把准备好的擦脚巾给塞进嘴里,往还清醒的狗腿子头上套个麻袋扔在墙边,屠老汉给踩着。
黄析这会儿可真像个死狗,都踩趴地上了还没醒酒,屠大牛弯身把他两胳膊给卸了,他终于给疼清醒了,咬着脏布巾的嘴乌拉着乱吭吭,满是横肉的脸在地上磨蹭出了血丝。
照着后背猛踢了几脚,看他疼的拱弯了背才罢手,随后招手老头把那狗腿子给拎了过来,扔趴在黄老狗脸上,对着他的□□蹍了一脚。
随后两人默不作声的离开,走到黄家门口扔了个土坷垃敲在门上,听门后有动静了两人才迈步绕进巷子里出了镇。
到了栓牛的地方,看它卧在地上一副准备睡了的架势,屠大牛给它敲起来 ,“果真是个牛大胆。”
走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屠老汉才敢大声话,“呼,憋死我了。”
“不早,这大晚上的哪不能撒尿?还算憋回去肥地?”
“少给老子哈哈,你那揍人的狠劲儿可给收一收,都马上要成家的人了,还一副拼死拼活的架势。”
坐在牛屁股后面的男人呲了一声,“我要不收着点,就他今晚那醉死过去的样子,给扔河里淹死了他都不知道咋死的。”
屠老汉拎起牛鞭抽了他一鞭子,“还给老子混话,少做出一副你那二愣子像,老子咋那么些姑娘瞧不上你,真真都是火眼金睛,你要是在动不动这混不吝的话,也别跟许丫头成亲了,免得害了人家,她还不够命苦?”
“我就着玩的,我这么大了还能心底没点数?你啥时候看我干过那不要命的事了,以前是有曹万他们罩着,听使唤就成,今的不是有黄夫人通风报信,从中做担保嘛。”屠大牛举手投降,摸了摸被鞭尾扫着的脖子,暗骂老头子下手狠辣,还我心毒呢。
“黄析他婆娘是咋想的,知道你想收拾他还替你出主意,拖她男人的后腿。”
屠大牛也暗咂这女人要是心狠起来可真成了母螳螂了,不由抖了抖身子,“黄老狗现在就是他婆娘养的挣银子的耕牛,她随便他在外找女人,只要把控着他往回拿钱,在孩子还没长成的时候还留着他,我听了下,这黄老狗最的儿子都四五岁了,这几年女人不少,但没有怀上的。”
他啧啧几声,“我估摸黄老狗身边养的狗腿子大多都是他婆娘的人,眼见他又开始犯浑作妖树敌了,可不就借我的手把他敲一顿,等着吧,我猜等那黄老狗能出门了,她又要派人跟我商量再卸一次她男人的胳膊。”
“那你还要当手?”
“为什么不当,我他又不是他我,而且他要是没长记性,能出门了又要想歪心眼报复我了。”
“那你还穿这带猪屎臭的衣服干什么?怕他猜不出来你?既然要把他害怕,老实一段时间,那你管他谁的,万一不服,他不还是记恨你。”老头惆怅,这子还是年轻了。
“……”
老头的挺有道理,算了,他做出那缺德的事,不会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他,哪怕不穿这衣服,人清醒了也知道是我的。
但嘴上却,“吹了一路的风,哪有多浓的猪屎臭,而且他都醉成那死样子了,像是从酒缸里捞起来的,哪还闻得到我身上的臭味。”
事儿已经这样了,屠老汉也没再多什么。
再见到屠大牛是在早上,她到的时候,这男人已经把猪圈给清理干净了,见着她,把锅里温着的鸡蛋饼给端了出来。
刚咬了两口,许妍猛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哎呀,我的红嫁衣,都绣一半了,被偷了!”
“要不从铺子里买?”
“那怎么行,下午我俩进镇上再买块红布,我重新再绣,然后也不来你家给猪熬食了。”
男人笑她,“不想熬食了直接,不想绣嫁衣也直接。”
“哈哈,嫁衣还是要绣的,买的没我绣的好看。”
实际上是绣的好看的嫁衣太贵了,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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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上夹子,所以更新的时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