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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回京后各自又忙碌起来，然后很快就到了二月二，是卫简棠与白玉洁成亲的日子。

    勋贵人家成亲原本就排面大，各种琐碎事情许多，尤其一方是皇后的侄女，另一方是皇上的外甥，这桩婚事想不引起全京城的注意都不难。

    先前卫家下聘的时候，那排成长队的聘礼引得整个京城的人都围了过去。因为白家现在并没有能做主的长辈在，聘礼的一应清点入库事宜都是由皇后派来的坤宁宫管事理的，白玉洁虽然对姑姑派来的人很信任，不过也大致扫了一眼，并深深为长公主府的财富折服了。

    感觉，再也找不到“红娘子”出山的理由了……

    白玉洁虽不知道长公主给卫简棠的聘礼用掉了几成家当，但她认出了聘礼单子上有几样是皇上私库里才有的宝贝，之前几个皇子成亲的时候都没见皇帝这么大方过，白玉洁忍不住若有所思起来。

    看来皇帝对这个外甥还真的是好，虽然很少明面上提起他，但私底下给的东西却都是很实在的，这样算起来，她这次嫁得也不算亏了。

    想到这里，白玉洁又忍不住自嘲起来，她终于也成为了自己以往最瞧不起的那种人，连终身大事都带了这种算计。

    “郡主？”管事嬷嬷看她一径对着聘礼单子发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由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徐嬷嬷，我想起之前大表哥也给我带了不少东西，是我外祖母给我添的嫁妆，你到时一起放进去吧。”

    反正她就孑然一身了，这些东西不跟她嫁过去，难道还留在白府便宜那几个姨娘庶女不成？

    徐嬷嬷其实年龄也不大，她年轻的时候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原就和皇后自幼一起长大，这些年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当然也是看着白玉洁长大的，想到这样出身尊贵的姑娘竟然要自己操办嫁妆，忍不住心疼起来。

    “郡主，皇后娘娘很想亲自为你操办这些事的，只是她刚生了双胎，太医月子要坐满四十天……”

    “嬷嬷，您多虑了，我没有因为这个不高兴，姑姑的身子当然最重要。”白玉洁恍然，将聘礼单子递给徐嬷嬷，随后笑道，“其实我倒觉得能像我这般亲自清点自己聘礼和嫁妆也个长见识的好机会。嬷嬷您瞧，我这未来的夫婿还是挺重视我的，送来那么多宝贝。”

    她的笑有些得意又有些狡黠，自有一股天生贵女的自信与张扬，却又让人觉得如此理所当然，徐嬷嬷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是，咱们郡主最是尊贵了，那卫世子娶了郡主，定是上辈子积德深厚……”

    “上辈子哪里够，肯定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积德来着。”白玉洁这会儿心情好，忍不住调皮地顺着徐嬷嬷的话好一顿自夸，随即自己都受不了似的挥了挥手，“不行，酸死我自己了，那些总拿自己当颗葱的姐们都是怎么出这种话的啊？”

    白玉洁口中“拿自己当颗葱”的姐最近在京城也很有名，是安王所出的宁阳郡主。

    安王是当今皇上的异母兄长，早些年也曾经肖想过皇位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另一个兄弟害得残了腿。身有残疾之人自是不能再做皇帝，因此安王就与皇位无缘了，被当时的先皇发配到了南方边境，恰巧正是无忧山庄所在的地方。

    本来，一个偏远的云城，有个王爷之尊坐镇，势必是要全城以王爷为尊了，偏偏比起瘸腿又毫无作为的安王，云城的百姓更信任与敬重上官琛，这让安王一氏在云城都很尴尬。

    宁阳郡主今年才十三岁，是安王唯一的嫡女，被母亲宠得无法无天，又自觉自己美貌倾城，最是看不惯别人比她抢眼，往年就常传出她仗势欺人给别家姑娘毁容的事，性情狠辣非常。

    若只是在云城就算了，但她这性子，到了京城也没有丁点收敛，之前因为白玉洁在宫宴上出尽了风头，而且白玉洁又生得比她貌美，她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尊贵无比，又觉得白玉洁家中已经无人，便派了几波手下找白玉洁麻烦，结果全被卫简棠的人给挡了回去。

    卫简棠懒得和没眼色的丫头废话，直接通过母亲栖霞长公主给安王提出了警告，安王自是不蠢，训斥了女儿一顿，并告诫她白玉洁不是她能招惹的。宁阳郡主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训斥，心中更是不满了，也越发的不服气，气冲冲地走出门，路遇了另一个让她很不爽的女子，正是卫简棠那不亲近的表妹——蔡婳。

    于是当日，二皇子侧妃蔡氏在回娘家的路上被惊了马，马车颠簸之下，蔡侧妃摔伤了，腹中刚满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要知道，蔡氏现在怀的可是第一个皇孙，如今就这么没了，皇帝对此十分震怒，于是命令京兆尹彻查下去，结果这一查，就查到了宁阳郡主头上。

    京兆尹欲哭无泪，这个结果报上去，他得罪安王是肯定的了，而安王这个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方性子，自从腿断了以后就更是刚愎自用，最容不得别人怠慢轻视他。安王还极为护短，是那种看不见自己的错，永远只会责怪别人的人。

    原先的京兆尹被白玉洁和恬蜜蜜联手弄掉以后，现在换的这个是杨首辅一脉的人，他向来是有眼色也有远见的，面对这个情况倒也没有轻举妄动，只稍微一深思便想起了一人。

    隔日，京兆尹就出现在了目前明面上只是五品内阁辅臣的温羽家中。

    当然，只是明面上，真正内阁中心的人都知道，杨首辅如今多数不问事了，一切政事都是温羽统筹安排的，只等温羽慢慢积攒出了功绩，皇帝就会逐渐提升他职位了。

    京兆尹名许贤，和温羽一样也是寒门出身的学子，只是他虽然虚长温羽十几岁，心底却对温羽的本领与心性佩服得很。

    早先秦宽被拉下台的时候，因为秦宽党羽众多，许多人都觉得朝中势必要乱一阵，这也是皇帝一直没有大动秦宽的原因，但这个年轻的状元郎却在入内阁短短数月之内就不动声色地瓦解了秦宽的势力，有用之人被拉拢过来，无用的蛀虫直接踢出朝堂，而这一番闹腾却没有引起朝堂动荡，足见其筹谋深不可测。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却似乎宠辱不惊，不在乎品级也不介意赏赐，年纪轻轻就如此心性，难怪最近传言杨首辅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真的把女儿许配给他。

    温羽最终也没辜负许贤期望，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于是许贤一面去向安王暗示这事的罪魁祸首是他宝贝女儿，请他尽快替女儿收拾干净，另一面又去找二皇子，隐晦地表达了这件事的主谋自己得罪不起，至于是谁，稍微提点一下，二皇子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二皇子和其母妃一样都是眼皮子浅薄的人，遇到这种事自是不会忍耐，而且他原本就满心期待自己膝下能出父皇的长孙，现在这长孙黄了，就算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堂妹又怎么样？

    二皇子毫不犹豫地把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自是又一顿发作了安王。安王这次入京其实是想给一双儿女各自寻一门好亲事的，现在好了，女儿刚进京就惹出这样的祸来，狠毒的名声传出去，势必没法在京城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了，至于安王世子……

    安王世子凤轩今年十八岁，他在云城名声也并不好，还没成亲后院就已经莺莺燕燕一片，之所以没被成性好渔色之辈，不过是因为他太挑剔，对“美人”的要求很高，整个云城也就上官夫人是他心中的美人，只是他不敢得罪上官琛，因此在后院养了不少容貌与景黛有些相似的女子。

    他这次来京城，也听了上官夫人其实正是清奚郡主的母亲，因此他原本对清奚郡主是十分期待的，结果清奚郡主虽也貌美，和其母却生得并不像，他失望地移开视线的时候，却无意中瞥见了楚楚，自是另一番惊艳。

    楚楚的美虽然和景黛不是同一类型，但因为她天生看似柔弱无依，翦翦瞳眸仿佛会话一般生动可人，安王世子一下就看上了，又得知楚楚不过是清奚郡主身边的丫鬟，于是一点也没客套地直接去找白玉洁讨要，并承诺还给白玉洁四名容貌绝佳又很有本领的婢女。

    白玉洁听罢就笑了。

    “世子，我把你的手砍断一个，回头还给你四个金子铸成的手，你看可行？”

    “你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堂堂郡主这么气？”

    “对世子来不过是一个丫鬟，对本郡主来，她就不亚于我的一只手，我又怎会舍弃了自己的血肉，去换四个华而不实的金疙瘩？”白玉洁冷哼了一声，“奉劝世子一句，楚楚不是你可以碰的人，若你不信邪，大可一试，我倒是要看看安王是不是可以在京城手眼通天？”

    白玉洁最后一句就差在安王有意谋反了，安王世子不似其妹那么蠢，没敢明面上和白玉洁为难，只是他到底是惦记上了楚楚，近来楚楚的祖父病重，她和陆韦临都在慎安侯府侍疾，安王便三天两头派人去给楚楚送各种首饰礼物，这些礼物都被楚楚的二婶给留下了。

    而楚楚本人却是毫不知情的，撞破这件事的是温羽。

    楚楚看似性子迷糊天真，其实骨子里和主子白玉洁很像，恩怨分明得很。

    她多年流落在外，本来对那个所谓的祖父感情不深，原本她是不算理会的。只是她的兄长陆韦临是在祖父的庇护和疼爱下才能安然长大的，如今祖父病重，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她看不惯兄长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才求有神医之名的温羽给祖父看病，算是为了求得心安。

    温羽尽管在政事上雷厉风行，做神医的时候给人瞧病也是爱搭不理，但对上楚楚总是毫无原则，而且这些日子来他经常出入慎安侯府，和楚楚关系更是又进了一步，他原还暗想这样下去似乎挺好，结果就听了这么个糟心的事情。

    当晚，温羽就到了长公主府，卫简棠自那次回来后又继续开始装病，这会儿也是正躺在床上翻看着以前陆韦临在白家的时候写的关于白玉洁的一些琐事，一边看一边暗暗算再去请几个符合白玉洁口味的厨子，正出神呢，就听温羽过来了。

    他放下册子，好奇地看着难得面色不渝的温羽。

    “出什么事了？”

    “安王世子看上楚楚了。”

    卫简棠的唇角迅速露出疑似幸灾乐祸的笑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

    “大皇子召集了不少他自己江湖上的朋友算抢婚，这件事你不知道吧？”温羽立刻出声断卫简棠的话，他既然出口就有把握卫简棠的人脉并不知道这则消息，果然，他这么一，他这师弟立刻就老实了。

    “哥，咱们可是亲兄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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