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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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绀香本想在外多留一段日子,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云遗善身上的伤。

    原来从皆空境一战后,他的伤势就加重了,只是强忍着没有露出丝毫不适,直到去魔域平息叛乱,元气已大伤,这才在季绀香面前暴露了。

    本来不愿回到魔域的季绀香,就因为此事逼着让他回去治伤,云遗善拗不过她,只好听了。

    魔域和她走的时候相差无几,该怎么乱还是怎么乱,只是她的宫殿附近,罕见的一具死尸也没有,墙上也是干干净净。

    可见云遗善在的时候,是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一个也不敢闹事到他面前。

    曲流霞一听季绀香回来了,直接化为原形窜了出来,一团火红的毛球嗖得一下就要砸进季绀香怀里,被云遗善伸手接住,提着它颈子上的一片软肉给丢了出去。

    狐狸在地上了个滚,委屈巴巴看着季绀香,凶狠的叫了两声,冲云遗善露出利齿。

    月红商扭着腰肢走出来,俯身将曲流霞抱到怀里摸了摸脑袋。“哎呀,你这畜生,怎么这么没眼色。”

    季绀香敷衍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道:“把那几个炼药的医修带去内殿。”

    月红商眼神瞟向云遗善:“二位主子,这是怎么......”

    “按我的做,其他的不需要你多问。”季绀香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模样,几个守在殿前的手下看到她,都吓得双腿发软。

    云遗善和季绀香不同,安分守己的魔修都认为这位魔王好话的很,但更多的,都只见到了他处理叛徒时的果决狠辣,一个仙宗太尊身上的戾气丝毫不输任何一任魔王。云遗善平日里性格温和安静,和混乱血腥的魔域之地格格不入,有着仙人之姿,同时也有一身令仙门和魔域各城恐惧的力量。

    而前任魔王季绀香最令人记忆深刻的还是她的无情无义,无论是魔修妖修还是仙门中,都认为她性格极为恶劣。

    不相信任何一个身边人,就算是陪了她几十年的魔域长老,一样是杀就杀了,手下换了一批又一批。

    是以云遗善当了这么久的魔王,还是没能取代季绀香在他们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

    似乎没有一个魔王能活得像她一样,身居高位却整日不干人事,每日都在专心给人找不痛快。

    一听是季绀香叫他们过去,几个炼药的老头子都吓得一颤,其中一个直接翻了白眼躺在地上。

    “主子,最晚到的人,要被丢进炉子炼药。”

    方才还如丧考妣要死不活的几个人争先恐后往门外跑。

    *

    季绀香回到了自己的内殿,才发现这里的物什竟没有一丝一毫变化,连床上挂着的帷幔颜色都和往日一样,似乎她只是离开了短短五日,而不是五十年。

    等她环视了一圈回来,眼神轻飘飘掠过几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他们俱是被吓得一颤。

    “抖什么?我会吃了你们不成?”

    “不......不是。”

    云遗善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季绀香被看得一阵尴尬,一脚将那个抖成筛糠的人踹出去。“他伤势如何,还不快。”

    头的人冷汗直冒,谦恭地低着头,答道:“回......”他掂量了一下叫谁主子死的没那么惨。“回主子,云......云公子受了较重的内伤,不可再强行催动灵气,日日服用碧血丹,一月便好了。”

    云公子?

    季绀香挑眉:“照你的办,一月后要是没好......”她眼睛微眯,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

    “不不不......不会的,一定好一定能好。”

    几人连忙起身,把恢复元气的药留下就逃跑似的出去了。

    云遗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笑出声,被季绀香恼怒的瞪了一眼。

    “你以前也是这般?”

    “你当这里是什么仙府不成,魔域中即便并非人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却也没一个是善茬,尤其是这帮子炼丹的,入了我魔宫受我庇佑,自然是有代价的。他们中有人曾杀人全家只为取药,也有拿婴孩炼丹的混账,同样有为了修为更上一层自己投靠来魔域的。我不对他们狠,他们可阴损着,想法设法的在背后算计我。”

    季绀香着着就摸到云遗善的手,将他的手捞过来握住。

    “离开云梦泽前,我把穆雪茵给送到虞家了,虞秦遭了这么一出,查到背后缘由,铁定不会让她好过。”见云遗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季绀香又不乐意了。“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你与我可是拜过天地的人,不能反悔。”

    云遗善揉了揉她的脑袋,“永远都不反悔,你若是以后不想面对这些凡尘琐事,我们换一个地方住也好,都随你。”

    在某些方面,季绀香不得不承认,云遗善比她坦荡的多,不当魔王就不当,要杀了谁那人就一定死。

    “那你还疼不疼啊,干嘛要逞强,你自己一个人不行我就回来帮你啊,这么拼命做什么?”季绀香虽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满是关切。

    她也后悔自己一时不愿意回魔域,才闹得云遗善想早些回去,强行平息了叛乱的人,受伤也是在所难免。而他现在受了伤,她一样是要回来。

    “不疼,过些时日就没事了,莫要担心。那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了。”

    “知道了。”季绀香趴在床沿,云遗善与她离得极近。

    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抬了抬季绀香的下巴,自己微微俯身,将她的唇含住,轻柔的厮磨辗转,温热的舌尖探进去,不再像上次的青涩,反而是急切又蛮横的,将她口中的每一寸占有,搅乱气息和理智。

    直到有人敲门,季绀香用力将他推开,擦了擦殷红的唇,喊了一句:“干什么?”

    话一出口,带着可疑的沙哑和娇媚,连她自己都僵了一瞬。

    曲流霞站在门外,手顿在半空,觉得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云遗善笑了一声,问道:“怎么了,你吧。”

    “栖云仙府的人传信给主子。”

    曲流霞指的主子,自然是季绀香。

    “传信?”季绀香站起身来,嘀咕道:“该不会是徐檀又出了什么事吧?你确定这信没有诈?”

    她刚要起身,被云遗善按了回去。

    他的手指抚过季绀香红肿的唇,她反应过来后,脸颊又开始发热。

    能把书信寄到魔域的宫殿来,必定是花了极大的功夫,这么远的路程,灵蝶极其耗损灵气,而书信又容易让人截了。

    季绀香有些奇怪,白雁歌是不可能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曲流霞偷偷看了眼云遗善身后的季绀香,被云遗善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立刻收回了视线。

    “是谁的信?”

    云遗善关上门,将信拆开,上面空无一字。“剑宗的秘术,你应该看得出来。”

    季绀香的手在指上轻轻一触,纸上的字慢慢浮现出来:一月初七,师父会受刑,废去修为压入地牢一百年。师祖废去修为,关押五十年。望季姑娘能搭救,在下不胜感激。

    一看到这话的方式,季绀香就认出了宋寄雪的手笔。她摊开手,书信在她手上燃成了灰烬。

    “肯定是白雁歌给他出的主意,居然求到我的头上来了。这子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师叔啊,求人帮忙也不知道几句好话的死脑筋,也不知道徐檀怎么会看上他。”

    尽管季绀香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副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的样子,她眼神中微妙的慌乱仍是暴露了此刻真实的想法。

    云遗善坐在她身边:“你想救他们吗?”

    季绀香挺直脊背:“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还有三日,你当真要看着他们死?”他只怕季绀香一时意气,日后想起来会后悔。

    她的语气弱了几分:“又不是我杀的人,干我什么事?”

    话虽如此,她脑海中却不断想起不久前张赤云持剑挡在她身前的模样。

    昔日少年的身姿竟已如此挺拔。

    云遗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逼她做决定:“你好好想,若是决定了再告诉我一声,我替你去。”

    “什么胡话,你这一身上还没好,还想着逞强,不要命了?不去就不去。”季绀香推着云遗善往里走。“了你要静养这一个月,不能再强行催动灵力,你若再入魔一次,失控了我们可都不过。”

    *

    好不容易将云遗善哄了一晚上,给他喂了药休息后,季绀香披上衣服轻手轻脚从殿中溜了出去。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期望冰凉的青砖能让她更加清醒。

    一路走到魔宫中炼丹的地方,几个没见过她的门童还准备拦,被坐在石阶上唉声叹气的长老看见了,魂都差点吓飞,连忙跑过来将门童推到一边,战战兢兢行礼。“主子怎得突然来了?”

    季绀香径直走去。“你跟我来,有话交代你。”

    她站在台阶上,屏退了四周的侍从,道:“你是他们中资历最老的吧,我记得你曾是栖云仙府的一位大弟子,按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师叔。”

    那人立刻浑身冷汗的跪下去:“不敢不敢,主子这是哪里的话。”

    季绀香也不看他,抬头看着昏暗到没有星星的夜空。

    魔域和外界终究是不一样,总觉得在这里连星星都很少能看到了。

    “云遗善之前的伤到底如何,你且和我实话。”

    他也知道被季绀香看出来了,索性不再隐瞒。“不知主子可知道,云......云公子与你结下魂印一事。”

    “自是知道的。”

    “那便是了,五十年来,他以自己灵力为你聚魂,已是元气大伤。不久前在栖云仙府又受了这般重的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可如此冒险。还有魂印......为你承了七重,姑娘自己也要心是好。”

    季绀香抿紧唇,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那人又连忙道:“属下知无不言,该的都了啊。”

    “你可知道,魂印这等咒术是如何解开?”季绀香问完后,反应过来自己了什么,又改口道:“算了,问你做什么,我有其他事交代你,切记不可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主子请。”

    他答话的时候抬头不看了一眼,竟觉得此刻的季绀香低垂眉眼的模样,温柔得和云遗善如出一辙。

    “我要你给云遗善的药里下一些东西,绝对不能损他半分,只是让他多睡个一月,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那种药。”完后,季绀香弯腰盯着他,满是威胁的意味。

    “还记得糊弄我的人是怎么惨叫的吧,你若不听话,我就让你回忆一下。”

    “属......属下,属下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啊!”

    季绀香遂不再多,将衣服往肩上拉了拉,乘着寒凉的夜色回到殿内,云遗善正推开门,有些急切要往外走,季绀香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便被紧紧拥入怀中。

    “我醒来不见你,还以为你不见了。”云遗善摸到季绀香身上冰冷一片,低头一看,果然赤着脚,直接将她横抱起丢到床上。

    “半夜出去干什么?”

    季绀香往他怀里钻了钻,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有些睡不着。”

    云遗善轻抚她脊背,像是安抚一只猫般。“若实在放心不下,我明日去帮你把他们救出来。现在别想了,睡吧。”

    在云遗善轻声细语下,她真的不知不觉睡深了,一觉睡醒时,云遗善正在喝药。

    季绀香紧盯着他手中的药碗,云遗善察觉到她的目光,将药碗放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这药苦不苦。”

    云遗善:“药自然是苦的。”

    “下次我让他们做成甜的你再喝。”

    他无奈一笑:“药怎么能做成甜的。”

    “那是他们挨得毒还不够多。”季绀香的一本正经,逗得云遗善笑出声来。

    他拿着药碗贴过去,低头,接着才将药一饮而尽。“这便不苦了。”

    作者有话要:有错字一会儿再改(还有一章马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