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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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来得太突然, 司浅没能全部消化。喝粥时,湿润的眼睛瞅着他,机械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秦砚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双手抱胸,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肘处。有点好笑的和她对视。

    “你怎么突然来A市了?”

    他言简意赅:“比赛。”

    司浅有点迷茫,水眸蒙着一层薄雾, “我听学校里的人,你不最讨厌参加比赛么?”

    “不算是讨厌, 只能是流程很麻烦, 不想费时间去应付。”

    噢, 学霸的理由总是跟别人不同。

    秦砚屈起手指叩着身侧的木质桌面,盘算着体温计应该到时间,微微抬起下颌, 示意她:“拿出来。”

    司浅瞧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不多不少,恰是护士跟她交代的十分钟时间。她抬手,抚上脖颈前的纽扣, 动作顿了顿,犹豫的抬眼望向他,“你闭眼, 我……”

    “我不看。”他无奈的阖上眼帘,柔和的光线穿过睫毛的罅隙于下眼睑处布上一层似有若无的影,司浅快速拿出体温计,但他仍旧闭着眼, 乖顺的模样让她起了调戏的想法——

    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轻手掀开被子一角,曲腿跪在床上,伸出自由的左手触碰到他微颤的睫毛。

    下一秒,他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同她对视,拉下她作怪的手,目光落至她掀开的被子上,拧起眉,“病还想好吗?”

    司浅弯起眉眼笑道:“刚刚你亲的那下,病就好了。”

    “……”秦砚没理会她这这句话,接过她手里的体温计,红线停至三十八度五的刻度上,随后脸色不善的递给她自己看,“闹够了就乖乖躺下睡觉。”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司浅脸颊像是染了层酡红的胭脂,眨巴着眼看着他,诱人的很,“你什么时候比赛?”

    他抿唇,给她掖好被角轻声答道:“后天。”

    “要不,明天我带你逛逛A市?”司浅可不轻易放过每个能和他相处的机会,眉梢勾着一段温软,哀求着,“反正你明天也没事可做。”

    “看你身体情况。”

    秦砚的口气不容置喙,声调渐沉,于这暗夜中愈发沉稳。

    “诶,你真的有十八岁吗?”司浅伸手拉了拉他衣袖,悄悄靠近他几分,清晰嗅到他身上的那股白松木的气息,满意的阖上眼,“你总给我种父亲的感觉。”

    他四两拨千斤的笑,把报纸摊开,扫过娱乐版上亲大影帝的头条,嘴角的笑稍显讽刺。

    “秦砚,这时候正常人不应该接一句‘你叫声爸爸来听听’,我司浅的便宜不是谁都能占的。”

    “哦,那你叫声来听听。”他的语气极像是哄孩子入睡般的轻柔,视线由报纸的文字中抽离,蜻蜓点水的落到她身上,好整以暇的抱胸等着,“叫吧。”

    司浅裹紧被子,声音翁里翁气,听不真切,“阿砚。”

    秦砚抬了抬英挺的眉。

    “什么?”

    回应他的是沉稳规律的呼吸声。

    这临阵装死的技能,真真是让她练到九重,无人能及了。

    护士来拔针时,没有敲门,稍微开门缝,探头瞧了一眼。昏黄色灯光下,那少年以手撑着头轻阖着眼,灯光洒下一层光晕,衬得他的轮廓愈发立体。

    她刚走近,他便醒了。

    一双眼清醒,明亮,毫无睡意残存。

    她指着马上要空掉的药瓶,声道:“我来拔针。”

    秦砚颔首,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护士的手法熟练,司浅甚至没有醒过来,反倒是咕哝一声翻身继续睡着。

    他送护士到门口,握着门把,点头道谢。

    “有劳。”

    *

    十月初的清,窗外有浓重的雾气。司浅醒来,正对着窗,缓了一会神,想起身时,发现腰间搭着条手臂,牢牢的环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偏头,发现秦砚和衣躺在自己身侧,隔着被子仍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气氛旖旎又美好,轻易让她红了耳尖。

    单人病房的床够大,躺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一动身,秦砚便睁开眼,眸底一篇清明,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好在不是昨晚那般热度。

    “不烧了。”

    “嗯,那我们今天去哪玩?”司浅笑弯眉眼,随着他起身,“昨晚你可答应我了的。”

    他淡淡睨着她,“其他的记不住,这种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她得意道:“有关你的事,我记得都很清楚。”

    司浅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思及这段时间和秦砚的进展,她整个人仿若飘在云端。

    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秦砚慢踱至室内卫生间洗漱,一次性用具让他皱眉。仔细冲洗过杯子,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司浅便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勾着桃花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兴许是身高的缘故,他俯下身,姿势稍显别扭,脊背弯成张隐忍的弓,线条流畅优美。

    前额的极碎的发沾上水,顺着他的侧脸滑落至脖颈,喉结一动,看的司浅心里一颤。

    甩干手上的水,他抽出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淡声嘱咐道:“你去洗漱,我下楼买早饭。”

    司浅笑容狡黠,目光坦然清亮,“难道没有早安吻吗?”她心里早知道结果,像秦砚这么清冷的人,情绪不轻易外漏,昨晚能出那种话已经是要命的温柔了,感情这种事需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但,面前的人缓缓笑开,步步紧逼,司浅没料到,背抵到墙上,凉意透过衬衫薄质布料传来,“我的玩的……”

    秦砚俯身,捏着她巧的下巴,于眉心落下一吻。

    “早安。”

    他静静道,声音低沉悦耳。言罢,将她的目瞪口呆收入眼底,心情大好的迈开步子出门。独留下司浅怔在原地。

    脑海里像是一团烟花猛然绽开——他喵的,这人是转性了吗,谁能告诉她!

    *

    早餐是牛奶和餐包。

    司浅不喜欢纯牛奶,总觉得喝完后嘴里弥漫着股不清道不明的腥味。对面的人手边放着杯咖啡,袅袅热气上升,氤氲开大片水汽。

    他的习惯做派像极了某些二十来岁年轻的资本家。

    陈少爷那些开借着家里的优势,语出要泡遍A市好看的妞,活的恣意潇洒,长相虽不丑,但周身的气质和秦砚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面前依旧是昨晚的那张报纸,依旧是娱乐版头条。

    “新晋影帝携某知名男性主播‘慕堂’共度一夜”。慕堂是A市顶级的GAY吧,往来者皆是性向为“男”的同好人士,顾客广布娱乐圈及商圈,消费也是顶级水平。

    标题特意将“男性”两字标注为粗体。

    讲真,这名头对于一个红色家族出身的人,算是上等侮辱。

    秦砚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底早是波涛翻滚,不然怎么会一直将目光聚焦在这版面上。

    “秦大影帝是得罪哪路神仙了?至于这么整他。”

    秦煜性向为“男”,她不太相信。

    “从他进这个圈子开始,应该早会料到有这种情况发生。”他轻嗤,显得不是很在意,“不过,如果让我妈知道,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不能给她孙子抱,估计会气到吐血三升。”

    司浅咬了口餐包,认真的应道:“这不还有你么。”

    “是吗。”他拉长语调,若有所思的撇过来视线,“的也是,这不还有我么。”

    司浅一噎,终于回过神来,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她干笑几声,连忙绕过这个话题,“咱去哪玩?”

    他思忖片刻问:“去过外滩吗?”

    “没有。”司浅心虚的回,明明是她要带人家出去玩的,合着他比自己都熟悉A市。面面相觑中,秦砚读懂她眼中的意思,淡淡勾唇给她解疑,“我时候住在外公家。”

    她有些惊讶,“那我怎么没能早遇到你呢。”

    他叠起报纸放回原处,轻呷一口咖啡,周身裹着股凛冽感。

    然而,话却是温和的。

    “现在也不晚。”

    司浅正对上他抬眸,看到他眼底清晰的暖意。

    这样的人,让她遇到了。

    *

    A市临海,观光大巴绕过人潮拥挤的市内,环着沿海公路行驶近一时。十月份,海潮美景依旧吸引着全国各地乃至世界的游客,虽不至于人头攒动,但人情味仍存。

    渐至正午。

    隐藏于云层中的阳光终于不再吝啬的透过罅隙倾泻而下。

    海风微凉。

    司浅身上粘着消毒水味,她拧眉,嫌弃的皱着鼻子。秦砚脱下外套扔给她,只着白色卫衣,司浅没接,眨巴着眼看着他。

    “你穿的太少。”他硬邦邦的解释,“裹上。”

    她依言:“噢。”

    白松木的香遮掩住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他手长,又高,司浅穿上他外套直接遮住一截大腿。

    秦砚很自然的单肩背起她的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