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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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屠葵没办法, 了她觉得委屈,骂了她也理解不了,许妍瞟见在灶屋里磨蹭的男人, 呲了一声, 啧, 生怕他闺女挨了。

    “你昨晚差点把脑袋摔破了,把我也吓的出来一头的汗, 我也不你,从今天开始, 我跟你一起出去给兔子拔草,我提篮子你去拔。”许妍点点屠葵的鼻尖, 心想我就不信你天天出去走路,还有精力四处蹦哒。

    没多大一会儿,杭家两姐妹来了,拉着明显是挨训了的葵往屋里走,竹编的栅栏开,丫头脱了鞋走进去, 也不呼和着叽叽喳喳了。

    这间上课用的屋子被竹栅栏分割成两半, 前面是三张桌子,用来上课, 后面被栅栏挡住的是屠葵活动的地方,里面铺了竹席,竹席上铺了旧被子,旧被子上扔的都是屠葵的玩具:竹编的圆球、鸡毛扎的毽子、她阿爷给她做的弹弓、两个姐姐送她的铃铛……墙角还新放置了一床棉被, 在屠葵睡着的时候给她盖上的。

    她想跟着娘的时候就待在里面看着, 不想在屋里了给她娘一声就去后院陪她爹话, 也可以在前院里瞎捣乱, 玩累了就进来鞋一脱被子一扯,在三人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睡觉。

    刚挨了训,看着她娘有些不自在,本想去后院却被拉了进来,就自己蔫蔫地坐在里面,轻手轻脚地把铃铛捏放在地上,免得给踢响了再挨瞪。

    许妍看她老实也就没管她,两刻钟后让两个孩子自己练字,她闲逛着往后走,就见屠大牛编的竹栅栏上被插了一圈的鸡毛,那东西还背着自己撅着屁股继续拔毽子上的鸡毛往缝里塞。

    她也是无可奈何了,这孩子是忘性大心也大,也没扰她自己哄自己玩,悄悄的转身离开。

    许妍留意了下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丫头就成了个没事人,又开始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了,还趁着休息时间拉着两个姐姐去看插了一圈鸡毛的栅栏,新渠还心地偷瞄自己的脸色,新如已经大喝一声脱鞋翻进去了,有门都懒得开。

    三个丫头在屋里玩,许妍走出去坐在门口逗狗,免得她们玩的不痛快,新渠那丫头是个端庄的性子,有些顾忌自己这夫子的身份。

    外面有些冷,她带着狗往后院走,屠大牛在码干草料,这天不定哪会儿就下雨下雪了,之前胡乱捆成一捆或是塞在筐子里的干草都要往屋里搬。

    从门后堆着的番薯条里选了几个长的均匀的,走到熬猪食的灶台,扒拉出还带火星的余灰,番薯都给埋在里面,番薯熟的快,下次休息时间就能刨出来吃了。

    摸摸身后高兴摇尾巴的黄毛狗,它也不嫌冷,还咧着大嘴哈气,“埋的有你的,年年都有番薯你们哥仨还没吃够,煮熟喂猪的吃、烤番薯也吃、加了番薯的稀饭也喜欢吃。”

    这狗实在好养,才买回来的时候给骨头啃,老头还担心把嘴给养叼了以后不好好吃饭,但尝到番薯后,一天三顿吃番薯都不嫌腻,肚子还撑得圆滚滚的。

    回到前院进了屋里,她拍拍桌子,:“时间到了,该学习了。”

    三个孩子都开栅栏穿鞋子,两个大的往桌子那儿走,屠葵直接往门外溜,还嬉皮笑脸地挥手:“娘,我去陪我爹玩。”

    “稀罕。”许妍冷哼。

    看她拎着胖腿踢着土坷垃往后院走,许妍笑笑,贼丫头,往日还想着随她爹的性子不吃亏,这哪儿只是不吃亏?这以后要是跟人吵架,别人气个半死,吃顿饭她又能笑呵呵的找人唠嗑了。

    到了下午,许妍到做到,提着个竹篮拉她出门,还给她手上塞了个不割手的竹片。

    眼看要出村了,屠葵牵着她娘的手往回看,问:“娘,去哪?”

    “给兔子割草,我早上对你的话你吃狗肚子里了?”

    “噢。”她给忘了。

    “这三天兔子的口粮就交给你了,下次要是再把自己摔伤了,哭着你也要来割草喂兔子。”

    “哦。”

    第一次帮家里干活,屠葵还挺激动,握着竹片撅着屁股在枯草里翻找还冒绿叶的草,许妍除了给她兔子吃那种草,之后就不再多嘴,她走哪自己提着篮子跟到哪,要是嘴里咯唠着草都黄了,也就跟着应和一声。忙活了大半时辰筐底还没盖住,而她因为没蹲稳,一屁股坐地上了,就坐地上不起来了,裤子后面蹭了一屁股的灰。

    走到自家麦地了,绿油油的麦苗风一吹随风摇,屠葵握着脏兮兮的竹片愣愣地站着不走了,抬头望了望她娘,心里想的都写在眼睛里了。

    许妍斜着眼半笑不笑地瞅着她,脚拍了拍地,什么都不。

    “嘻嘻,这草长的真好啊。”她搓着手眯眼讪笑。

    “是啊,长的真好,兔子肯定爱吃。”许妍顺着她的话。

    “那……”她转着眼珠子不知道琢磨着啥,回神看了看村里,泄了口气,蔫着:“算了,不给兔子吃,大头哥人。”

    “你了?”

    “鹤哥了。”

    “为什么鹤?鹤割他家麦苗了?”许妍温和的问。

    “踩了,就。”踮着脚往篮子里望望,终究还是害怕挨,不舍地拉着她娘往回走。

    回到村里,见了家门就大声咯咯笑,一是通知家里的狗她回来了,二是她一笑她阿爷阿爹听了就要抱着问“咋这么高兴啊?”

    果然,刚刚走近,大门就开了,是家里的狗子用爪子给扒开的,冲出来摇着尾巴绕着两个主人走,一直把人给迎进家门。

    张枝带她侄子在前面的菜园里拉屎,看到了呲笑:“狗屁股都要扭拉胯。”

    她也喜欢狗,特别是屠家的大肥狗,屁股和腰一般粗,好想抱着揉一揉,但那狗是个不要脸的心眼,认识的人喂它吃的,一口就吞了,但想摸它一下就呲牙叫,量着你手里没有吃的了,扭着屁股就走了。

    特别翻脸不认人。

    越是这副德行越是让人稀罕,摸不到狗毛就想自己养一只,但抱回来也是遭罪,家里的就没有过剩饭,养只狗也得像乞丐,从东家讨到西家,遭人嫌,不定哪天就进人家肚子里了。

    姑娘看屠家大门关上了,她吸口气,心想我也要嫁个能挣钱的男人,养我吃肉,再养条狗啃骨头。

    “姑,我拉完屎了。”

    “噢,来了。”

    *

    腊月二十,屠家的三人学堂放假,留杭家爷孙三人中午在家吃了酸菜豆腐炖黑鱼,许妍还想着再见就是明年出了正月了,第二天杭成文拉了半车的年礼带着两个丫头就来了。

    大人话,三个大不一的丫头就钻进后院烤火去了,后院放草料的屋里有个火坑,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就凑过去烤火,屠老汉跟杭老头就给她们三个烧花生、烤番薯、埋鸡蛋,现在又去鼓捣去了,许妍算去盯着,别玩疯了把草料再给烧了。

    “新渠,你看着两个妹妹,别惹祸”,又喊住许妍:“弟妹,你别走,有事给你们,跟你有关,你也听着。”

    看人都坐过来了,杭成文也没绕弯弯,开口:“是陈婆子的事,顾清忙的抽不开身,让我给你们一声,她死了。”

    “陈婆子死了?”屠大牛重复了一遍。他都跑好几趟了,因为陈老头扯皮,嫌偷孩子的名声不好听,吭吭哧哧的不愿意承认陈婆子偷人孩子,但又不愿意得罪方家,哪怕陈婆子的外甥跟他商量的是方家把陈婆子花钱捞出来,他也不愿意把人接回家,时间耽搁太长,陈婆子的外甥就给气回了县里,他也不愿意把半疯半傻的老姑给带回方家,还因为偷人孩子下大牢了。两方都不乐意,事情就搁置下来了,陈婆子就在大牢里蹲了几个月。

    对于这个结果屠大牛跟许妍都非常满意,一直盼着陈婆子大哥也像他儿子一样爱面子重利益,让陈婆子一直蹲下牢里,这怎么突然就死了?

    “对,死了,死在牢里,还是自己给撞牢门上给撞死的。”看两口子脸上都是惊讶,杭成文笑了一声继续:“我听顾清,下雪那天,陈老头去牢里给送棉衣,看那婆子污糟的样子就骂了几句,大概就是她娘家都嫌弃她这个鬼样子,也别想回陈家了,一儿半女也没留下,住在牢里好歹一天三顿有人送饭,然后那婆子大叫了两声,当着他都面撞死在牢门上,把那老子吓的都尿裤/裆了。”

    到最后一句,他手扇着风抿嘴笑。

    “不是疯了吗?还听得懂陈老头什么?”许妍问。

    屠老汉点头:“她疯了又不是傻了,肯定听的懂话,而且也不是从就疯,睡觉醒了那会儿估计还是挺清醒的。”

    堂屋里安静了下来,屠家三个人消化着这个消息,意料之外的结果,当初想的最严重的也就是陈婆子回陈家继续被关着。

    屠老汉大喝一声:“好事,她死了老子也不担心她再出来想歪心眼了,大侄子,中午在家吃饭,老头子我掌勺。”

    “行,昨天我爹回去一直老叔的鱼做的好吃,我今儿的就厚脸皮来了”,他把话题拐到他来的主要目的上,指着车上的东西:“老叔,我也带来了两条大黑鱼,还有其他东西,我这是沾许夫子的光,厚着脸皮拿我送的礼来讨菜吃。”

    “哎呦,给我家的?那还不快点拿下来,别又让这算盘精给拉回去了”,屠大牛夹着杭成文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摸他脸颊,“好子,你终于懂事了,知道送年礼拜年了。”

    “滚”,杭成文被他恶心的不轻,掉他的手,掰开搂着脖子的手跳起来,踹了他两脚,抹抹肩膀,恶寒地抖抖。

    转头对笑着看戏的女人:“许夫子功力深厚,把莽汉调、教成个娘们儿了。”

    许妍惊讶地望着他:“我还以为是跟你们学的,我嫁进来他就这个调调,问我爹,我爹他没跟你们混的时候还敢杀猪,跟你们一起玩了,只能帮着扯着猪后腿了。”

    杭成文:“……”

    杭成文输了,人家夫妻上阵还搭个老爹,还在人家家里,他识趣地调转话头,走出门把车上东西往屋里拿,“许夫子,这是我家送你的年礼,教我家的姑娘读书认字辛苦了半年,我大哥不在家,就由我带她姐妹俩先来给你拜个早年。”他在“你”上拉长了声音,还瞥了屠大牛一眼,颇有些看笑话。

    “你们家太客气了,我收的有束脩,也是拿钱办事,自然得尽心,哪用这么破费。”

    “不破费,生意往来送的礼”,开个玩笑,应上了她的“拿钱办事”,“我家那三个在你家吃了不少饭,我这是来点一下,明年好让爷孙三个能有脸继续蹭饭。”

    着玩笑话把东西都给卸了下来,有鱼有肉、有糖果点心,还有一块儿茶饼。

    中午围着泥炉吃腊排骨锅子,锅里还吊着一锅鸡汤,青菜扔进去烫一会儿捞起来塞嘴里,“好鲜!”

    **

    腊月二十五,家里的成猪都出手了,就剩下揣崽的母猪和从别的养猪人那里买回来的三头公猪做种猪,熬好猪食把狗锁在屋里,屠大牛赶车带一家老上镇上买年货,新年的新衣服许妍已经给做好了,这次主要是去逛逛,看有没有其他新鲜的东西,年关了,有时有外地的行商路过。

    只是从路上的牛车、驴车就看得出要过年的热闹,一辆牛车上坐的满满的都是人,挤在一起取暖,寒风吹的人缩着脖子,但她们还是高兴地张嘴笑,路上遇见认识的人了,也大声的喊:“赶集啊?过年的东西买的咋样了?齐全了吗?”

    与路上的牛车相比,屠家的牛车很是空荡,屠老汉本来算的是把兔子给绑了装筐里提到镇上给卖了,但扭不过他孙女,扒在猪圈上拦着不让卖兔子,这是喂了兔子几把草就把兔子当成她的了,她娘话都不管用了,急了就哭,屠老汉见了赶紧不卖了,就家里养着。

    许妍点点她头,拧着她的脸蛋:“明年兔子还会生很多兔子,家里是养不起了,你要去割它们吃的草,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让你阿爷把兔子提腿给卖了。”

    她抿着嘴没接话,屠大牛在前面听着乐呵,嗐,我姑娘也不傻嘛,知道割的那点草喂不饱几只兔子,没受激。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