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我没真嫌你老的意思。”陶染垂眸, 把目光垂在他白色T恤上的黑色标。
她那会就是觉得很尴尬,想缓解下气氛。
再加上职场上,不落下风惯了。
没想到他还真把话一直放在心上。
贺南初单手揽着她的脖颈, 低头碰上她的额头。
“也在情理之中, ”他懒声:“毕竟我这个岁数, 确实也耽搁挺久了。不过,你怪谁?”
这是陶染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翻旧账。
还是以, 这种方式。
她声回:“一多半怪我吧。”
贺南初笑:“那剩下的呢?”
“当然怪你,”陶染垂着眼睫嗔怪:“你也不去找我。”
贺南初顿了下, 倒是顺着她的话:“嗯,那是该怪我。”
陶染接着:“所以, 你也有责任。”
他点头:“我这不是来补偿你了。”
“嗯,”陶染把头埋在他胸口。
在此刻,真切感受到,他哪一句都没有谎,他是时光机送来的超人。
尤其是,和刘云诗了一整天照面后。
她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二十年的过往, 让她从渴望变得毫不指望。
但在这个人怀里, 她好像才是那个被人珍视的宝藏。
贺南初摩挲着陶染脖颈后的那块肌肤,低声:“九九, 我这几年的岁数也不是痴长的。”
“嗯?”
“我虽然确实只交过一任女朋友。”他在的左手按着她的腰,用了力气朝怀里压:“但我梦里都是她。”
陶染心头猛地一跳。
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
更为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这梦里积累的什么经验?
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与脸颊红成一片。
陶染垂着头不出话。
“所以,我经验挺丰富的, ”贺南初把揽着陶染脖颈的手松开, 向下握住陶染的手, 往自己T恤里带。
陶染受了蛊惑般就被他牵着走。
感受到了手下, 热烫又结实的肌肤。
而后听到他咬在耳畔的声音:“你要不要试试。”
霎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地,手被人牵着探进了T恤里,在滚烫的肌肉上游离。
“是不是比他们的手感好点?”
手下的温度,像是能将她点燃。
随之,意识也不大清醒。
也不是很明白,他们指的是谁。
紧接着。
能听到耳边的压抑喘息声。
感知到他唇舌上带的欲望。
做不出自己的决断,只能被牵引着走,跟随着本能。
“嗡——”手机震动声一遍遍响。
从他裤子的口袋。
陶染瞬时清醒,一下子抽离,朝后退了半步。
看到他被自己撩起来的T恤下,露出的精壮腰身。
她不自然地偏过头,抚着被吮的生疼的唇提醒:“你电话。”
在那个瞬间,他确实是想把手机摔掉。
“你电话。”陶染又提醒了遍,而后越过贺南初逃出去。
贺南初没好气地接了电话。
是程离参。
贺南初:“喂?什么事?”
程离参声音恳切:“哥,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天的事我做得太不地道。我还是想请你和嫂子吃个饭。”
尽管,程离参喊他一声哥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可见他道歉态度的诚恳。
但是在今晚这个节骨眼上,贺南初心里窝着火。
“那么大点事,你没完了是吧?”贺南初不耐烦地:“哥原谅你了。你不用再提了。”
这种带火气的语气,听在程离参的耳朵里,他一下子就能明白发还在生气。
自然是接着道歉:“哎呀,我这不是为那天不过脑子的话夜不能寐。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给你这通电话。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贺南初更上火:“你不能寐,就得拉着我不能寐?”
程离参愣了下:“这……你睡这么早啊?那要不这样,反正醒都醒了,你出来我请你喝个酒。我们杯酒泯恩仇。”
贺南初没好气:“滚,你配喝酒吗?你上次喝完酒,我对象掉了2斤眼泪。”
“嗐……”程离参了个哈哈:“这不是喝完酒睡得香吗?我真愧疚到睡不着。”
贺南初:“你睡不着自己想办法,没你这通电话,我今晚能睡挺好。”
“真不出来啊?”程离参又问:“我外套都穿好了,咱们去喝欣海。”
“得了,就这样吧,我忙着呢。”
挂了电话,贺南初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看到了卧室里唯一的一个枕头。
他拽了下被撩起的T恤,在房间里站了会,才终于走出卧室。
一盏昏黄的灯下,陶染正盯着他的电脑。
看在他的眼里有几分无措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也觉得没必要那么急。
贺南初走过去,微微弯腰倒了杯水,递给陶染:“喝吗?”
陶染像是没防备,猛地抬头。
看到是一杯水,继而点头:“要的。”
捧着水在手心的时候,察觉到现在处境的微妙。
她刚都上手了,这会两个人同时当做刚刚的事没发生。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情绪。
陶染指了指电脑,扯了个话头问他:“最近老见你加班,工作很忙吗?”
贺南初颔首:“还行。新公司,有很多事要准备。”
看着摊在桌上的材料,陶染回忆起她刚刚蹙眉处理一桩桩文件的沉稳样子,和以前那个手握方向盘的鲜衣怒马少年很不一样。
她忍不住问了句:“那你后来怎么忽然改行了?”
他当初多么痴迷赛车她到现在都记得。
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奉献给了他热爱的事业。
带着冒险精神,矢志不渝。
他过,竞技比赛就是重在输赢。
明知道是有生命危险的运动,却也从没有退缩过。
曾经那样热爱,为什么忽然放弃了。
贺南初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现在不是也改行了?”
“我……”
贺南初弯腰,揉了一把陶染的头发:“因为我年纪大了,干不来那个了。”
“……”陶染转头看他的眼睛:“赛车手才不会因为年龄影响水平,我做过功课。职业生涯会很长很长。”
贺南初再次张口:“那就是不喜欢了,每个人生阶段都有点不同的爱好才有意思。”
陶染虽然觉得这个理由不大靠得住,倒也在理。
她点点头。
只是,总觉得他的神色从解释完以后变得有点恍惚。
她开始反思之前他老的事,是不是太伤人了。
以至于他三句话离不开自己年纪大。
总不能让他一直有心理阴影。
陶染抿抿唇,垂着眼睛了句心里话:“我刚检查过了,你没老。”
“嗯?”
既然要给他消除掉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陶染硬着头皮声:“你这身材比以前要好。”
多了些不出的成熟质感。
背脊像是压不弯的脊梁。
贺南初:“还有呢?”
陶染想了下又:“长相也没怎么变化,还是挺好看的。”
看着他还要继续寻求肯定的眼神,陶染咬唇:“嗯……也挺会亲的,没有退步。”
他目光依旧灼然地看过来。
陶染腹诽,这么多夸奖的话还不能填满他的阴影吗?
陶染:“其他技巧也还是在的……”
还……还要夸吗?
行吧。
陶染接着:“技巧其实比以前还好一些。毕竟……毕竟你刚你练过。我觉得用户体验挺好的……真的不老。”
贺南初的声音有点哑:“所以,你是又想要了对吗?”
“?”陶染惊魂未定地抬头。
撞到他有点雾蒙蒙的眼睛里。
舌头结似的解释:“我……倒也没有。”
贺南初忽然贴过来,俯身舔咬她的耳朵。
在她根根毛细血管涨开之际,终于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行吧,那是我想要了。”
“……”
-
三天后,是陶染和房东约了签合同的日子。
她早早地把能提的理财提出来,现款凑了八十来万。
因为贺南初最近工作忙起来的缘故,陶染想着自己去签合同。
买房需要证件,两个人没别扭着买。
陶染买那个边套,贺南初买隔壁的房间。
当年,她父亲在她名下购置不少房产。
前些年,生意不景气,全都抛售掉。
所以,这还是陶染第一次自己买房。
她叫上萧橙作伴,约上房东晚上在中介的交易中心碰面。
萧橙还挺感慨陶染这一年的,化茧成蝶的过程。
当初初春工作室成立的时候,她也入了股。
本来也就是个友情支持。
没想到现在发展得还挺不错。
萧橙听她要买的是C大后面的区时,十分惊讶。
“你们可真长情。”
陶染都没好意思,买的是原来那个位置。
和从前贺南初租的那个房子看操场看台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陶染:“也是运气好,刚好房东愿意卖。”
“那你俩今年春节各自回家过完年,岂不是能一块窝在这?”萧橙坏笑:“这房子隔音怎么样?”
“……”
就还没到那个地步。
虽然前几天,她学了项手酸的新技能。
陶染作势轻轻掐了萧橙一下:“这儿还没装修呢。”
萧橙朝旁边边躲边:“我看照片上的样子,也能住人。通水电,有床就行了呗。”
陶染:“别乱。”
萧橙嘻嘻地笑:“我可是给你们备好份子钱了,就等你们一声令下。”
笑闹声中,陶染的手机响了。
在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坐旁边的萧橙也瞥到屏幕上的名字:“你爸的电话啊?是不是看你找了这么一个高富帅,要把你的卡恢复了?”
萧橙后面也听,陶染和爸爸闹矛盾的原因。
她爸觉得陶染岁数到了,着为她好的名号,让她相亲。
对象还是个熟人。
陶染本来就有点恐婚,知道对方是谁后,自然是不乐意。
本来关系挺好的父女两一下子闹得很僵,每次回家她爸爸三句话不离相亲。
陶染性子要强,干脆就出来自立门户,躲个清静。
这下子,陶染的父亲干脆给她停了卡。
她想起前两天给爸爸坦白她和贺南初的事,她爸坚决不同意。
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又来游。
但迟早要面对,陶染躲到一边接了电话,做好了抗争到底的准备:“爸。”
陶知州的声音倒是不强硬,很柔和地问:“九九,你在忙吗?”
陶染想了下,觉得暂时还是不告诉陶知州她和贺南初算买两套房,并且从中通的事。
“不忙。”但陶知州的语气这样和缓,陶染的态度也柔软起来:“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陶知州:“挺好的。”
陶染没再找话题,等着陶知州明电话的目的。
许久,听到话筒那边长长叹口气:“九九,爸爸对不起你。”
陶染:“你怎么了?”
话筒里许久没人话,又一声绵长的叹息。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的熟悉。
陶染怔了很久,从父亲的语气里,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可能性。
她头皮发麻。
然后听到陶知州:“爸爸最近有点倒霉,赔了些钱,你最近出门心些。”
心里的想法似乎被印证,她怒不可遏地问:“爸,你又赌了?”
陶知州话都没了往日的底气:“嗯……就是,我本来赚了不少的,没成想……九九啊,爸爸不会有下一次了。”
陶染尽量稳住情绪问:“所以,是欠了多少?”
陶知州:“爸爸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就是来叮嘱你,出门要注意安全。”
陶染冷静到极点:“所以,你这次是因为什么?”
陶知州这个样子不是第一次了。
五年前,刘云诗来家里过年的那个春节。
陶知州激动地像换了个人。
甚至不惜作为大股东挪用公款,用于私人炒股。
不幸,赶上股灾。
眼看要暴露之际,他将部分套牢的股票卖掉,转而用现金参与赌博。
前几笔尝到了甜头。
继而,他将所有股票割肉,全部参与赌博。
陶知州含糊地叮嘱了陶染两句,试图转移话题:“这次没上次严重。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不要担心。”
挂了电话后,陶染在交易中心坐了许久许久,沉默着没有一句话。
“九九,你怎么了?”萧橙心翼翼地拽拽陶染的袖口:“你爸不会对贺神也不满意吧?”
还没等陶染回答,中介推门进来:“陶姐,合同看的怎么样了?”
陶染神情复杂地看着中介,然后做了个决定:“这房子,我先不买了。”
“怎么了啊?”萧橙攥住陶染的手。
陶染拍了拍萧橙的手背:“没事。”
然后独自一人和中介交涉,她想把把首付款的交付时间推迟。
看着折回来的陶染,萧橙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截然不同。
萧橙心疼坏了,走过去又问:“到底怎么了呀?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橙橙,我有点累。我们回家吧。”
萧橙:“唉,今天我送你。”
陶染叹口气,还是挤了个笑脸出来:“没关系,钱能解决的都是事。”
-
陶染不想带着情绪回家,和萧橙在外面散步了许久才回到房子里。
客厅的灯亮着。
想必贺南初已经回来了。
她推门进去,带着微笑:“我回来啦。”
客厅里,贺南初把电脑搬到茶几上办公。
也就第一时间看到她到家。
他抬头量着陶染:“嗯,跟萧橙逛到这么晚?买衣服了吗?”
“没有,没有喜欢的。”陶染随口答了句。
“你还真是不给同行留活路,”贺南初放下鼠标,帮陶染倒了杯热水:“下次我陪你去,给你挑几件。”
陶染点头:“好。”
贺南初把水递过去,问:“那房子签的顺利吗?我等我一块,你还怕房东等不及。哪那么抢手,都是营销手段。”
陶染把目光撇开,简单地:“顺利的。”
她捧着水杯坐到沙发上,看着贺南初的电脑屏幕问:“在工作?”
贺南初顺手合上屏幕:“马上忙完,一会我们一起看个电影还是看个综艺?”
陶染:“都行。”
“你今天不大对劲啊,”贺南初一边着一边低头字:“怎么,买衣服碰到断码了?还是喜欢的鞋子被买走了?”
“没有,”她想了下又:“主要是今天都没有看上的衣服。”
贺南初:“哦,周末我陪你去,找个大点的商场。”
陶染坐到沙发上,自觉地双手环住他的腰:“我周末可能要加班。”
贺南初低头:“前两天我听晏姝,你不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陶染叹气:“有点别的工作。”
贺南初:“你要是还想做服装设计,我们以后就改行。跟着你一套方案理下来,做策划还真是挺不容易。”
“都不容易的,”陶染摇头:“婚礼一辈子就一次,自然需要花很大精力。婚纱一辈子就一件,也很耗时间。”
贺南初又问:“那除了跟婚礼沾边的,你还喜欢什么?这个我不懂,但是童装会不会简单。”
陶染仰头笑:“不行我就喜欢看人结婚,看他们成双成对、喜结连理。”
她带着点神往地:“我希望和祝福,我经手的新人都能白头偕老。”
“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贺南初收手把人裹得更紧了些:“不过,你对自己也可以有这种期待。”
陶染闻言,把头埋进贺南初的胸膛里,觉得这一天真是累极:“我以后,一定对婚姻很慎重很慎重。”
“我如果要孩,我一定会提前看书、看视频,提前去学着怎么做一个好家长。”
“如果我没准备好,我就不要孩子……”
头顶上,传来愉悦的笑声。
明明她心底是挺难受的,感受到胸膛的震颤。
陶染仰头:“你笑什么?”
贺南初:“你这论调好像和我妈结婚前一样。”
陶染又窝回温暖的怀里,闭着眼睛:“那她后来实践了吗,有没有书推荐给我?我刚的话可是认真的。”
贺南初:“这不很明显吗?”
“嗯?”陶染抬眸看他。
“你挑来挑去,不还是觉得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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