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翼鸟
夜色正浓,玩躲猫猫的弦月悄咪咪地露出一角,撒落滴滴清辉。
萧林起夜,看见傲然站立的巴布赫:“不是答应我要早睡吗?”
巴布赫远眺北方,那是大靕的方向,妹妹就在那里。
萧林走上前,与巴布赫并肩眺望:“想阿拉木了?”
“妹妹出生时,只有巴掌大,十分虚弱,我便每天找羊奶喂她。”巴布赫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她胆子,没离开赤夷前要我守着,方能安睡。只要有点声响,便整夜难眠”
巴布赫絮絮不休,萧林静静聆听。
在赤夷呆得越久,萧林越佩服巴布赫和阿依木的兄妹之情。
生活在近乎洗脑的强者世界,巴布赫非但不嫌弃阿依木的残疾,还呵护有加,甚至为此不惜与众为敌,真乃绝世好哥哥!
自言自语温馨的回忆良久后,两人都沉默了,没有破坏短暂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巴布赫又缓缓开口:“萧姑娘,我”
“我明白,”萧林心里门清:“我只会在你剩下最后一口气时才出,能不能摘下羽毛,就靠你自己。”
巴布赫右放在左胸,弯下腰,以赤夷风俗送上谢意。
“谢姑娘成全。”
一夜再无事,月落复天明。
萧林抱臂问古阿拉:“他们在干什么?”
次日一大早萧林他们就被敲锣打鼓,兵兵乓乓的声音吵醒。
出来一看,许多博尔塔人跪成一圈又一圈的半圆,不停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些人的中心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一边跳着奇怪舞蹈,一边围着巴布赫转圈。至于勒贡拿着一根形状古怪的木棍,高举向天。
古阿拉看得津津有味,激动地告诉萧林:“夺羽考验前仪式。”
庄重严肃的仪式令钟离暮云会错意:“原来他们并非一直铁石心肠,起码会为巴布赫祈祷祝福。”
古阿拉纠正道:“不,仪式告明炎翼鸟,巴布赫与博尔塔,无关。”
钟离暮云:“”
萧林:“”
孔为安:“”
“你的意思是博尔塔人举行这个仪式只是为了和巴布赫撇清关系,让炎翼鸟不要找他们麻烦,”萧林觉得很荒唐:“你认为炎翼鸟能听懂人话吗?”
“能!”古阿拉迷之确定。
不同地域的不同风俗给萧林他们带来懵逼一时半刻消化不了,只能当个吃瓜群众。
仪式持续了半个时左右,其他博尔塔终于停止跪拜,跟着老头齐齐望向西边。
“这又是干嘛?”萧林一头雾水。
“呃,这个,不知。”
古阿拉年纪还,夺羽考验又是太久远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智囊”也搜索不到的知识盲点,萧林三人只能傻傻地学着望向西边。就着这个姿势望了十分钟,然就没有然后了。
老头对巴布赫了几句后,仪式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博尔塔人纷纷散开,老头和勒贡也回石屋,巴布赫很快回来。
萧林摸不着头脑:“这就结束了?好凶多吉少的夺羽考验呢?”
“炎翼鸟深居西边丛林,要引之出现,必须算准风向,佐以诱饵。”
“这么复杂,”萧林嘀咕着:“还以为很快完事。”
作为古代土著,钟离暮云反而能理解:“何时顺风?”
“三天后。”巴布赫再三斟酌,还是先给萧林他们提个醒:“引出炎翼鸟的方式较为残忍。”
“有多残忍?”三人同时开口问。
“以活人为饵。”
三天后,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博尔塔人很早醒来,围着部落撒满一种香草。
有巴布赫在,萧林不用问半桶水古阿拉。
“这又有什么讲究?”
巴布赫:“那是蘼芜须,炎翼鸟极其厌恶其气味。有它,炎翼鸟便不会靠近部落。”
萧林无语地扯着嘴角,这撇清功夫真是做到家。
等博尔塔人撒得差不多,期待已久的东风慢慢吹来。
勒贡了一句,几个博尔塔人推着十几个,脚都被拷上的男人一直往部落外走。这些男人遍体鳞伤,脸上的疲倦到极点,惊恐的眼珠瞪到最大。
孔为安不忍地问:“他们便是诱饵?”
“这些都是俘虏,”巴布赫:“俘虏的下场不是当诱饵,就是口粮。”
孔为安和钟离暮云额头渗出冷汗,同时暗咽口水,赤夷真实的野蛮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萧林也吃惊,但接受比他们快,在末世不是没见过人吃人。
她唯一担心的是钟离暮云:“你还是不要看了。”
钟离暮云却坚定摇头:“这都受不了,日后如何与你携并肩。”
萧林抿了抿嘴,还是没再劝钟离暮云。劝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放弃,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胆子最的钟离暮云都敢直面残酷,其他人更不会错过关键环节。
十个俘虏被推到离部落几百米远的地方,然后捆成一串,以防他们逃跑。接着,博尔塔人退到安全距离,心翼翼掏出一颗颗被草叶包裹的东西。
萧林眯着眼:“那是什么?红红的。”
巴布赫只知道夺羽考验的大概,太细节的事就不清楚,毕竟夺羽考验真的太久没举行。
然而萧林没等多久,就猜到那是什么。
东风越吹越猛,博尔特人握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等待老头的一声令下。
老头一直闭眼感风势,猛地一睁眼,嘴里大声一喊,博尔塔人几乎同时向俘虏扔出里的东西。
一个个球状的东西砸到俘虏身上时纷纷爆裂,随着数量增加,炸裂越来越密集。
萧林不敢相信眼睛:“焚石?”
萧林猛揉着眼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视力。
心急如焚的她甚至动用异能,仔仔细细地观察博尔塔人里的东西。球状、赤红色、大不一、表面蜂窝状、所有特征都符合巴布赫所的。
萧林急切向巴布赫求证:“他们上的是焚石吗?”
“焚石?”
“什么?”
钟离暮云和孔为安十分惊讶。
巴布赫也很意外:“我去看看。”
然而,巴布赫没来得及靠近,如雨下的焚石几乎同时发生爆炸,轰隆轰隆!
连续的爆炸冲出炽热的火光,滚滚浓烟腾空而起,无法逃离的俘虏们全身着火,滚地哀嚎。
博尔塔人仍然源源不断地投掷焚石,俘虏的身体与焚石相碰撞,当即爆炸燃烧,喷溅的鲜血与猩红的烈焰交融,犹如妖娆的彼岸花绽放;肉体的烧焦味与刺鼻的浓烟交错,浓烈得令人作呕,眼前俨然是真实的人间炼狱。
“呕!”
钟离暮云实在受不了视觉与味觉的双重刺激,背过身去吐。
萧林已无暇顾及那些究竟是不是焚石,她急忙冲到钟离暮云身边:“怎么样?很难受吗?”
即使钟离暮云背对惨烈现场,可无处不在的惨叫和缠绕鼻间的焦味时刻折磨着他的神经,仍止不住狂吐。
心疼不已的萧林刚要抬使用空间隔离,就被钟离暮云握住。
他擦了擦嘴,慢慢站直身子:“我坚持得住。”
“但是”
钟离暮云重新转过去,绷紧肌肉,眼不错神地直视火海中的俘虏。
惨烈的引诱仪式依然继续,东风哗啦哗啦地吹,气味和声音像乘着这东风,飘向西边森林。
巴布赫脸色沉重,心中已了然:“炎翼鸟喜烤人而食之,炸燃俘虏,不仅以味诱之,还添声响,炎翼鸟必出。”
话间,西边森林有动静。
树木猛烈晃动,如雷声的鸟鸣声穿破天空,突生一股猛风与东风对撞。气流相撞,震波过境,摧枯拉朽。
萧林见势头不对,连忙呼喊:“你们靠近我!”
巴布赫抱起腿软的古阿拉,往萧林那边跑。孔为安离萧林不远,连跑带跳,比巴布赫先到。
人到齐,萧林立剑在前,半透明的罩子牢牢覆盖众人之上。
前后不过一秒之差,被吹飞的巨木乱石重重砸来,继而被保护罩弹开。
飞沙走石的混乱半刻便停息,众人透过保护罩,眼前是一片疮痍,博尔塔人全数倒地,痛苦呻吟。
就在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
所有人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鸟展翅高飞,遮天而来。
钟离暮云瞠目结舌:“那就是”
“炎翼鸟。”巴布赫凝重道。
萧林也是看呆了,这是突破她想象的动物,身长超八米,全身赤红如火,两足三趾成勾状,拖曳的三尾如铁鞭,鸟鸣一啼,地动山摇。
炎翼鸟低空盘旋,如同天上神祗,巡视自己的领地。
飞了一会,炎翼鸟抖着翅膀,缓缓降落在那群俘虏前。它大眼珠转了转,歪了歪头,然后鸟头一低,一口一个,生吞了那些半死不活的俘虏。
孔为安吓得倒吸气,问巴布赫:“你,你就是要拔那玩意的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