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取代 你难道愿意看着一个贱婢取代你……
下山还需再等等, 天贶节是三天,今天第二天,贵女夫人们已经再次去参佛。
而其他不喜欢安静的人则是下棋聊天, 有人还相约去外面偷偷用弹弓射鸟。
谢易安被皇帝叫去,陆采盈与这些名门闺秀都不熟悉,她用过膳与禾随意逛逛。
走到一处殿门, 她看到许多漂亮的荷花灯,她好奇地进去,里面出来一个和尚,正是刚刚离开的安心。
见到陆采盈, 他也很高兴,毕竟几人也算是吃了一锅饭的人。
禾好奇地问那些燃着的烛台,安心解释,莲花灯是长命灯, 四寸长的灯台则是长明灯。
在天贶节三天点燃的长命灯可以保佑生者长命百岁, 无病无灾。
而长明灯则是为家人为往生者而燃, 希望积蓄福报,让他们早登极乐, 或者早日投胎为人。
原来是这样。
陆采盈的目光扫过那些莲花灯,心里一动, 她想为奶奶点一盏,希望她不在的日子里奶奶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 千万不要生病。她也争取能够尽快能走完剧情回去见奶奶。
她对安心想点长命灯, 安心点头,特意带陆采盈去看几种不同的长命灯。
有单一莲花蜡烛灯,有双层并蒂莲式样,还有汝窑佣人长命灯。当然每一种银钱也不一样, 就连点的灯油也有不同。
陆采盈可谓是长了见识,不愧是国寺,这样赚钱也很快。
她以为长命灯样式就够复杂了,谁知安心却摇摇头,指着另外一处更加精美的灯盏:“这是长明灯,更加贵重。”
陆采盈看过去,差点被闪瞎眼,这里各式各样的,不同材质的长明灯居然有几十种。
黄铜,银质,鎏金,白玉、象牙、还有纯金做的长明灯。
这些长明灯底座大都壸门方形,上覆莲圆座,顶上为仰莲托盘,灯身等边八面。上面刻有金刚经,八面均有佛像,手印各异,底端为舞姿伎乐,手持彩练,仰面朝天。
雕刻精美,佛像栩栩如生,一望既知是精品。
陆采盈赞叹一声,看了一下,选择了并蒂莲式的长命灯,祝福是双份的,奶奶一定会好好的。
她亲自添了灯油,点燃长命灯在佛像前供奉。
这灯油她选的是中等的,听安心此灯油可以燃三天不灭,三天天贶节结束,也差不多了。
不过,她对灯油也挺好奇的,能够三天不灭呢。
安心道:“施主,这灯油也不是最贵重的,施主可曾听过人鱼膏,点燃灯盏可永生不灭。”
“听过,”陆采盈奇道,“难不成你们这里有人鱼膏?”
“罪过罪过,佛门不杀生,”安心忙念了几句佛,然后道,“人鱼膏炼化人鱼而得,人鱼只存在传之中,甚少有人见过。我们寺中并没有。不过虽然没有人鱼膏,但却有可媲美人鱼膏一样的灯油。”
“是什么?一定很贵吧?”
“从千年和楠木中提取出的油脂,和楠木只生长在顶峰之中,它根系很深,树却不高,它只有主干,连枝叶都很少。生长不易,如果从崖壁上将它挖出栽种在平地中,它即刻就死。长成一棵和楠木很难,千年的就更加少见。但是它的根却很香很香,如果折下一截点燃,它可以一天一夜不灭。朝阳殿附近的主峰就曾有一棵,后来不知何故死了。方丈很可惜,让人挖出到寺里,炼化取了油脂作灯油。这灯油一两就是千金,的确价值不菲。”
乖乖,真的贵。
陆采盈好奇的道:“真的有人买和楠木的灯油吗?”
安心点点头:“有,不过一般人方丈也是不会卖。他需要知道何人为谁超度,明了之后才决定要不要取出珍贵的和楠木灯油。”
还有这规矩,方丈也是讲究人。
“具体谁用了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个,前些时日还看到他来这里。”
“是谁?”
“谢王爷。”
谢易安,他花这么多钱买这灯油,他为谁点的长明灯?
“他点的长明灯在哪?”陆采盈问。
安心正要指给她看,忽听身后有人道:“采盈?”
陆采盈回头一瞧:是谢子谦。
她行了一礼起身,谢子谦道:“想不到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陆采盈笑道:“我一直都在寺里,三皇子是有事?”
“昨日你与兄长出去,久久不回,后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你们还没踪影,本来我想让侍卫们去找,可是外面狂风大作,许多树倒下还砸伤了人。父皇让等雨停歇一下再去寻找,我很担心你……们。”谢子谦脸上有歉意,似乎是为自己没能去寻找她而觉得不妥。
陆采盈见谢子谦满满的关切,她笑得真诚:“三皇子不用担心,我跟王爷都没事。三皇子谢谢你还担心我。”
她十分坦荡,半点没有听到男子为她担心,一般女子会有的一丝丝羞涩。
谢子谦知道她没事,的确松口气,可是心里不知为何像坐在一辆下山的马车上,心也慢慢下沉。
他忽视这不对劲的情绪道:“后来我听你跟兄长遇刺,太医也过去了,我本想去看看。可是四弟害怕雷,他的母妃没来,他一直缠着我,我没法过来看你。今天一早我就过来,见你的侍女守在门口,我想着你应该在休息,怕扰你,我又回去了。等我再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找了几处,现在才终于看到你。”
好在看到她,她并没有受伤。
昨天听他们遇刺,他最担心的不是兄长,而是陆采盈。
兄长会武,陆采盈却体弱,她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事。尽管一直安慰兄长定会护住她,而万一呢?
他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见她人好好的还跟自己笑,谢子谦放心了。
陆采盈才知道他自己还费了一番周折,她不好意思地:“我都不知道啊,三皇子,谢谢你。”
她本来与三皇子交好是因为三皇子人不错,可是没想到三皇子真心待她,将她当成了朋友,她决定对三皇子更好一些。
谢易安还三皇子不会跟她做知心朋友,交不交心她不知道,但是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三皇子对于朋友的关切不是假的。
谢子谦看了看她的身后问:“你在点长命灯?”
陆采盈点点头,指着自己刚点好的莲花灯道:“就是这盏。”
鎏金的烛台上并蒂莲瓣包围着灯芯,燃烧的烛光发出一股清香。
这是不错的灯油了。
“你是为谁点的?”谢子谦问道。
陆采盈可不能是给奶奶,毕竟她现在扮演的是失忆人设,哪里会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亲人。
她心下一动道:“采盈是为王爷点的。”
为兄长吗?
谢子谦看着她。
陆采盈道:“对,这次我们遇到刺客,多亏王爷出身,我才没有受伤,但是王爷为我挡了一刀,手臂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我无以为报,只能为他点一盏长命灯,希望王爷以后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她言语恳切,谢子谦十分理解她的想法与心情,陆采盈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在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最重视的人都是谢易安,他的兄长,与他谢子谦没有半分关系。
他眼眸微微垂下,长命灯上的并蒂莲十分精美,却有些刺眼。
陆采盈还惦记着刚刚安心的,谢易安花高价点燃长明灯的事。
她问谢子谦道:“三皇子,你知道王爷是为谁点的长明灯吗?”
她想多了解兄长。
谢子谦明白,他点头道:“知道。”
他望向高处一盏白玉莲花座长明灯道:“是为顾乳娘。”
“顾乳娘?”陆采盈十分惊讶。
谢子谦道:“你知道她?”
陆采盈摇头:“不曾听过。”
“是,自从那件事之后,秦王妃便严令任何人不准提及顾乳娘,你是后面才进府,应当不知道。”
“那顾乳娘到底是谁?”
“她是兄长的乳娘,”谢子谦斟酌道,“十年前已经去世。”
十年前不就是谢易安差点死掉的那次?
“十年前听兄长与王妃、顾乳娘一道来云岭寺,也是遇到刺客,回来的时候受伤惨重,太医都兄长不行了,后来总是救治回来,在家中躺了一年,他才能起身。”
“他能够走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秦王妃等人一道,再次来到云岭寺。那时候源华殿已经复原,改名叫朝阳殿。兄长特意来点了一盏长明灯,在兄长卧床的时候,本来我想去看兄长,但是母妃不让我过来。我听那一年时间里,许多人都不曾与秦王府接触,除了温家。”
温家,不就是温皓月他们吗?
在所有人避嫌的时候,温家主动与秦王接触,他们还真地挺大胆。
“……后来兄长身体好了大半,皇上也大加赏赐秦王,还加封爵位,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才逐渐与秦王相交。我也被准许来看兄长,那盏长明灯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他为谁而点,后来有一次我们一道来了云岭寺,我才知道这盏长燃的烛台,用了珍贵的和楠木灯油的长明灯不是给别人,而是给的顾乳娘。”
陆彩云惊讶疑问,谢子谦出声点点头
“那个顾乳娘对王爷这么重要吗?”
顾乳娘是从兄长时候就一直带他,印象中她很温柔,而且做得一手好点心啊。尤其会做桂花乳糕,兄长每次进宫都带着,然后分给我吃。顾乳娘对他无微不至,兄长需要什么她都能从袖笼中变出来。”
陆采盈听了暗忖:看来这位顾乳娘真的很出众,要不然也不会让谢子谦,谢易安两个人都记到了现在。
“她怎么死的?”
“兄长御赐那次,她为了护兄长,被射中手臂,又在山崖下被野狼咬死,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骨头。骨头被捡起放在一堆,码得整整齐齐,兄长就剩下一口气在一旁守着。”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谢易安会在梦里会乳娘不要去,有狼,难不成顾乳娘是被狼活活咬死在他面前的,所以他才如此害怕?一直没有摆脱过噩梦?
她眉头紧锁道:“王爷好可怜,既然你顾乳娘如此出色,到现在还想起她,王爷作为乳娘一手带大的人,估计心里更难过。”
为一个下人点如此贵重的长明灯,在很多人眼里不合规矩,谢易安却不管那么多,执意如此。
算算时间,已经燃了□□年,听安心谢易安还会来看长明灯,默默坐一会儿。
怨不得谢易安最后能收拢人心,瞧瞧现在就知道了。
他脾气坏,面容冷,可他有情有义了,这一点足够了。
谢子谦赞同道:“是,他的兄长的确不像外人所的那样冷酷,我与他相识这么久知道他只是外表看起来冷,心肠很好。”
这一点陆采盈一起不知道,现在倒也是有些体会。
两人又在一处了些话,然后就准备再走走就回去。
山路已经清理大半,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下山了。
陆采盈跟谢子谦沿路回去,陆采盈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对,有两个。
他的对面是一女子,两人相对而立,正是谢易安与温皓月。
他们望向彼此似乎在些什么,身边只有彼此的侍卫与丫鬟,再没其他人。
谢子谦微微皱眉,他与兄长从玩在一起,而温皓月则是在兄长七岁那年熟悉起来,后来两人关系不错,因为这样,他也与温晧月走的近一些。
不过自从父皇下旨赐婚温皓月与太子,他为避嫌,减少与温皓月的接触。
现在看见兄长与温皓月在此见面,他觉得不妥。
他下意识望向陆采盈,陆采盈是喜欢兄长的,她刚给兄长点了长命灯,出来就看到兄长与温皓月在一起,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采盈也在观察谢易安跟温皓月,她回想起来,剧情里,在云岭寺,男女主发现她换了荷包,似乎没有谢易安受伤的事?也没有原主跟谢子谦一起撞见两人见面?
难道因为她没被赶去别苑,所以剧情稍微有所变动,谢易安才受伤,她跟谢子谦共同看见这一幕?
不过她记得男主是有去看温皓月的,可能两人现在就在这个荷包的事吧。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见过面,男女主嘛不管剧情怎么发展,还是会纠缠在一起的。
既然这样她还是离远一点,免得两人想起这个换荷包的罪魁祸首,再生出什么对她不利的想法来。
不过谢子谦跟自己一块看到了他没关系吗?
她偷瞄了一下,没承想,谢子谦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谢子谦的眼中含着一丝同情和不悦。
果然就不该让谢子谦看到,他也是喜欢温皓月的,虽然最后选择的是默默守候,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敬爱的兄长在一起,心里难免还是难受。
还是得走。
“我们走吧。”
“离开这里吧。”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他们的声音,并未惊动前面两人。
陆采盈点头心道:他果然是看不下去了。
谢子谦则是认为陆采盈伤心了,不想再这里久待。
两人达成默契,悄无声息的离开。
谢子谦只觉得谢易安做的不对,既然温皓月已经要成为他们的嫂子,两人就不该再有任何的牵连。
尤其是他的身边已经有陆采盈了,他就不该再如此放纵自己,应该要珍惜身边人。
莫非……
谢子谦心中一动,不由站在了原地。
陆采盈没发觉,还在往前走。
路上有土,她轻提裙摆,鬓上簪了两支蝴蝶钗,随着她走路而轻轻跳动,生动极了。
这样的陆采盈,兄长真的不喜欢吗?
他想起往日谢易安对陆采盈的无视,听兄长在府里还把陆采盈当丫鬟,让她布菜,晒书,十分辛苦。
兄长应该是不喜欢陆采盈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
心中有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三皇子,你怎么不走了?”陆采盈回头,清澈的眸子里浮现一丝疑惑,鬓上的蝴蝶摆动得更厉害,像是要在她发间起舞。
谢子谦眼睛亮起来:“来了。”
他展颜一笑,陆采盈等着他上来,发现他神采奕奕,比刚刚精神多了。
看吧,眼不见心不烦,三皇子也是一样的。
谢易安只模糊看到一道人影掠过,再去瞧却没了,他只当自己眼花。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温皓月,他只是从皇帝那里出来之后想去看看乳娘的长明灯,却在这里顶头看见温皓月。
温皓月也看到了谢易安,两人想要转身却已是来不及。
谢易安心道,自己没有做任何的亏心事,倒也不用如此心。
他目不斜视,欲从这条路走过去。
郭青跟李达则是有些紧张,那刺客来历不明,不定是太子派来的太子,太子心胸狭隘,指不定就是看谢易安与温皓月在观音庙前对视一样,所以故意派人来刺伤他,想给谢易安一个教训。
不然那刺客下手为何不重,又为什么能够轻易逃脱?
主子还是同这个未来太子妃不要再有什么接触才会。
他们速速陪着谢易安走过去,刚走到温皓月的身边,只听温皓月道:“你没事吧?”
郭青跟李达对视一眼,只觉糟糕。
温皓月出声之后心中一紧,她迅速扫视一圈,担心有人听到看到。
她来到这里是为散心,因为范雁菡的缘故,这一趟云岭寺之行并不愉快。
范雁菡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出了她跟谢易安的事,好奇来问自己。
换成一般人不会去追问这么尴尬的事,可范雁菡根本不管,她特意来问了两人之间许多事情,和谢易安的喜好。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谢易安真的感兴趣,想要与谢易安在一起。
温皓月实在不想多聊,范雁菡却阴阳怪气地她都快是太子妃了,却依然对谢易安不死心,所以才不愿意帮她。
她自然是没有这个想法,既然圣旨已下,她也愿意接受。
只是有时候人心很复杂,一样东西,它明明白白属于你的时候,你可能根本对它不屑一顾,可是当它成为别人的心头宠,你反而会生出些在意。
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对谢易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只不过今天看到他身边的陆采盈与他如此亲密,她有些不习惯,毕竟以前谢易安那样温柔的目光独属于自己。
他在京都名声不会,桀骜不逊,霸道冷漠,心狠手辣,可他有着潘安之貌,还是秦王独子,京都多少名门闺秀嘴上着讨厌他,看见他就什么都忘了,嬉戏玩乐都只为他能够看她们一眼。
可是他从来不会为她们驻足,这样一个他却独独为自己展颜,对自己好。
实话,她心中也是高兴的。
只不过没想到仅仅一年,他的偏爱便给了别人。
范雁菡那样,她不不好再什么都不讲,如果再隐瞒下去好像自己真的成了水性杨花之人。
可她到底是不情愿,只道:“表妹错了,我心中有太子,王爷与我只是多见过几次面罢了,并不是你的青梅竹马。还有,如果表妹真的喜欢王爷,可以去多跟他接触,观察了解他。”
“太慢了,”范雁菡道,“我知道表姐同他是从一起长大的,你这里得到的消息更真实准确。表姐的意思是,你们没有互相爱慕,那太好了。表姐快多多讲讲王爷的事,我了解的越多,便能多靠近他一分,到时候我就成了他的知己,成为他的心上人。”
她的如此直白,温皓月眉头微蹙,心中更加不喜。
范雁菡却又抓住她的手撒娇道:“表姐你就帮帮我嘛,求你了。我真的是很喜欢王爷,你已经有了太子,以后就是太子妃,如果我能成为俘获王爷的心,我肯定会成为他的正妻,到时候我就很满足了。”
温皓月被她扯得头晕,又听范雁菡道:“表姐,你是我的表姐,你看王爷身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贱蹄子,我再不抓紧,可就被她牢牢霸住王爷的心了。你难道愿意看着一个贱婢,只凭着相貌跟你有几分相似就毫不费力地取代你?她算什么东西,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成全你的表妹,你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