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贺南初牢牢揽着她的肩膀低声耳语:“又喝酒, 回去再和你算账。”
陶染难得没有呛回去,一言不发地跟在他旁边,乖顺的像一只没了爪子的猫。
他在听到那样挑衅的话以后, 第一反应竟然是她喝了酒。
陶染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走的又慢又沉默。
没多远的距离, 贺南初忽然停下脚步, 微微弯腰偏头对上她的眼睛:“喂,我走之前, 我们不是好,现在这个阶段, 你可以多穿点?”
陶染抬起眼睛,正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长长的眼尾, 很好看。
现在这个阶段。
这个,已经在一块的阶段。
被“在一起”这个词温暖到,她从刚刚的不快中抽离出来,情绪好了点。
咧开嘴对他笑了笑:“不冷,我穿了保暖,高科技自加热。”
贺南初伸手捏了下她掌心的温度, 又缩回来, 指着不远处一辆黑色SUV:“那走快点,车就停那。开不过来, ”
“嗯,”陶染顺从地点点头。
“把帽子带上先。”
陶染站在原地任由他折腾,仰着头微微牵着唇角,安安静静看着他。
这个跨年夜本来是有点冷的, 但看到他后好像也没那么煎熬。
他耐心地帮她把头发理顺, 然后扣上帽子。
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好容易出差回来。
但却是, 最早的时机。
陶染舔舔唇,做了会心理建设,极其艰难地开口,算坦白:“刚那个人,也是我们校友,C大的。你有印象吗?”
他想也没想继续理她的帽子:“没有。”
陶染迟疑地提醒他:“就是,大三那年追你那个。当时她在学校的文艺部还是个……”
贺南初住了她的话头:“那追我的那么多,我还都得记得?”
“……”的也是。
于是,陶染略过了闻姿的介绍,反正也不是多重要。
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斜斜的两个人的影子,她带着的帽子顶被路灯投出一个尖尖的角。
吸口气,鼓足了勇气:“她的那件事,我坦白从宽,你不要生气。”
“我不气,”贺南初继续自若地给她理帽子,断她:“因为,我压根不想听。”
他指了下道:“来,走这边。
陶染很意外贺南初这个态度,他竟然对自己要的事半点好奇都没有。
陶染心不在焉地跟在后边,猜测着他的心思。
夜色拉长他的影子。
是在生闷气?
还是过于气愤,不想听下文?
看起来好像也没有生气。
“嘶——”轮胎划地面的刺耳声音。
“喂!美女,不要命吗?!”极大火气地咒骂声。
身后一身明黄色外卖服的哥不耐烦地朝陶染喊。
“抱歉抱歉,”贺南初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你走这边,看路。”
陶染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脚下7cm的高跟鞋一崴。
“现在外卖员开得多块,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被撞一下,你怕是来年整个一月都要躺着,然后好让我伺候你?”
陶染的手被整个攥在贺南初的手里。
听着他一句句凶巴巴的关怀。
虽然,每走一步,脚腕有些疼,也觉得还在忍受范围内。
只是今天实在不该穿高跟鞋,在酒吧就被人拽了把,崴了下脚。
这会,又雪上加霜。
她的步子越来越慢。
贺南初察觉到异常,顿住,指着她问:“你这脚怎么了?”
“没,刚崴了下。我们休息下,就能好。”陶染晃晃脚腕,示意自己没事。
贺南初松开攥着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马上就能好?木偶吗?”
陶染把脚朝后缩了缩,朝他示意:“我真没事。”
贺南初看着她那尖尖的高跟鞋,皱眉:“刚崴的?”
陶染含糊地应了声。
贺南初转了个身,指指背:“你上来,我背你。”
跨年的大学街在午夜依然川流不息。
阑珊灯火中,一对对情侣揽着肩背走在路上。
陶染拍了下眼前宽厚的背脊,觉得有些难为情,她推辞:“不用了,真不疼。”
“果然是想卧床不起,让我天天在家伺候你。”他指指自己的背,又了一遍:“赶紧上来。”
“……”陶染纠结了下,觉得要是硬走不好真的要去医院。
她识相地爬上去,声嘀咕:“谢谢。”
一下子被背起来,陶染下意识伸手圈着他的脖颈。
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透过西服蔓延到她的身上,四肢百骸。
“先去医院?”贺南初问。
“不用,按我的经验,休息一会就好。”
贺南初想了下:“那要是一会还是疼,你和我,我们去医院。”
“好。”
贺南初没再别的。
他们沉默着在街上走着。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大学街都是热闹的。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今天。
好几家店的灯依旧亮着。
陶染看见了那家“章鱼丸子”的店铺。
也不知道,他那天和老板到底是怎么的他俩的关系。
陶染慢慢地伏在他的背上,低低喊了他一声:“南初。”
他微微歪头表示回应。
陶染勾了勾圈他脖子的手,揽得更紧了些。
像是怕他跑掉。
真好,在这年的尾巴可以揽着喜爱的人,真切地唤着他的名。
她笑了笑,又:“我就是想,喊喊你。”
“笨蛋。”
-
陶染被贺南初送回了家,脚腕也好了许多。
她听着,浴室里“簌簌”的水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忆着晚上的事情。
闻姿,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一个,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让她难受的存在。
父母感情破裂后,她跟了父亲。
父亲并没有再给她找继母。
可一天天的,父亲好像偏执了起来。
就好像,他变得更好,女儿变得更好,妻子就会回头,这个家就能粘合起来。
父亲一直很努力。
但很快,母亲再婚,有了闻姿。
于是,从她便拿来被这个妹妹比较。
用她的短处和妹妹的长处比较。
用她的懈怠期和她的进步比较。
她从听到的最多的激励的、埋怨的、责备的话便是:“你看看闻姿学习多自觉,不用家里操心……”
“看电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闻姿肯定在学习。”
“你学学人家闻姿……”
可陶染,不是没有努力的。
她记得那年的期末考题很难,她夜以继日勤学苦练,拿汗水换来第一。
她一路狂奔,满心欢喜捧着各科的奖状递给爸爸,等着夸奖。
可等来的是一句:“你要是像闻姿一样,每年拿第一,你妈妈也不会年年不来看你。”
她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
也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够好。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高考,以优异地成绩考入C大。
那年,父亲的事业也有了起色。
她以为终于能逃离“别人家孩子”的阴影。
可没多久,那个天才的妹妹也进了C大。
和她读了不同的系。
到大三的时候,“辰光”杯服饰大赛。
获金奖的学生,可以以交换生获得师从Wendy的机会。
在备赛的过程中,贺南初给了她很多后勤上的支持,给她买饭水,无微不至。
然而,她在这个过程中听了那件风风雨雨的,闻姿表白事件。
这个热辣又出众的女生,在校运动会上,向贺南初表白。
紧接着,便开始疯狂又热烈的追求。
全校皆知。
越挫越勇。
没多久后,闻姿转了系,到她的专业。
再之后,她收到了闻姿的当面挑衅:“不就是个简单的破比赛,你准备的还挺用心。那我也试试。”
一个外院转来的学生,也要参加这个比赛。
虽然陶染稳居年纪第一,多年的阴影让她没有掉以轻心,能做的只有,更加努力的备赛。
功夫不负苦心人,她拿着成品给老师看的时候,老师她拿奖有把握了,前三没有问题。
舍友萧橙看着她的作品一脸艳羡:“同样是人,为什么你设计的这么好看?”
出结果的那天,陶染和舍友一直盯着官方的网页。
忽然,萧橙大吼一声:“啊啊啊,出结果了!!!老子得了安慰奖,但是安慰奖也是奖啊!”
旁边,陶染紧张地用“ctrl+F”快捷方式搜索自己的名字,一无所获。
她不可置信地一遍遍用眼睛搜寻自己的名字。
仍旧查无此人。
失意中,在刺眼的第一名里看到了闻姿的名。
几天后的专业课,闻姿捧着透亮的奖杯,特意晃到她的眼前:“想不到,这东西还挺沉的。我不是很稀罕,要不我送你吧?”
“唉,要去交换了呢,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走。”
阳光射在奖杯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耀的她眼睛生疼。
所有的自尊心和坚持在那一刻被碾碎。
她好像,真的是很差劲的一个人。
一个,永远赶不上闻姿,所以活该没有妈妈喜欢的人。
-
“啪——”浴室门在这时候开。
贺南初换上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拿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往沙发边上走。
陶染慢慢抬头,呆滞地盯着他看。
贺南初被这目光盯得有些渗人。
他把毛巾揉了下团在手里,坐到沙发旁边,拉过她的手:“啧,这么明目张胆?”
陶染的目光没有移开,失神地问:“今天你看到的那个女生,你是不是也觉她很优秀?”
“啊?这什么问题?”贺南初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她憋了半天,问出这么句话来:“你这是在套我话吗?我对她真没太大印象。”
陶染把目光收回,不安地捏着手指:“那你今天看到她了,是不是也觉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贺南初看出陶染不大对劲,把毛巾扔到桌上,搂住她:“这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陶染低垂着头,半晌挤出一句:“其实,那个是我妹妹。”
“妹妹?”
陶染很少和他家里事,但是还是补充了句:“我妈妈再嫁后的妹妹。”
贺南初的动作僵了下,有点琢磨出她的情绪状况。
他笑了下,紧紧搂住陶染:“我的眼光,你还不信啊?”
陶染安安静静被他抱着,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贺南初:“我今儿都没怎么注意到她。”
潜台词是,只记得看你。
活在阴影里的人,忽然见了光。
心被狠狠刺痛了下。
她无言地落下一滴泪。
落在他的胳膊上。
像是熔岩般的温度。
贺南初察觉到胳膊上忽然的湿意。
他摆正她,慌张地问:“怎么了这是?她欺负你?”
“没有,”陶染摇头,擦掉眼眶的那滴泪,回抱住他:“我就是觉得,我哪里都不好。我好像连追你都不如她当初用心。”
“这是什么比较?”他收了收手:“用不用心,不是看效果的?”
贺南初轻轻吻了下她的眼下:“你这效果不是达到了。”
“嗯,”陶染胡乱应了声,伏在他的胸口,
贺南初拍拍她的肩膀:“不就是那什么破比赛输了吗?找个机会再赢回来。”
“最近是有个比赛,可我没时间,”陶染温声:“等下回吧,我现在也没那么强的胜负心了。”
“3月1日前,提交作品,还来得及。”
陶染没想到他连3月1日都知道的细节。
她整理好心情恢复了些理智,从他怀里钻出来,顺着他的话:“晏姝婚礼这个月,赶不及。我等下一届。”
贺南初把目光移向餐桌,指了下那片莹白:“不是给晏姝做婚纱的吗?拿那个去参赛。”
陶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迟疑地:“她……她能同意吗?”
“穿着获奖的裙子,她肯定高兴。”
“那我要是……没得奖呢?”陶染低声问:“穿着没得奖的裙子,会很丢脸。你这样的家庭,婚礼应该最讲究牌面。”
“怎么就得不了奖了?”贺南初拍了拍她的肩膀,重申一遍:“我看人眼光你还不信?”
“……”好久没专心搞设计,陶染不是十足的把握,她没应这句话。
贺南初拿纸巾给她擦了下眼睛,大言不惭地:“没事,得不了奖,不是还有傅野吗?”
“啊?”陶染抬头,没听懂一样看着贺南初。
贺南初把纸巾投到垃圾桶,接着解释:“我是,让他自己再给珠珠备一件。你要是介意这个事,到时候让他们穿自己的。”
“哦。”
陶染静默一会,忽然:“我会拿奖的。”
我不比她差。
贺南初笑:“是,九九是好学生,临时抱佛脚都是系里第一名。”
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的自习室,那会因为筹备比赛,陶染落下很多功课。
马上就要期末考,她夜以继日的泡在教室里,认认真真地消化着课上的知识。
那会两人还没在一起,贺南初总喜欢跟着她来自习。
她赶过他两回。
但是自习室谁都能去,她没立场真的把人撵走。
贺南初吊儿郎当地在旁边看视频,还是当时最流行的综艺。
陶染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尽管贺南初戴着耳机,没有外放声音。
她的目光还是止不住地瞄过去。
被抓到两次。
她尴尬地把目光移回书本。
想了下,在草稿纸上写字,理直气壮地指责这个非要跟她上自习的人:“你视频扰到我了。”
贺南初看着递过来的纸,弯了弯唇角。
摘下右耳的耳机,放到纸上,递回给陶染。
陶染看着递过来的耳机,哭笑不得。
“我要考试了,我不看。”她唰唰地在纸上写字,把耳机压在纸上递回去。
贺南初扫了眼纸条,倒是把视频退出来,装模作样的拿出本书开始看。
陶染埋头继续看书。
片刻后,又忍不住去看他在学什么。
目光又被抓住。
她心虚地把目光移回课本。
贺南初忽然贴到她耳边,低声:“哦,所以是,我在这,扰到你,让你分心了。”
一副看穿她的模样。
陶染的脸就忽然红透了。
她忍不住张了口:“我没有,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教教你,你帮我饭了嘛。我成绩还可以。”
贺南初笑:“口气还挺狂。”
“……”陶染没再搭理他,把头撇回去继续看书。
片刻后,身边又窸窸窣窣传来动静。
陶染扫了眼。
“嗯,什么都会的好学生,”贺南初趁机扯过陶染手下那张纸,唰唰唰写了几行代码,吊儿郎当地笑:“那这个教教我。”
是一段c语言。
她是学文的,只学过最入门的JAVA语言,能看最基本的口令。
她接过纸,理直气壮地写了句:“超纲,看不懂。”
贺南初把纸抽回去。
“哦,那我来个简单的。”
片刻后,那张纸又递到陶染面前。
眉飞色舞一串英文。
“cd yourheart”
她的心止不住一颤。
陶染学过最最入门的编程,知道“cd”的意思。
进入。
她把纸收起来,红着脸没好气地:“还是看不懂……我看书了,别扰我。”
他看破不破地坏笑:“行,我也要学习。”
那天晚上,陶染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凌两点,她翻身而起,大半夜给一个认识的外院朋友发消息。
陶染:“在吗?问你个代码,行吗?”
大概程序员都是夜猫子,朋友很快回复:“行,你。”
陶染心地抽出枕头下的纸,把贺南初随手写的那段代码拍下来发给朋友。
“这个是什么?”
很快,这个夜猫子朋友,给她截了个屏。
是程序运行后的样子。
一个红色心型。
轮廓线用“9”写成。
陶染把那张纸又看了遍,弯了弯唇角,暗骂句:“幼稚。”
-
“九九,你楼下有干洗店吗?”
陶染被这句话拉回现实,她抬头,贺南初正站在门口拿着白天他穿的那件黑西服问她。
“哦,不远的,有一家。”她想了下:“我明天帮你带过去干洗吧,我知道在哪。”
贺南初笑了笑,那目光仿佛是赞许她终于开了窍。
他把衣服扔过去:“那就交给你了。”
拿到手里,陶染立马看出衣服的做工很好,想必价格也很昂贵。
她走进次卧,取出个西服外罩,算把贺南初的衣服装进去,明天好带到干洗店。
刚挂进去,陶染发现西服的背上压了个深深的死褶。
背上怎么会褶这么深?
她想起自己刚刚被他背起来的时候,没大注意保护他的外套。
应该是她压的。
她捧着衣服赶忙跑出来。
贺南初正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衣服摊开满沙发,大有一副要安家的架势。
“我好像把你衣服压褶了。”陶染弯着腰指着他的外套。
贺南初理着自己的衣物,连眼皮都没抬:“没事,明天让干洗店熨下。”
“不行,”陶染皱眉,拿这衣服走到他旁边:“这材质,怕是没法高温熨。你看我压了个死褶。”
“啊,我好像忘了带牙膏,你家里有多的吗?”贺南初把牙具盒放到茶几上,抬头问陶染。
陶染点点头:“牙膏有的。”
“那我用你的了。”贺南初接着理生活用品。
“你衣服,”陶染见他根本没在意衣服的事,把西服凑到他面前,试图让他看清楚:“真的褶了,复原不了了。”
“哦,”贺南初此时才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西服上,他接过衣服看了眼,抬头:“我来陆城倒是没带几件衣服,怎么办?”
“……”陶染早就扫到衣服上那家高定的标志,做了番心理建设,然后咬咬牙:“那我赔你一件吧。”
“嗯,也行,”贺南初慢悠悠地同意了她的提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收拾着行李。
陶染满心心疼她的银子。
这衣服应该是那个业内很贵的裁缝的手作。
不知道要几位数。
理着行李的贺南初忽然开口:“或者,你不是会做衣服吗?做一件赔我也行。”
“做一件,可以吗?”陶染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那家高定,她可能咬咬牙也舍不得买。
旋即,她的喜悦又慢慢散去:“不行,日常款我做不好,我只会做礼服款。”
“没事,都差不多,”贺南初随口。
陶染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完全办不到,她点头:“那我尽量做日常一点。”
“礼服款就礼服款,”贺南初满不在乎地:“反正也就是见客户穿穿,他们懂什么。我日常不喜欢这些,你简单点就行。”
“礼服款你能接受的话,我三两下就能剪出一件,”陶染建议:“我做稍微宽松点就日常了。”
贺南初随口接:“还挺厉害。”
“当然啦,”提到礼服设计的本行,陶染就来了信心,她蹲在贺南初身边笑:“你要是不介意,我一天能做出好几件男士礼服,让你每天穿的像新郎一样。”
她想了下他天天穿着修身款西服和人吃饭敬酒的画面,然后笑。
“可以,我不在乎。”
“那我明天就做,新郎改良款哦,”陶染和他确认。
“可以,新郎款就新郎款,”贺南初一边把行李箱的盖子合上,一本正经地:“我知道,你有能耐让我日日做新郎。”
“……”瞬间,陶染的笑僵在嘴边,脸颊发烫。
新郎好像变成了个指代词。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仓皇地把目光挪开,空气静默。
气氛一点点升温,连昏黄的光都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贺南初却没给她喘息机会,他慢慢转过头:“九九,我东西收拾好了。”
“……”陶染的目光就对上了贺南初灼人又雀跃的目光。
是,你不仅收拾好了,你还利落地把自己洗好了。
她猛地低下头,耳朵热烫到滴血,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那我还……没收拾好。”
沉默。
陶染逛了阵脚,任由自己像只熟透了的虾,却没有去温的办法。
贺南初先笑了,拍了下她的手背:“没收拾好,就赶紧把次卧给我收拾出来,嗯?我可是客人。”
“哦,”陶染连忙点头,慌不择路地站起来。
“九九。”
在离开混乱现场的两三米距离,陶染忽然被叫住。
她红着脸转头,疑惑地问:“嗯?”
“虽然回来迟了点,还是想补给你一句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
啊,暧昧期的贺好会撩妹!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很尊重九九~不过也快熟饭啦。
二更合一了,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