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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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椿阳以为钟离暮云如往常那般回他的院子,乱砸东西出气,毕竟以前每次父王骂完兄长,兄长都是这样发泄。谁知她赶到雅岚院,却没见到钟离暮云。

    钟离椿阳问伺候钟离暮云的仆人:“哥哥去哪?”

    仆人表示没见过世子。

    那么憋着闷气的世子爷在哪儿?

    原来一气之下的钟离暮云直接出府了,没有吩咐备轿,更不准孔为安和侍卫跟从。孔为安等人不敢违抗钟离暮云的命令,又不能真的放任他独自外出,唯有悄悄跟在后面。

    钟离暮云冲出王府,脑里全是钟离维宁戳心的指责和失望的眼神。他清楚父亲一直对自己不满意,从到大都是。

    才学不显,武功不会,又偏生天性吃毛求疵,没半点男儿气概等诸多的缺点,自己就是父亲的耻辱。可又有谁知道他曾经背地里彻夜苦读经纶,不分冬夏练拳舞剑,但多少努力总抵不过天赋二字。

    旁人如何嘲笑自己,钟离暮云从不放心上,可至亲的不理解却如淬了毒的刀子,刺得他又痛又麻。

    钟离暮云耳朵里回响着钟离维宁的骂声,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萧林的家门前。

    钟离暮云呆呆的站着,直直盯着紧闭的大门,欢声笑语穿过冷墙传至耳边。他摇头苦笑,来这里有什么用,让她听自己吐苦水,既徒增笑柄,又惹人生烦。

    钟离暮云刚要转身离开,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世子,”萧林倚在门边,笑靥如花:“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钟离暮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去的,等回过神人已经坐在后院的凉亭里。

    石桌上有食几碟,摆着温酒壶,伴随着跳跃的火,酒瓶传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配合亭上瓦片的融雪,颇有几分“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的意境。

    此时后院只有萧林和钟离暮云二人,萧林亲自给钟离暮云斟酒。

    钟离暮云眼角微红,神情略为沮丧,左支着额头,右拿起酒杯,目光迷离:“你为何不问?”

    “你想就会,我问岂不是揭你伤疤。”萧林放下酒瓶。

    其实用不着问,萧林大概猜到钟离暮云心情糟糕的原因。

    祁令智截肢一事被传得街知巷闻,穆亲王又是帮理不帮亲的人,想必因此没给钟离暮云好脸色。

    钟离暮云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头一仰,一饮而尽。世子爷的酒量显然不行,一杯酒下肚,双颊绯红,酒嗝连连。

    许是酒气上头,钟离暮云摘下平日高冷的面具,自嘲自讽道:“你是否和他们那般瞧我,不学无术、求全责备、娇弱如女子?”

    萧林没有按照惯例些安慰的话,而是客观道:“前两个词形容你没错,最后一个我不认同。有多少个男人能在无寸铁的情况下对上老虎不仅没有胆怯逃跑,还挺身而出去保护人。”

    钟离暮云意识开始模糊,语气里带着微醺的醉意,笑得傻兮兮:“你你当谁都值得我我舍命相救,唯你而已。”

    “哈?”萧林懵了,推了推钟离暮云:“你是不是喝糊涂了,知道自己了啥不?”

    钟离暮云仍旧傻笑,单抢来酒瓶,猛灌自己。

    萧林连忙制止他:“哎,你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清醒的钟离暮云都不是萧林的对,何况此刻醉得糊涂的他。萧林根本没用力,就抢回酒瓶。

    钟离暮云唇色越发殷红,半眯着眼,双抓了抓,嘟囔道:“酒呢?飞走了?”

    萧林叹气扶额:“真是的,我和醉猫什么。”

    于是萧林扶起钟离暮云,打算扶他回房休息。谁知钟离暮云踉跄几步,重心不稳,本能拉紧最近的搀扶物——萧林的臂。

    他的沿着萧林臂一直往上摸,直至摸到她的脸,然后又是捏又是揉。

    萧林:“”

    “萧姑娘美若天仙,我”

    钟离暮云没来得及完,便用按着胃,抵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

    萧林吓得忙脚乱:“我艹,你别吐在我身上。”

    醉了昏头的钟离暮云哪里听得清,胃里的东西不停翻滚,他难受不已,终究忍不住呕吐。

    因为怕钟离暮云摔倒,最终都没松的萧林被腥臭难闻的呕吐物喷了一身。而始作俑者的钟离暮云也好不到哪里,衣服全脏了。

    萧林就像一座酝酿已久的火山,终是爆发了:“钟离暮云!!!”

    这声怒吼震飞了房梁歇息的鸟儿,也惊吓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偏偏吵不醒醉死过去的钟离暮云。

    金乌渐西坠,晚霞染天边。钟离暮云这一睡便是傍晚时分。

    他刚睁开眼睛,即刻感受到头疼欲裂:“嘶。”

    “哥,可是宿醉难受?”钟离椿阳焦急的端来醒酒汤:“这是醒酒汤,快喝下。”

    “妹妹妹?”

    钟离暮云才开口,只觉喉咙干涩,声音嘶哑。他一捂着喉咙,一拿起醒酒汤就喝。温热的汤水流过口腔,犹如甘泉滋润龟裂的土地,顿时舒服了不少。

    喝完醒酒汤,钟离暮云才继续问:“妹妹为何在此?”

    “是林知会我。”钟离椿阳满脸担心:“哥哥勿气馁,父王只是气话,非他心中所想。”

    钟离暮云揉着仍旧发痛的头,脑里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与父王争吵,负气出走、来到萧林家里、和她一起喝酒、酒后吐真言

    当所有的画面连成完整的回忆的那一刻,钟离暮云做了件和萧林一样的事。

    “萧林!!!”

    同样的吼声再次响彻四合院。

    “吼什么啊。”萧林一脸“老娘还没发火”的样子走进来:“醉酒使劲折腾,酒醒了倒是生龙活虎。”

    钟离暮云登时面红耳赤,矢口否认:“休休得胡言!我本世子岂是酒后撒泼之人。”

    “算我怕了你,发酒疯的人是我行了吧。”萧林翻了个白眼。

    “你”

    脸上火辣辣的钟离暮云还想怼几句,可是他瞥到旁边瞪着八卦大眼睛的钟离椿阳,又怕再吵下去,激得萧林会越越多,把不该的都了,只好讪讪闭嘴。

    不明所以的萧林以为钟离暮云还在为被骂的事愤愤不平,灵一动:“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呗,我有办法。”

    “哼!”钟离暮云傲娇的别过头,可眼角偷瞄的余光却暴露他的好奇。

    萧林嘴角勾勾:“我的镖局生意还差个合伙人,世子爷有没有兴趣入股?

    “入股?”

    钟离暮云剑眉疑惑的一抬,虽然平时听萧林的言语偶有不明其意,但连蒙带猜还是能猜到个大概,可“入股”这个词从字面上理解却猜不透它的意思。

    钟离椿阳就直接多了,不懂就问:“何为入股?”

    其实萧林提这么一嘴是存着赌一把的心思,怎想钟离暮云真的感兴趣。她索性搬来凳子,坐到钟离兄妹旁,细细来。

    “这个入股是世子以自己的名义当合伙资金,然后凭据契约,每年获得相应的红利。”

    看钟离兄妹如出一辙的问号脸,萧林绞尽脑汁,简单来:“世子只需要在镖局挂个名号,就能拿到不菲的银两。”

    “切!”钟离暮云很是不屑:“区区银两,岂能与本世子的威名相提并论。”

    “当然不止银子。”萧林特意混淆概念:“我们的镖局的旗号一定遍布整个苍梧大陆,那时无人不知我们镖局的威名,他们必定传颂世子的慧眼如炬,目光独到”

    钟离暮云痴痴的看着滔滔不绝的萧林,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被她所描绘的宏图大业吸引了,还是被那句“我们的镖局”甜到心坎,竟然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好,本世子依你。”

    “而且镖局”萧林正得兴起,这突然的答应令她欣喜若狂:“真的?世子爷真是做了个英明的决定。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威名远播的那天来得太晚。”

    钟离暮云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作出承诺。他轻咬下唇,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况且

    钟离暮云盯着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萧林,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扬。

    钟离椿阳也很踊跃,举求问:“那我呢?我可以入股吗?”

    “求之不得。”萧林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萧林是真的开心,镖局想长久运营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有过硬的官府关系。有了钟离兄妹的加盟,以后会省了不少麻烦。

    失控的理智逐渐回笼,钟离暮云冷静的问:“镖局何时营运?”

    还在沾沾自喜的萧林一下定住,好像被点穴了。接着她谄媚道:“镖局还在起步阶段,等我招齐人,马上开门接镖。”

    钟离暮云再次端起架子:“如此甚好,莫让本世子等太久。”

    “一定,一定。”萧林做足狗腿子的样子。

    就这样,萧林为镖局找来强而有力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