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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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带她的力道很大, 陶染的头顶猛地撞到贺南初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额角生疼。

    她捂着头,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

    毕竟餐桌对面还坐着两个人。

    晏姝的眼神一直亮晶晶的好奇地量着他们两个。

    一旁的傅野倒是没多惊讶,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放开我, ”陶染声嘟囔。

    被松开束缚, 陶染盯着尴尬扒了口饭。

    “那太好了, 今年过年我哥可算有救了。”晏姝举了举身边的玻璃杯,还是自制的水果茶:“我以茶代酒, 谢谢我嫂子。简直就像看话本一样,今天双喜临门呢。”

    “双喜?”陶染的杯子停在空中, 听她继续下去。

    还有件喜事吗?

    “嗯,我们算明天去民政局啦!”晏姝用空着的手晃了晃傅野的手掌。

    “真的啊?!”陶染惊喜地睁大眼睛。

    因为他们这样的家庭, 大多结婚需要很多繁琐的婚前协议。

    她做这行也有段时间,见多了办完婚礼去领证的,也见过办完婚礼不领证的。

    这两个速度倒是很快,这几天也没见过因为各自利益红眼的样子。

    当真是一件好事。

    “那恭喜你们。”陶染举了举杯子,把饮料一下子全灌了进去。

    晏姝笑眯眯地拉傅野的袖子:“你瞧,早教是多重要的事。”

    “嗯?”傅野给晏姝换了点白开水, 淡声问:“怎么扯到这里去?”

    “我哥哥的妈妈, 也就是我舅妈,是中文系教授, 从和我哥讲的是故剑情深的故事。你看,他全都学会了。”晏姝忽然察觉傅野偷偷给她换茶水,伸出手去抢:“骗子,你在干嘛, 你还我水果茶。”

    傅野把水果茶茶壶举高:“差不多喝点可以了。”

    “我做了一整个下午, 才喝了两口。”晏姝挥着手去抢。

    陶染看着眼前的场景笑了笑, 放下杯子算尝尝菜。

    确实味道很不错。

    她环视了一圈, 目光凝在白色陶瓷盆子里的汤。

    有点眼熟。

    她凑过去问:“那道汤,有点眼熟?”

    “……”

    鲜亮色泽和飘来的鸡肉原味有点像前两天早餐喝到的参鸡汤。

    原来不是他做的,而是请了帮手。

    贺南初扫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意思,他抿抿唇愤愤不平地:“我亲自做的那碗粥不比这个好喝吗?”

    “……”

    今天在她家,他确实亲自做了早餐,一碗略稠的米粥。

    宿醉的胃被热乎乎的粥慰藉,没那么难受。

    她眯眼笑了笑:“嗯,还是你亲自做的粥好喝。”

    晏姝看到陶染的目光总瞄向那盆参鸡汤,她停止和傅野的闹,拿起勺子问陶染:“姐姐,来点吗?”

    话出口,发现没改过口来,她捂着嘴不好意思地:“习惯喊姐姐了。”

    “那就还先这么叫吧。”

    陶染也不是很习惯晏姝叫她“嫂子”,毕竟还只是个男女朋友,受之有愧。

    下一刻,她瞥到贺南初放下筷子,神情好像有点不大高兴。

    陶染指指他的碗碟问:“你来一碗吗?”

    他答得干脆:“不喝。”

    陶染想了下也放下悬在半空中的碗筷:“我也不喝了。留着肚子等你哥哥给我煮夜宵。他做的米粥很好喝。”

    “真的啊,他还做东西吃?”晏姝新奇地看着贺南初,诚心诚意地问:“真的能吃吗?”

    贺南初低着头没搭腔。

    陶染附和了句:“很好吃。”

    晏姝又让了让,确认陶染不喝以后,给自己盛了一碗。

    捧着饭盆,十分餍足地:“我最喜欢傅野家的厨师了。当初从池泽市离开,最放不下的就是林嫂。”

    傅野像是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晏姝赶忙补充一句:“啊,我是,每到吃饭的时候都很想她。除了吃饭的时候,都最想你。”

    傅野的情绪仍然没有十分缓和。

    “她做的实在很好吃嘛!”晏姝把碗捧过去:“你尝尝,真的很好吃,毕竟是你请来的厨师!”

    桌对面,又开始新一轮的玩闹。

    不过老实,那碗参鸡汤确实很不错,这一桌饭菜味道也相当好。

    看来这位厨师确实技艺高超。

    陶染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吃饭。

    片刻后,眼前出现一只手将她的空碗拿走。

    “唉?”

    她看到贺南初起身,拿起汤匙了一碗粘稠的参鸡汤,放到她面前。

    “给。”

    陶染弯了弯唇角,尝了一口。

    确实是那天早上的味道,很香滑软糯。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很快碗就见了底。

    贺南初凑过来:“好吃?”

    陶染抿唇,昧着良心摇头:“不……不好吃。”

    贺南初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我尝尝。”

    陶染眼睁睁看着贺南初就着她的勺子,盛了最后一口。

    贺南初尝了一口,哼了声:“也不过如此,等我学会了,再做给你吃。”

    明知道这并不容易,陶染还是笑着回答:“好,你慢慢学。”

    有很多很多时间,慢慢学。

    -

    从丽水湾出来,贺南初喝了点酒。

    回去的路,还是陶染开车。

    她坐在驾驶位,不知道该怎么导航。

    她想着贺南初的换洗衣服都在酒店,在自己家也只有女士的沐浴露,就还挺尴尬。

    她迟疑地问了句:“那我先送你回酒店,明天过去接你上班?”

    贺南初撇过头,上下量她一番。

    忽而轻轻笑了下:“行,欲擒故纵呗,我吃这一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染觉得之前那段感情没继续下去,很大原因出在他们没能好好沟通上。

    她顿了顿,细细地:“我家没有你的衣服,也没有……没有男士沐浴露什么的。我没有……没有留宿过男人。”

    “嗯?”贺南初偏过头,眸子亮亮的,他笑了下:“那今晚先去你那,我找代驾再开去酒店也不远。”

    “嗯。”陶染点点头,觉得这样也行。

    “你明天有空吗?”贺南初又问。

    是要约会吗?还是工作?

    反正都是有的,陶染点点头:“有的。”

    “哦,那这样……”贺南初扬声:“明天你陪我去我那收拾下衣服,咱们再去趟超市?”

    陶染愣了愣,看到他唇角的笑意,忍不住:“你还……挺有行动力的。”

    贺南初意有所指地:“分人、分事。”

    -

    陶染把车开到区门口就想下去,贺南初坚持着要开到她的楼下。

    区空间不大,不是很好倒车。

    但是看他坚持,陶染也没再推辞。

    老区的物业和安保都很一般。

    尤其是冬天的夜晚,天气寒冷,路上没几个行人。

    几盏不太明的路灯下,区更是一抹黑。

    不过,明天的话,就有人愿意和她窝在这了。

    这点漆黑也就不再可怕。

    停稳在自己家窗户前,已经晚上十点多,陶染转头和贺南初告别:“那我先回家啦?”

    “嗯。”贺南初点点头,掏出手机:“我叫个代驾,你先进家。”

    天色确实已经不早,陶染松开安全带和他摆摆手:“那明天见。”

    她下了车,没走两步,就回头望了下。

    他的车窗已经下来,正朝外看她。

    陶染笑笑,回过头,继续往自己家走。

    继而,她发现她家的窗户外多了防盗网。

    她迟疑地左右张望,再三确认是自己家。

    扒在防盗网上检查一番,连窗户都换了新的。

    防盗网需要在外面安,可窗户需要入户才行。

    房东并没和她提过来家里换防盗网和窗户的事。

    他也不是会私自闯进民宅的人。

    这怎么回事?

    陶染联想到前两天区里刚出的盗窃案,觉得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她站在楼外掏出手机,算联系下房东。

    “哦,忘了和你。上午我给你家安了个纱窗。”

    闻言,陶染回头,贺南初就站在她背后。

    “你?”

    陶染回忆了下,早上的时候,他让自己先去上班,要再休息一会。

    原来就是为装这个。

    贺南初又:“旧的窗户放在你那个次卧柜子里了,要是退租的时候需要,我再找人换回来。”

    陶染弯了弯唇角,在十二月的隆冬觉得胸腔一股暖流。

    她笑了笑:“我的房东应该是个正常人,会和我一样喜欢新的。”

    “听别钧,你上午找过我,”贺南初晃晃手机:“它上午没电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这个的充电器。”

    怪不得上午联系不上他。

    他上午留在他家装防盗网,手机没电了也没离开,更没翻她的东西。

    “家里没有,我给你备一个,”陶染忍不住张开双手揽住他的腰:“不用安这个的,等你住进来,我就不怕了。”

    “这么想我进来?”贺南初回手揽着她,笑笑:“可能偶尔出差,还是不安全。”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剧烈。

    她细细地闻着他身上和她一样的沐浴香气,以及下巴上的薄荷味。

    热意一点点透过他的身体传到她的身上来。

    在这一刻,陶染真切感受到又回到那个坚定、可靠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

    贺南初:“怎么住这?”

    陶染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

    是和萧橙一样的问题。

    怎么住这。

    明明她的家庭还算不错。

    现在却一直住在这,连安全都没有办法很好得到保障。

    “就上班方便,”她随口诌了句。

    贺南初见她不愿意提,也没再问。

    贺南初:“那今天是接了谁的电话,连跟我在一块这样大喜的日子都拉着脸?”

    听到这句话,陶染松开他,退后半步和他提起:“我爸好像不太同意我们的事。”

    贺南初揉了把她的脑袋:“你和他了?”

    “嗯。”陶染点点头。

    “你这动作还挺快,”贺南初把她重新揽进怀里:“又不同意啊?没事,我来搞定。”

    陶染没太留意那个“又”字,只是觉得很抱歉:“我爸爸那边,我会劝他的。”

    “开心点,也不是什么大事。”贺南初的怀抱收了收,替她挡住风口接着:“过几天有空我拜访他,我有办法,你别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温温和和的话语里,陶染觉得再难的事,都变得轻易,她轻轻地应了声:“嗯。”

    贺南初捏了捏她的脸蛋:“除了这个,今天你的事还没提呢?”

    “什么啊?”陶染抬起头问他。

    贺南初:“你自己想想?”

    陶染想了半天,摇头:“什么?”

    “刚就那样下车了?”贺南初捏了捏陶染的脸继续:“还觉得,我的饭没有傅野家里的厨子做得好吃?”

    陶染:“……那术业有专攻。”

    “那下车之前的事呢?”贺南初闭着眼呼了口气:“还是上岗再培训时间短了点。”

    “下车之前应该?”陶染眨眨眼看着他。

    贺南初扬眉,吊儿郎当:“能不能有点良心啊?我等这一天等这么久。”

    从他飞扬的注视着她的神情里,陶染蓦地想起刚刚那个热烫的吻。

    蛮横、又不讲道理,将她的氧气吸得稀薄、理智搅作一团。

    她下意识捂住唇。

    倒是记得当初,他亲人不是这般将人吞进肚子似的,带着最原始的欲。

    那一定是,空窗几年,有点忍不住。

    她垫脚轻轻地在他侧脸颊亲了下。

    贺南初一把拉住她:“不行,还不够”

    他坦荡的着混话:“给我摸一下。”

    下一秒,在陶染的意识回转之前,就着那个怀抱,她的耳尖被轻轻咬吮了下,激起从尾椎到头顶一阵战栗。

    她压住嗓子眼里的声音。

    黑色的夜幕是最好的遮挡,远处巷尾传来两声狗吠。

    背后的破败掉了墙皮的楼宇亮起不多的昏黄的灯。

    “不想走了怎么办?”贺南初的声音有点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