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破土而出
顾倾将腰间的腰带系好,坐到书桌前,瞧着正专心为她备着酒菜的听雁,她忽地觉得听雁果然是个美人儿,之前从未细细端详过她,今日不知是灯下看人,还是旁的,她竟发觉听雁气质温柔,面容天井,言笑晏晏之间尽是女子柔情,令人不觉得心中安定。
听雁似是也觉出顾倾在细细的瞧她,她面上不觉得有些赧然,她羞涩一笑道:“大人为何这般看我?”
顾倾并不觉得尴尬,甚至未觉得自己是男子的身份,如此盯着一个女子着实不妥,她坦然收回目光,笑道:“听雁姑娘是个好姑娘。”
听雁听此,指尖突地一顿,看向顾倾,不过此刻顾倾已将目光收回,淡淡道:“想必之后,听雁姑娘定能寻到一个顶顶好的夫家。”
顾倾话音刚落,刚巧酒已温好,听雁端到她的面前,顾倾眼瞧着,今日并不大想喝酒,她抬了抬眸,看向听雁,“我今日”
听雁知晓顾倾想要什么,“大人难不成不能陪听雁喝一杯吗?”
顾倾的酒量一贯不行,现下虽已练了多番,但是勉强比之前“一杯倒”强了点点,不过听雁已准备了这么多,顾倾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接过酒杯道:“只一杯。”
听雁温柔笑道:“大人平日里与弟兄们倒是一点都不推脱,如今到了听雁这儿,反倒是有些家子气了。”
顾倾听此,心情略微不悦,平日里弟兄们诸多辛苦,她需得与他们打成一团,让他们开心一番,如今听雁与她身份有别,朋友算不得,亲人又算不得,她自是没必要与她共饮。
况且,醉酒误事。
只不过,顾倾此番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未出来,只是不言不语的饮了一杯,接着对听雁道:“听雁姑娘,你还是给我准备些茶水了,我饮不得酒。”
听雁见顾倾刚喝了一杯,便不再想往下喝,她忽地涩然一笑,“大人果然不喜欢我。”
顾倾不知听雁话中的喜欢何意,是男女的喜欢,还是朋友的喜欢?顾倾未言,只是有些不解,“何为喜欢?”
听雁没想到顾倾出此言,她心下又是一痛,咬了咬下唇道:“大人,你可知雁儿准备这些准备了多久?”
顾倾紧了紧眉尖,她看向一桌子的菜,想必听雁确实花了不少的功夫,“辛苦听雁姑娘。”
听雁听此,戚戚然道:“雁儿不苦,不过是想着与大人多待一会儿罢了。”
顾倾叹了一口气,“我最近着实太忙了,不过你有空可以多帮帮秋大娘,你叔父的事情”
听雁许是酒量有些不佳,有些醉了,因着她听此,愤然起身,忽道:“大人,你便这么想赶我走吗?”
这个问题,听雁问了出来,顾倾心中有些怪异,她扪心自问,是的,她非常想尽快令听雁找回叔父,然后自归自途。
听雁见顾倾不话,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大人,你为何如此狠心!雁儿满心为你,你竟如此的绝情!”
顾倾忽地站了起来,她看着听雁如此伤心,也有几分的不忍,但是不忍归不忍,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因此她道:“听雁姑娘,你本不必如此。”
谁知顾倾话音刚落,听雁猛地身形不稳,往下倒去,顾倾见状,突地上前扶住了她,谁知顾倾估算失败,听雁身子出乎意外的重,二人齐齐的倒在地上,听雁落了顾倾怀中,眼泪哭的更凶,“大人,为何,为何你不喜欢雁儿呀”
顾倾并不觉得窘迫,只觉得万分无奈,“不为何,因着我已有了喜欢的人。”
她话音一出,听雁忽地噤声,只是五指抓着顾倾的腕越发的用力,外头的人许是听到了顾倾房中的动静,秋大娘披了个外衫,过来敲门道:“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可是发病了?”
吴恒远同样也听到动静,他好笑的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立在秋大娘旁边,等着里头人走出来。
顾倾想要起来,可是听雁不动,顾倾心中只觉得无奈又无力,她缓缓开口道:“若再不起来,听雁姑娘,与你的名声无利。”
“我不在意。”
顾倾挑了挑眉,“听雁姑娘不在意,本官在意!”
听雁听此,身子一怔,似是没想到顾倾竟嫌弃她至斯,她慢慢松开了,起身,直接将门打开。
此刻,秋大娘与吴恒远立在门口,顾倾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一看二人便没做什么好事。
顾倾没想到这听雁如此的烈性,竟然不管不顾,她如今的身份是个男子,这些事情落在一个男子身上,只是风流韵事,若落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可是失了名节的大事。
顾倾上前一步,“你们别多想。”
秋大娘愣在门口,见二人衣服整齐,松了口气,拽着听雁往身后拉,对顾倾笑道:“我这老婆子自是不会多想,大人您歇息吧,歇息吧。”
“也不要传出去。”顾倾沉声道。
秋大娘忙不迭的点头,“自是自是。”
听雁走时一直低着头,心中不知做何感想,但是顾倾大略猜得出来,自己那番的直接,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受。
那二人走了,顾倾无奈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吴恒远,吴恒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人美人在怀,也能坐怀不乱。”
吴恒远这般一,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麻烦。”
吴恒远径自走进房中,坐在书桌下,瞧着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拾起顾倾的筷子吃了一口,背对着顾倾道:“为何?”
顾倾还未来得及提醒,瞧着自己的筷子进了吴恒远的口中,脸上立即发烫了起来,“这,许是不喜欢吧。”
“男子若不喜欢一个女子,断断也不会似大人这般绝情。”
顾倾听此,自嘲笑了一番,“绝情吗?”
她坐于吴恒远的身侧,指尖握上自己刚刚的酒杯,目光有些怅惘道:“若真是给予她希望,又做不到,那便是对她不绝情了?如此这番只会令她越陷越深,难不成吴公子便是如此对待女子的?”
顾倾不知怎地,忽地气了起来。自己莫名其妙,吴恒远也有几分莫名其妙,他沉吟片刻,似是思忖自己刚刚所言是否有失,但是想了半晌,并未觉出有异。
这才回顾倾刚刚所问,道:“我与大人的做法,一般无二。”
话音一落,他看向顾倾,竟奇怪的发觉,顾倾的眸子霎时明媚起来,灼亮无比。
他心尖一动,似是什么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