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表妹 表哥二字如轻柔的羽毛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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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陆采盈瞧着谢易安面色不虞, 她想该不会谢易安真的不想让自己成为王妃的义女,分了父母的疼爱?那他也太幼稚了。

    她解释道:“王爷,采盈也是看王妃亲切, 可能以前采盈的娘也跟王妃一样,所以王妃要认采盈当义女,采盈心里是又惊讶又欢喜。而且采盈也觉得有个哥哥很好, 刚刚王妃一提起,采盈就觉得似乎我也有过这样一个幸福的家,我想着也许以前我也有哥哥?”

    陆采盈故露迷茫,谢易安见她如此, 倒又想起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了。

    “可我怎么瞧着刚刚你是听到要当郡主才如此高兴?”谢易安可注意到她听到郡主时,眼睛明显发亮。

    陆采盈轻眨下眼睛道:“王爷,采盈那不是民间来的嘛,听到郡主感觉好奇, 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王妃不话, 她一直在观察这两人, 她刚刚那个提议是为了让谢易安紧张的,现在他果然是不愿意的。

    她露出一丝笑意问道:“既然你不同意我认采盈为义女, 那她到底该有个什么身份?”

    谢易安知道这事是成不了了,他也放松下来, 沉吟道:“不如,就她是从外地来的远亲表姐吧, 这样的话也没有人敢看。”

    表姐, 这可跟郡主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好嘛,谢易安为了不让她威胁到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争到王妃的喜爱,可真是‘会’出主意。

    王妃想了一下倒也同意了, 表姐虽然比不上郡主,但陆采盈也算有了依仗。

    她问陆采盈,陆采盈虽然当不成干女儿,但是多了个姨母,也算赚了。

    她当即改口叫人,还顺带喊了谢易安表哥。

    表哥二字如轻柔的羽毛着旋儿落在谢易安的心上,痒痒的,麻麻的。

    他咳嗽了一声道:“嗯,表妹。”

    对此结果,王妃乐见其成,还当即又给了陆采盈一只镯子,是见面礼。

    陆采盈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赶紧谢了王妃。

    王妃也累了,让她去休息。

    陆采盈与谢易安一同离开,回去的路上,她摆弄着手上的镯子,都没有看谢易安一眼。

    谢易安看她几次,然后问道:“一个镯子,你犯得着一直看吗?”

    “王爷,不对,现在该叫表哥了,这可是姨母送的,而且这玛瑙镯子色泽浓郁,可不常见,”她又看向自己的便宜表哥,都成一家人了,谢易安也该有点表示吧。

    谢易安读懂了她的眼神道:“不是让人给了你血燕吗?”

    嘁,气。

    不血燕她根本没吃到,就算真吃了,礼物哪里又这么随便,只送吃的就完了?

    她试探道:“表哥,那血燕我可没吃到,都进了碧山跟陈仓的肚子里,听血燕很贵的,是不是?”

    “是,怎么了?”谢易安回她。

    陆采盈笑了:“表哥真是疼我,不过,既然表哥真要给我礼物,那没吃到的就算了,碧山私藏的能不能折成银子给我?”

    谢易安一下子站住了,见陆采盈不像笑,他皱眉道:“之前不是已经借了你银子,你花完了?怎么这么缺银子吗?”

    倒也不是,不过她以后不是要跑路嘛,自然是银子越多越好。

    “采盈就是觉得那血燕这么贵,我吃不吃都没有关系,吃到肚子里就没了,不如换成钱存起来。而且血燕是什么味道我还不知道,万一我现在吃到,觉得好吃,以后却没银子去吃,那不是很难受,倒不如现在就没尝过比较好。”

    她随口解释,看的出来她真的是这么算的。

    谢易安想到她以前过的日子,倒也明白她什么东西都舍不得,像一只松鼠储存东西以备日后不时之需的心。

    只不过,松鼠储存的是松子、核桃,而她则是想要攒银子。

    至于怕以后吃不到血燕嘛……

    谢易安道:“你现在不是以前的陆采盈,你是府里的表姐,血燕什么时候想吃都是有的,就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话倒是得好听啊,陆采盈心道,你最后还不是把原主赶出去了。

    “血燕那么贵,而且我又能在府里待多久?”

    她表情似是不信,谢易安不耐道:“再贵府里也供得起,只要你想住,王府养你一个闲人还不是一件事?”

    谢易安也不知道陆采盈到底在担心什么,陆采盈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把柄:“表哥是,只要我不愿意离开,你就不会赶我走,我就能一直待在府里?”

    “是。”

    哎呦,这可是他自己的。

    陆采盈笑眯眯地道:“好,我知道了,表哥也要记住今天的话。”

    谢易安疑惑地看着她,陆采盈却不了,只高兴地往前走。

    谢易安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他暗忖:自己是不是掉进什么坑里了。

    看着陆采盈雀跃的背影,他第一次发现她如此高兴,因为有了姨母,成为了表姐吗?

    她以前虽然也笑,但在府里估计很多时候是不自在的。

    刚刚她还提到了自己的娘亲跟哥哥,她应该也是想见自己的家人。

    谢易安决定为她寻找家人,治好她的失魂症。

    经过这些事,府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陈仓与碧山勾结在一处,偷了府里许多名贵滋补品拿去卖,以此获利。

    两人都已经被杖责,交由官府发落,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其实王府的管理之前是比较松散的,所以他们才这么大胆。

    王妃借着这次的事又在府里进行了大整顿,每个地方都查了一下,又查出了手脚不干净,偷奸耍滑之人,通通被赶了出去。

    一时间王府其他下人也人人自危,每个人前所未有的谨慎,干活也更加麻利。

    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陆采盈被碧山喝陈仓为难,碧山偷吃了本来该给陆采盈的血燕,陈仓、碧山自是活该的,只是他们以前也或多或少过陆采盈,这下都不敢再轻视她。

    尤其是听到陆采盈其实是王妃姐妹的女儿,是府里的表姐之后,他们虽然疑惑,但也知道陆采盈今非昔比,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陆采盈也很快发现府里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走到哪里都如沐春风,感觉好极了。

    禾的腰杆都挺直了,而且她还告诉陆采盈另外一个好消息。

    因为陆采盈已经是府里的表姐,王妃之前的住处太,特意让人重新收拾了沁芳苑让陆采盈即刻就可以搬进去。

    她陆采盈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又给她添了两个丫鬟,两个厮。

    变了个身份,待遇也大大提高。

    陆采盈兴高采烈地开始搬家,这沁芳苑比之前住的地方大多了,里面还有一个园子,园子里种了茉莉、百合与牡丹,正开得如火如荼。

    旁边就是一个池塘,不过池塘里并没有看见鱼,反而有不少的虾子跟石螺,荷花也开得正好。

    还有一颗柿子树,这会儿柿子还是青的,掩映在树叶下,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这树很大,几乎遮蔽了整片花园,坐下树下的石凳上,赏花乘凉,微风袭来,不急不躁,夏天在这里避暑再好不过了。

    如果树上能再有个秋千就更好了。

    她抬头往上看,柿子树有水桶粗,树干中间恰好分成三股,旁边就是一堵墙。

    陆采盈许久没爬树,这会儿心痒痒的,突然想爬上去看看。

    其他人都在忙,这会儿没人管她。

    走到树下,先试了试,然后抱住柿子树开始往上爬。

    本以为会很容易,可是这树对于她有点大,她咬紧牙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去。

    生疏了,生疏了,以前在乡下,她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家里也有一颗柿子树,每年摘柿子都是她往上爬。

    一开始她爬树,奶奶可不同意,还板着脸,拿着竹条吓唬她。

    她向奶奶保证自己爬树技术好,不会摔下来,还当着奶奶的面不费吹灰之力爬上去,又下来了好几次,奶奶才勉强同意让她上树摘柿子。

    但也警告她,在外面不许贪玩爬高,不然摔下来就会受伤。

    她当然答应奶奶了,不过奶奶看不见的时候,她也会跟伙伴比赛的。

    她技术好,从来没有掉下去过。

    今天一定是太久没练,手生。

    她爬上去休息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往远处眺望。

    隔壁的园子比她的还要大,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

    房内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在走动,那窗户是开着的,她再往前走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男子出现在房内,他穿玄色劲装,头发全部用冰蓝丝带束起,单看背影,宽肩窄腰,身量颀长,长相一定不会差。

    陆采盈饶有兴趣地盯着瞧,只见那男子突然开始宽衣,脱掉了外衫。

    陆采盈:?

    好家伙,她只是想看看风景而已,谁知竟看到这儿童不宜的画面。

    那男子似有所觉,突然回头道:“谁?”

    陆采盈惊讶地发现那男子居然是谢易安,他平日里很少做此扮,又背对着自己,一时之间,她竟没有认出来。

    想不到她的隔壁住的的居然是谢易安,怪不得她这园子熟悉。

    可不能让谢易安发现自己偷看他,她悄无声息地,算慢慢下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焦急惊讶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上树了?快下来,太危险了。”

    陆采盈吓得一个激灵,脚下踩滑,一下子摔了下去。

    “姑娘,心!”

    陆采盈后背朝下,只觉得自己爬了那么多的树,从来没摔过,今天掉下去可就破了她以前的记录,她保持那么多年的记录,太可惜,太丢脸了。

    陆采盈慌乱间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快得好像一道闪电,等她终于掉下来,等待她的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炙热的怀抱。

    陆采盈第一个反应是:好险,她的记录保住了。

    她拍了拍胸口,头顶上谢易安的声音响起:“你刚刚在做什么?”

    遭了,谢易安发现自己偷看了。

    她咽了下口水,抬起头来,一脸的笑意:“表哥,这么巧?”

    她声音甜得发腻,谢易安嫌弃地道:“不巧,我就是看见你在树上过来的。”

    呃,她现在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还来得及吧?

    “姑娘,你没事吧?你怎么爬树上去了,快让禾看看。”

    禾的话倒是提醒了陆采盈,她立刻道:“哎呀,哎呀,我的头好像刚刚摔下来的时候碰到树了,好疼,好疼。”

    禾急得忙道:“伤到哪里了?”

    谢易安放她下来,静静地看她装。

    陆采盈一手捂着头,一手扶着禾坐下,她也不看谢易安,只一个劲地疼。

    谢易安却是不信的,他问陆采盈道:“真的很疼?”

    陆采盈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真的好疼。”

    对上谢易安疑惑的目光,她又哎哟两声,声音太逼真,谢易安一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碰到头。

    禾很是着急:“疼得这么厉害,一定很严重。”

    她想看一下,可是陆采盈还被谢易安给抱着呢。

    谢易安放下陆采盈,禾检查了下,也看不出什么。

    谢易安让禾去请曹白生,禾赶紧要跑过去,陆采盈忙道:“不用麻烦曹大夫,我刚刚就是就是不心碰到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行。”

    禾站住迟疑的道:“真的可以吗?”

    陆采盈连连点头,谢易安却道:“那怎么行,你忘了之前你就是有伤,还受了刺激,人本来就傻,要是再碰伤人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怎么办?”

    谢易安的这么严重,禾也不敢耽搁,她道:“姑娘,你就听王爷的话,奴婢马上去请曹大夫。”

    请什么大夫,她根本就没事,可是这时候她也不能了,只好看着禾跑出了院子。

    她是怕极了曹白生的那个银针,她愁眉苦脸的,谢易安问她道:“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陆采盈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爬上去试试能不能看到外面,之后就准备下来了,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再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又不是第一次了,谢易安有什么好害羞在意的。

    不过她可不敢出来,惹着谢易安。

    谢易安看着柿子树的主干快比墙高,刚刚陆采盈就是从这上面摔下来,如果不是他听到禾的声音,及时地过来,怕是她要摔在地上骨头都得断了。

    “好端端的你爬树做什么?”

    陆采盈道:“我刚搬来新院子比较好奇,这棵树又看起来很好爬,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想要爬上去看一看。我一上树吹风,这种感觉特别熟悉,而且爬树也快,不像是第一次,表哥,你会不会是以前我也会爬树?”

    她故意提到以前转移谢易安的注意力,她已经发现了,只要她以前的事,谢易安都比较沉默,好像是在同情自己。

    这也奇怪,以前也没见他因为她失忆对自己好一点,现在却有了这样的变化。

    刚刚她那么一,谢易安果然没有再问她爬树的事,这就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安心了,有空跟谢易安闲聊:“表哥,原来你住在隔壁,真是没想到。”

    “怎么,你不喜欢?”

    “啊,也不是,只是怕我在这里会扰到你。”

    “你要做什么会扰到我?”谢易安奇怪道。

    陆采盈只是想着跟谢易安住的这么近,以后再想随便出去,会不会不方便。

    她的心思明显在别处,谢易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采盈忙道:“没有,我没有事瞒着表哥,你跟姨母都对我这么好,我哪里还有你会不让你知道。”

    “最好是这样。”谢易安道。

    “真的是这样,只不过我是想自己睡觉会不会呼磨牙,影响到你。其实姨母可以让我住的远一点,听以前表哥就喜欢安静,这会儿旁边突然住了人,估计不习惯。要不然,我还是找姨母再换一处地方。”

    谢易安听她疑惑为什么住的这么近,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又听她想找母亲商量重新换个地方,他道:“不用换,既然母亲安排你住在这里,那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安心住着就好。”

    陆采盈想想也不合适,她点点头,暂时只好这样。

    两人着话,曹白生背着药箱过来。

    陆采盈头皮发麻,她道:“表哥,我头已经不疼了啊,应该不用麻烦曹大夫。”

    谢易安一本正经的:“当然要看,有些病可不是你不疼就没事的。”

    他甚至还给曹白生特意让一个位子道一声:“好好看。”

    曹白生应是,然后给陆采盈把脉看伤,最后道:“表姐刚刚受的伤没有大碍,等下我再开一些温补安神的药,喝几服就好。”

    陆采盈松了一口气,只是吃药就好,虽然中药很苦,但是总比扎针好。

    她让禾送曹白生,回去,曹白生却不急,他拿出了自己的银针。

    陆采盈一头雾水,她道:“曹大夫刚刚你不是我没事了吗?”

    “是,不过你之前不是得了失魂症,昨日王爷特意叮嘱我要来给表姐医治。其实我一直在研究,近日也算有所得,恰好可以用来医治表姐,从今天便可开始实行针灸之法,如果有反应的话,也许过不多久,表姐就可以想起所有的事情。”

    谁要想起以前的事啊,再这曹白生不是拿她在当白鼠吗?

    陆采盈寄了:“我虽然得了失魂症,可也一直无碍,为什么现在突然要针灸。”

    谢易安道:“以前是我疏忽了,没有把你的病放在心上,现在我知道你很想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你的父母也在找你,你前几日不是还想要有一个哥哥吗?如果真的能尽快的帮你恢复记忆,那你到底有没有哥哥就知道了,对你不是好事吗?”

    好事,好事个鬼呀,她可不想受这个罪。

    “表哥,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谢易安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道:“试试,你要相信曹大夫的医术,只要忍耐些许时日便可找到你的家人,你难道不想吗?”

    陆采盈才发现自己这几天的想家的话把自己给坑了,她苦着脸道:“想。”

    禾:“如果真的能治好姑娘的失魂症,那就太好了。我也想自己的爹娘,可是我的爹娘们已经不在了,姑娘的爹娘也许还在世,到时候可以一家团聚。”

    连禾都觉得她应该试试,她还能什么?

    只好让曹大夫开始他的表演。

    曹白生拿出一排银针,银针淬过配置好的药缓缓扎入陆采盈的几个穴位。

    陆采盈看到长长的针就有点发憷,她给自己气,可是双手却忍不住攥紧,最后还是不行,她拉过禾,让禾站在自己面前挡曹大夫的针,看不到就不怕。

    她自欺欺人,以前她也不喜欢针,奶奶就抱住她的头,遮住她的眼睛,跟她看不见就不疼了。

    谢易安见陆采盈这么怕,他也有些许紧张起来。

    那针还没碰到陆采盈,陆采盈就不由地动一下。

    曹白生怕扎错,几次都无法下手。

    到最后,谢易安直接上来,抓住了陆采盈的手道:“你躲什么?”

    “我怕针。”

    她怕针,他记得陆采盈连虫子、闪电雷都不怕,现在居然怕一枚的银针?

    他道:“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吗?”

    陆采盈双手被抓住,看着曹白生的针过来,她寒毛直竖:“可我就是怕针啊。”

    她一下子埋头在谢易安的腰间,怕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谢易安猝不及防被依赖,身子微微一僵,他随即感觉到陆采盈的紧张,硬邦邦地安慰道:“不过一枚银针而已,又不是刀子没什么可怕的。”

    陆采盈不话,他又道:“好吧,可能会有一点疼,可是你现在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不会疼。”

    这熟悉的话让陆采盈愣了一下,谢易安以为陆采盈不怕了,让曹白生继续。

    曹白生赶紧趁机刺入银针,陆采盈还是抖了一下,不过没有话。

    等曹白生扎好,陆采盈也没有动,谢易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腰腹很热,他放开陆采盈的手,往后退一步,这才发现陆采盈吓出了一头的汗,自己的衣裳湿了一片。

    真的这么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