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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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晟的驸马历来都无法获得重用,只有个名义上的爵位在,虽瞧着尊贵,但实际手头没什么实权,还时常被人背地里嘲笑吃软饭。

    威宁侯卫离是自愿成为驸马的,因为爱上了公主,他甘愿荒废一身本领做一个不能建功立业的男人。恰巧成亲没两年,先皇驾崩,栖霞长公主的双胞弟弟登基成为新皇,他这一身本领就成了舅子眼中的“肥肉”——二十年前,卫离在当今圣上的授意下成立了大内密探,从此开始了长久替舅子卖命的劳苦人生。

    直到三年前他终于成功地把这个责任甩给了唯一的儿子,这才神清气爽地带着心爱的妻子游山玩水去了。

    先不当年才十六岁的卫简棠如何让属下服气听话,光是把散落在各地的密探成员找全了都是大问题,偏他那自命“开明”的老爹还什么“这是对你的考验”,整个一甩手掌柜,卫简棠恨得牙痒痒。

    总之,卫简棠花了一整年时间才算彻底收服了那些密探们,比他父亲更出色的是,他将原本分散的密探进行了能力划分,如今分为天、地、玄、黄四个营。

    四个营分别有不同的职责,也有各自的统领,除最高统领卫简棠外,每个营的密探只需向自己的统领汇报,密探之间不需直接接触,这样有效地防止了一旦有人背叛就害所有人被团灭的危险,也使得大内密探的存在变得更加隐秘不为人知。

    用卫简棠自己的话:这才叫“密”探嘛。

    大内密探的成员档案都是机密,因此外人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只听从皇上的情报组织,但谁也不知成员都有谁,这样虽更方便大内密探的行动,却偶尔也有些尴尬的地方,一旦密探的成员陷入什么明面上的麻烦里,他不好直接出面解决。

    就比如两年前被他派去皇后宫中保护皇后的陆韦临……

    起陆韦临这人,虽然没有孟端迟那样显赫的身世,却也是能力不输给孟端迟的,他是卫简棠亲自任命的黄字营统领。当时卫简棠想要清除皇后宫中别人的眼线,这才派去心腹大将,谁成想,皇后宫里的眼线还没找出来,陆韦临就被白玉洁带回了侯府。

    原本他是定了主意把人带回来的,就算真的再去弄个比陆韦临长得好看的侍卫他也认了,结果陆韦临自己对人家貌美的丫鬟起了心思不想回来。好在白玉洁是个懒散的主子,白日里很少出门,陆韦临在侯府没多少事做,完全没耽误公事,从此黄字营的汇报地点就变成了侯府后院,而卫简棠也“顺便”听了许多侯府秘辛。

    诸如白玉洁就是红娘子,以及白家看似和平实则暗藏汹涌的后院。

    可以,卫简棠比别人能想象得更了解白玉洁,想要猜出那个白玉洁的心思倒也不难,只是他到底还是轻率了,那样直白又自信地帮她达成心愿的话,并不会让白玉洁觉得他胜券在握,只是会恼怒自己被看穿了心思……罢了。

    “反正我原本就没算让她加入。”

    “啥?”特意过来嘲笑卫简棠出师未捷的孟端迟呆了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为了自个儿的面子才这么的?”

    回答他的是卫简棠的一个白眼加冷哼。

    “外面现在传言如何了?”他抬手掀起茶碗的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起来,面上甚至透出几分轻松惬意来,对面的孟端迟却是脸色一下沉下来。

    “现在都在传言,皇后娘娘这一胎若是儿子,一定就是太子。”

    “嗯哼。”这点还在卫简棠的预料之内的,毕竟这些年他的舅舅迟迟不立太子,未尝不是在等皇后的消息,只是……“最近二皇子倒是深得帝心,经常出入御书房。”

    “你的意思……”

    “皇上来也不算年轻了,也未必有那么多耐心从头开始再教一个皇子出来,再,二皇子的母妃可曾经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只不过再多的宠爱也都是“曾经”了。

    卫简棠虽然自信能把皇上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却始终觉得不太能理解。

    若他是个生性多情如承恩侯那样的皇帝吧,他的心里始终都是皇后最重要,但若他当真是个痴情人,那皇后这些年吃的苦又算什么呢?

    按照栖霞公主的话,皇上如今这个模样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祸水东引……”孟端迟犹豫的声音传来,“这招未必高明,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最近两年皇上的心思都扑在皇后身上。”

    “不需要高明,只要把水搅得更浑,让那几个皇子斗起来就好了。”卫简棠的唇角微微勾起,“起来,你似乎和二皇子是连襟?”

    这次选秀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适婚年纪,因此都得到了指婚,二皇子的未婚妻正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姐恬思思,也就是孟端迟的姨子。

    “是啊,能得二皇子一声姐夫,这亲事不亏。”孟端迟嘴角动了下,语气里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至于“苦”是什么……

    “咳咳,老实,我还是没能瞧见我那未婚妻的芳容……”

    真是邪门了,她院子里都是什么鬼玩意!

    “你想见她,也未必非要去她院子里。”大概是瞧够了孟端迟丧气的模样,卫简棠总算“好心”地开口,“你们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按照规矩,她明日要去法音寺上香祈福,只要她不准备抗旨拒婚,这趟她是一定要去的。”

    孟端迟眼神一亮,立即抬手拍了拍卫简棠的肩膀。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兴高采烈地完,孟端迟很快从屋内消失了踪影,刚从内室出来的地八弱柳纳闷地看着自家统领的背影。

    “咱们地字营本就是主司潜入内部的,统领怎么没想起在恬姐身边安排个眼线?”

    闻言,卫简棠忍不住嗤笑了声。

    “他好面子,万一被拆穿了,以后就得在老婆面前低人一等了。”

    “那总统领是如何知道恬姐的安排的?”弱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卫简棠眯起眼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场景,声音惬意悠然。

    “那又不是我未婚妻。”

    言下之意,他一点也没客气地在恬蜜蜜身边安插了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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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音寺是国寺,当今圣上信佛,虽并非狂热,但对待出家人向来敬重,因此法音寺也是京城烟火最鼎盛的一座寺庙,平日里也有很多礼佛的人。

    信佛的人多,祈求各种各样,有求子求平安的,也有求升官发财的。法音寺的大门外是一百零八块石阶,偶尔会有坚信心诚则灵的信徒一路三跪九叩着往上走,也是法音寺门外的一道著名景观。

    “可怜,你信佛吗?”

    远远瞧着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颤颤巍巍地顶着烈阳三跪九叩,白玉洁一手挡在额前一面嘀咕出声,她得声,也许并未期望得到回答,不过忠心的暗卫还是郑重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信这个。”

    佛主张不杀生,暗卫若是信佛,那岂不是一个个都没法举刀了。

    “我倒是信佛,只是那寺庙里也就供着一个佛,又哪有那么多功夫去帮所有人实现心愿?”

    又哪有那般好运,佛在这万千信徒中挑中她?所以与其相信佛口中所谓的缘法,还不如靠自己去努力争取一把。

    可怜站着没有回话,这种时候,就算她心存疑惑也不会多嘴问出口,她不是单纯的楚楚,也知道白玉洁这会儿也并不需要什么回答。

    果然,叹息了一会儿后,白玉洁便迈开脚步朝那老妇人走了过去,刚才那妇人在快到最后一阶的时候突然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凑近了看竟似是行将就木的样子。

    白玉洁到底是心不忍,快速走过去伸手扶住那妇人,余光瞥见另一个方向也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

    两个人同时出声,随即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

    “啊……”远远瞧着这一幕的孟端迟不由张了张嘴,“那个是谁?”

    “右边是承恩侯府大姐,左边是你的未婚妻。”

    “她俩都是从不出席那些千金夫人聚会的,眼下倒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面。”

    孟端迟喃喃嘀咕起来,脸色却并不好看,实在是他在当下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他那瞧起来人如其名甜美可人的未婚妻其实骨子里也……

    “你没听过一句话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卫简棠的语气着实是充满幸灾乐祸的味道,“你想一想恬姐院子里那些机关,也许她和白玉洁骨子里是同一种人呢?”

    正着,跑去探消息的手下就已经折了回来。

    “回禀两位统领,那名老妇人儿媳妇被人淫辱,儿子也被杀害,但凶手是首辅大人的儿子,京兆尹不敢接她的状子,她求救无门才来求佛的。”

    “哦?两位姐怎么?”

    “白姐会去皇宫直接找皇上,恬姐……”那手下隶属地字营,自然也知道恬蜜蜜正是孟端迟的未婚妻,到这里不免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家统领,看得孟端迟莫名一阵心颤。

    “看我干吗?接着啊!”

    “恬姐……既然首辅大人的儿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她可以……帮忙……”

    孟端迟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作者有话要:

    蜜蜜是个甜姐儿,不服你来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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