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情书 圣诞
2010年12月26日/星期天/雪转晴
雪停了, 圣诞节也过去了。
因为有江洵,我过了有生以来,最最难忘的一个圣诞节。来好笑, 22号那晚,他本来要送我圣诞礼物,可因为学生会办公室那一吻, 他将礼物忘在图书馆外的雪人身上了。
想起来很不可思议。
第二天晚上在操场听他起时,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他一脸羞恼, 用围巾勒我脖子, 咬牙低声威胁, “不许笑听见没?再笑我就在这里亲你了。”
“亲呀!”
我早都不怕他了, 听见那话就知道他在吓人, 直接将脸仰起来,嘴巴往他跟前送。而他, 大抵没想到我会那么大胆,脸色一愣后, 有些狼狈地往后撤。可他手里还攥着我的围巾!后退的时候忘了松开,手上力道又大, 猝不及防间, 我被拉得一个踉跄,直往他身上扑。他应该是怕我摔, 又连忙伸手扶我,结果我们俩都没站稳, 抱一起摔到了地上。
摔倒时我在下,他在上,我一手攥着他胳膊,他一手垫在我脑后, 另一只手则撑在我身侧。
雪也没停,纷纷扬扬,棉絮一样的白,在深黑色幕布一样的夜空中飘舞飞旋,我怔怔地看着飞雪下他的脸,只觉得周围喧嚣如潮水般突然褪去,世界突然寂静下来,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鬼使神差地,我真的想亲他了。
嘴唇往他唇角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整个人却好像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般,动作飞快地从我身上爬起来,问,“摔疼了吗?”
那句问话,让我陡然清醒。
将手递给他,窘迫不已地被他拉离地面。
那之后,我们没有在操场逗留太久,也没再去其他地方,几乎是有些沉默地,他将我送到了女生宿舍楼。
站在宿舍楼下,想到操场的那一幕,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声对他:“我上去了?”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脸上带着很温和的笑。
我不知道他当时想些什么,现在回想,可能是觉得——我们俩发展太快了吧。
快得让人有点心慌。
我心跳特别快,也没有和他多什么,转身进了宿舍楼。连上了好几级台阶,站在去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又忍不住停步,转头去看他。
好像从我们确定关系开始,他便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分开后并不会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我。每一次我回头,都能看见他在朝我笑,或者朝我挥手。
那一天他没有,微微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回去后我拿出他买的礼物——一顶红帽子,一条红围巾,一双红配绿,圣诞主题的手套。
帽子和围巾上,都有很淡的洗衣液香气。
因为在雪人身上弄湿了,江洵那早上洗过,又在宿舍暖气旁挂了一天,才将它们烘干。
要不是正在和他交往,我真的很难相信,他在恋爱里是这个样子。
我猜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22号晚上送我回宿舍后,江洵做出了一个减少和我约会时间的决定。
23号晚上见到后,他外面冷,送我回了宿舍。
24号我们不上晚自习,下午一起吃饭后,他送了我一个苹果外加一盒巧克力,他晚自习要去教室,让我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实在的,我当时心里不舒服。
我以为平安夜,他会想和我在一起才对。
不过他那么,我也不可能再提什么反对意见,答应后,便自己回宿舍了。
昨天圣诞节,我没有去兼职,放任自己睡了一个懒觉。可能潜意识里,还是想等着江洵找我吧。
这一等,等到了傍晚六点多。
他们五点半左右放学,几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在数着时间等他了。我猜测他可能因为我们进展很快,所以想克制一下,减少彼此见面的时间。可交往后第一个圣诞节,他若不出现,我大概会很失落。
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是第一次品尝那种滋味。
一点点生气、一点点惆怅,不由地胡思乱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理智告诉我,江洵这样,试图让我们的关系稍稍冷却,并不算坏事;可情绪上,我有点接受不了他冷淡我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我的情感被他牵引得很厉害。
他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要是他高考之后去了其它城市读大学,我们要如何是好?
这一团乱麻般的思绪,让我烦恼极了,正一阵阵地唉声叹气,听到有人在敲我们宿舍门,问:“沈余年在吗?”
我一边下床一边应声。
那女生没等我开门,直接:“江学长找你,在楼下。”
这句话,好像一根救命稻草,解救了当时因为各种胡思乱想心态十分崩溃的我。
全副武装好,我锁了门下楼。
下楼后江洵问我一整天都在干嘛,我没干嘛,看书。他便温声问:“要不要去A市玩?”
A市作为S省省会,圣诞节会特别热闹。我先前听人过,却从未在圣诞节的时候去过A市,听他这么问,迟疑了一下,先问他,“你这礼拜不回家吗?”
他今天中午回一趟。
我便又问他几点回学校。
他七点多到的话,逛差不多两时,赶晚上十点半回学校。
我当时便觉得这时间有点赶,我们不一定能在熄灯前回来,可他虽然下雪路滑,车辆会行驶得慢一些,可也就因为最近一直下雪,所以路上私家车大幅度减少,这个时间差不多。
事实证明,人都有翻车的时候。
我们俩坐公交去A市,快九点,还没挤进去市中心。下车后想车,根本不到。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告诉我们,今晚市中心那边不让车辆通行,因为过节,人太多,早都挤得水泄不通了,要真想过去,只能走着过去。
那时间是真的尴尬。
哪怕我们原路返回,都不一定能在熄灯前回到学校。
江洵好像也有点懵,听了那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我之前也没有在今晚出来过,不知道能这么堵,你怎么想,还要不要过去?或者,我们先吃个饭?”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
明知道那儿很堵,却会好奇,那里究竟有什么热闹,能堵到那种程度?并且会乐观地想,别人话里的“水泄不通”,可能只是一种夸张的法。
我对江洵:“要不我们过去了再吃饭?”
那真是一个错误,却又让人不后悔的决定!
我们走了一个多时,挤进了中心圈,又累又饿又冷,想吃点东西,排了差不多一个时终于有位子,却被告知所有吃食售罄。从那家店再挤出来,发现周围其他店,情况大同异。
也不知道干了个啥,便到了十二点。
人群密集度,依然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我都走不动了,挽着江洵胳膊,被他拖着,从人群里慢慢往出挤。挤到能车的地方,又花了一个多时,而那时才悲催地发现:人太多,出租也需要排很长很长的队。
凌三点多,我们到他家。
靠在门外墙边,等他开门,我累得想哭。
江洵比我好一些,推开门后,还有力气将我架进去,安置在椅子上,走进厨房烧水。
他们家那套房子,可能因为他偶尔去,没有办空置,暖气正常在供。室内坐了一会儿,我从那种类似于冻僵的状态中缓了过来,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长款羽绒服。
江洵在厨房里忙活了几分钟,方便面的香味飘了出来。
在外面没吃到饭,一起进区时,他在外面的24时便利店里,买了两袋方便面。
我们俩坐在餐桌边,各自吃完一碗面,抬起脸四目相对时,也不知怎么地,一起笑出声。
这一晚实在太狼狈了。
可因为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也从未和他一起经历过这种狼狈,所以现在想起来,竟觉得那是彼此之间,相当难忘的一次经历。
不过当时太累,又刚吃饱,我没力气话,江洵收了碗去厨房,告诉我,“一次性牙刷在浴室柜抽屉,你洗漱一下,早点睡。”
应了一声,我便上楼了。
听他话,洗漱刷牙,想要回房间睡觉时,突然从镜子里发现,摘掉帽子后,自己那一头软趴趴的头发。
实在有点无法想象,早上醒来后,我顶着那样的头发和江洵相处。站在洗手间纠结几秒,我重新戴上帽子,走去楼梯口问他:“江洵,我能不能用公卫洗个澡?”
他站在厨房门口,随手关了灯,问我:“现在?”
我“嗯”了声。
他一边上楼一边:“有点晚了,明天早上不行吗?”
许是吃了饭,瞌睡劲儿过去了,我和他相处时,顾虑也早已无形中减少了很多,便道:“就想现在洗。”
完这话,他已经走到我跟前了。
我敏感地发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秒,便移开了,很简短地:“我给你拿衣服。”
这真的是个误会。
我和他这话时,只是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并没有让他帮我找一件睡衣的意思。
不过他那么完便进了房间,我想到反正已经穿过一次,也就没拒绝。
他找了上次那套衣服给我。
我拿着衣服进洗手间,站在花洒下,才突然意识到:上楼那会儿,他那个回避的眼神,是为什么。
最近天气太冷,我穿的毛衣和羽绒服都是薇薇姐之前帮我买的,两件衣服是一个码。可大抵因为毛衣的版型修身,穿在我身上,会将已经发育得很好的胸型勾勒出来。
江洵他,应该是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