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嗷呜呜呜呜——”

    真正的鬼哭狼嚎是什么样子的

    是勇猛跳崖的余弦都忍不住堵耳朵的样子。

    越往下，速度越快，风越大。

    按这个速度，余弦大概要被摔成八块了。

    鬼也是这样想的，在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地的距离处，他拼尽全力拉着长鞭将自己转到了余弦身体下方。

    一个鬼是否能成为合格的肉垫

    陆霆不知道，也没空去想，他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余弦眨了眨被冷风刺激出生理泪水的眼睛，看了眼地面，只来得及一句“等我”，便突然在半空中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长鞭，陆霆与她分开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上，怀中还残留有活人的体温，眼里却不见了心爱的姑娘，只有黑沉沉的夜幕与呼啸的寒风。

    鬼魂轻飘飘地落到了山崖下。

    至于余弦，她不过是掉入了镜中世界，加速度仍在身上起作用，余弦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给镜中世界的地面铺了一层一米厚的海绵垫，下一刻，便重重得摔了上去！

    唔！

    余弦闷哼一声，在海绵垫上翻了个身，脸朝上深深呼吸。

    巨大的冲击力被海绵垫吸收一大半，仅剩的一部分仍叫人类柔软的内脏感到不适，余弦闭上眼休息了片刻，爬起身摆好姿势离开镜中世界。

    嗖！

    几米距离转瞬而过，余弦在地上了个滚卸去多余力道，在划出痕迹的积雪中爬起身。

    陆霆嗷的扑上来抱住了她：“你吓死我了！”

    “啾！”余弦给他一个亲亲来安慰。

    谁知这一次，向来好哄的陆霆一点都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他握着她的肩膀想后推一点，胳膊挺得笔直，满脸严肃：“余弦，你能不能不这样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余弦无辜地笑笑。

    “你有！”陆霆气哼哼，“你分明可以不将自己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步！”

    “可是这样最快呀。”余弦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四周。

    山崖底下被积雪盖住了，看不清底下都埋了些什么，但有一具新鲜的尸体正斜倒在一个坡上露出了色彩艳丽的鞋子。

    “你！”

    余弦是死不悔改，陆霆气得要死却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气呼呼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余弦可没想着再把他气死一次，便诚心认错：“我错啦，下次不会了。”

    诚心认错，死不悔改。

    陆霆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一声冷哼，扭过头去，决定和她冷战！

    不敢拖延时间，免得又被拖进幻境。余弦搓了搓手心，准备开始干活。

    干什么活

    开挖呀！

    储物空间内有兵工铲，余弦便握着铲子吭哧吭哧铲起雪来。

    先找到的是新鲜死在这儿的两个玩家尸体，虽然他们的灵魂不在此处，但肉体却留在了死亡之地。余弦把他们摆到了一边。

    然后是曾经死在此处的尸体。

    这里是一处低凹又偏僻的地方，从高处摔进来，注定尸体不会太好看。幸好这儿冷，尸体都被冻得硬邦邦了，冰雪碴子包着，倒也不算太恶心。

    与此同时，数个鬼魂出现在了四周。

    余弦苦恼地看着不心铲到石块上的兵工铲，道：“把你们带走还不好吗”

    秦赋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余弦挑挑眉，看向他：“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赋不吭声了。

    余弦却没放过他，一边铲雪找尸体一边道：“起来也是奇怪，你们也不是很厉害嘛，怎么弄出的那种迷惑人的幻境的不知能否告诉我，那种轮回是谁做的”

    秦赋摇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秦琴没好气道：“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啊，反正你都到山下了，赶紧逃命不好吗，干嘛非要管我们！”

    余弦咧嘴一笑：“别自作多情啊，我主要是想管我家霆霆和我的同伴，你们只是顺带的。”

    秦琴哼了一声，看向在一旁板着脸和余弦冷战的陆霆：“喂，你真想让她把你的骨头带走啊”

    陆霆抿了抿唇，斜着眼睛暗示她：没看见我在和她冷战吗！

    不过可能是鬼的眼神不太好使，也可能是秦琴活着的时候就不会看人眼色，秦琴依旧嚷道：“我告诉你啊，你这都是白费力气，要走快走！”

    还不等余弦继续跟她唠两句，下一秒，余弦面色一呆，将手中的兵工铲往地上一丢，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到地上瑟瑟发抖：“好、好冷……”

    主角鬼在她附近躺着，嘴巴不停地吐血：“咳咳……”

    这下子好了，顾不得冷战这码事了，陆霆拿着鱼干袋冲上去便往余弦肩膀上敲。

    余弦惨叫：“啊——这是什么东西，有鬼吗！”

    别，还真是鬼！

    陆霆气到吐血。

    秦琴幸灾乐祸：“喂，陆霆，你要是真看上她了就让她死在这儿跟你作伴呗，这不正好”

    陆霆慢慢扭头狠狠盯了她一眼：“少废话！”

    “真搞不懂，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

    除了秦琴，其他认识陆霆的鬼魂都有此感。

    因为在他们眼里，陆霆和余弦相知相识相恋不过才用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巴拉巴拉手指算下来，他们才恋爱了不到一个周。

    这么短的时间，就爱的上天入地的，未免太夸张了。</p>

    陆霆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他还是个活人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周边人除了自己谁也不记得余弦。

    没关系，别人都不记得，他记得！

    陆霆想到余弦对自己的解释，便对着自己的伙伴们转述了一下。

    谁料完，几个伙伴面面相觑，最终由和陆霆关系最好的秦赋开口：“那个，你不会觉得她的是真的吧”

    “不然呢”

    “……没啥。”

    秦赋觉得，也许这世上的人类比鬼更擅长鬼话迷惑鬼吧。

    而秦琴忽然抛出一句话：“喂，她真是那种人物的话，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驱鬼”刘飞笑嘻嘻地应答，“哎呦，她不会想把咱们都超度了吧。”

    “那又如何。”

    秦赋刘飞等人都没把这事当真，陆霆却不一样，他有些冷淡地反诘了一句，毕竟有些事情，外人是真的无法理解。

    陆霆不跟他们废话了，举着鱼干包装袋步步逼近直往后退的余弦。

    余弦坐在地上，手撑着地狼狈后移，面色惶恐不安。

    在陆霆的记忆中，她从未露出过这种神色——柔弱、恐惧、迷茫——她简直变得不像自己了。

    终于余弦后背撞到一块山石，无法再后退，她捂着脸从指缝中看向面前漂浮在半空中的鱼干，脱口而出：“这为鬼大哥，啊或者鬼姐姐……诶鬼大神，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一根鱼干从包装袋中飘出，慢慢送到她嘴前。

    香气顺着冷风飘进鼻子中，余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香！

    但是，这是鬼给的食物，能吃吗该不会是用石头虫子变得，自己吃了就会肚子痛死掉吧！

    她真的好可怜。

    山谷的风比山上的要，陆霆不用再抓着她便也不会被刮跑。

    他蹲在他的女孩面前，微微叹气，将手收回，把鱼干放到了地上。

    陆霆用鱼干摆了四个大字：我叫陆霆。

    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些不爽自己名字的第二个字了，笔画那么多干啥，搞得“霆”字硕大无比，一点都不整齐帅气。

    余弦连忙点头：“陆霆，我知道了，你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需要我帮你做吗”

    陆霆握着鱼干的手顿时一顿。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是一个可以让余弦及时退出这座危险雪山的好机会。

    他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伸手将地上的鱼干乱，摆出了一个新的字：是。

    余弦弱弱道：“那您，我一定尽力！”

    陆霆在地上摆了几个字：离开不夜山。

    “好！我，我这就走！”

    余弦赶忙爬起身，心翼翼地绕开鱼干摆的字，却是跑着走到了这场幻境的主角鬼身边，她伸出手，拖着他的身体往外走。

    边走边不安地看向四周，为什么这旁边整整齐齐摆了这么多尸体怎么想怎么可怕啊！

    一定要快些离开才是！

    陆霆赶紧继续摆字。

    见神奇的会飞鱼干在地上又动了，余弦站住脚，乖乖去看。

    ［停］

    “嗯嗯！”

    ［你自己走］

    “我，我一个人么”余弦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是］

    可是自己拖着的人还没有完全断气，余弦咬了咬牙，将他放到地上。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余弦替他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不过你放心，我离开后一定报警将你的尸体带出去！”

    ［快走］

    这个主角鬼眼看就要断气了，这场幻境很快就会结束的，陆霆要抓紧时间哄她离开。

    余弦垂下头，转身向外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踏着，忽然脚一崴，扑进了雪里：“啊！”

    陆霆顿时着急地去拉她，待看到余弦毫无反应时，才想起来，余弦已经不能看到自己也不能感受到自己了。

    “那个……陆霆。”扑在雪地里的少女倒抽一口冷气，伸出手，“我崴到脚了，你能拉我一把吗就用那个袋子。”

    对了，还可以用鱼干！

    鱼干酥脆易碎不能借力，但这个包装袋应该可以。

    陆霆便拉着包装袋的一边，将另一边送到她的手中，然后用力向后拉——拉——拉了好一会没拉动。

    余弦依旧低着头看着雪地：“你在拉我吗”

    包装袋上下晃了晃，意思是“我在”。

    “可是……”余弦抬起头，幽幽道，“你的力气好像有点啊……”

    陆霆：“……这能怪我吗！”

    然后，他便看到拉着包装袋的女孩忽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矫健地跳起身，捏着包装袋一角哗哗转了两大圈——直转的陆霆眼花缭乱成了个大风车。

    “啧，我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鬼呢。”

    余弦勾着包装袋啪叽往地上一摔，包装袋在离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处颠了颠，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牢牢地护住了它。

    这是唯一能够和余弦交流的东西，陆霆绝不会松手！

    他不清楚这个包装袋是无法损毁的，因此在他心中，这个包装袋是一定要保护好的存在。

    陆霆仰面躺在雪地上，唇角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眼睁睁看着余弦走到自己身前，抬起脚，用力踩上了袋子！

    鬼是否会疼痛

    陆霆倒抽一口凉风，尝到了灵魂被摧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