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
李老师把宣传片的剧本递给司浅, 让她粗略看看然后等导演临场指导,她笑着应下来,入夜伏在贵妃榻上看得津津有味, 主角是一位初入校园的大学生, 对一切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最后爱上跳舞, 一跃登上顶峰,身后余留下长镜头, 最后一幕设定的是广袤的天空。
司浅揉了揉发涨的眉心, 稍微有些苦恼, 装嫩这种事情她不是很擅长。兜里的电话乍然响起,她仰面接起,其中传来微哑的男声, “浅浅,睡了吗?”
她顿了几秒,认真地回答:“睡了。”
秦砚笑出声,但掩不住疲惫之意, “我在酒店楼下,看到你的房间……还亮着灯。”
司浅下意识的起身,凑到窗户边看了一眼, 他正轻靠在车身上,微垂着头,街边的霓虹将他整个人照亮。
“很晚了……你回去吧。”
她完这句话,看到楼底下的男人抬头, 目光从空中撞上,她慌乱的撇开视线。
秦砚沉吟片刻,声音很轻,是被风一吹即散的柔,“浅浅……难道不想见一见我吗?”
司浅半坐在榻上,指尖摆弄花瓶里的玫瑰,笑了,“我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很漂亮。”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复时口吻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能喜欢,我很开心。”
“秦砚。”司浅出声唤他,微微叹口气,“我们回不去了。”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来电话了。
“明天我要上镜,现在准备睡了。”她生怕下一秒秦砚又会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接受,干脆利落的挂断收线。
而被扔到楼下的男人欣然承住大家疑惑的眼神,悠悠然的转到驾驶室上车,离开之前又抬头看了眼窗帘紧闭却有微光透出的房间,缓缓勾唇笑了。
想逃离他的理由千千万,浅浅你却选了最蹩脚的。
因为你舍不得。
*
S大这次是下了血本,邀请圈内金字塔顶尖的顾一生导演加盟。司浅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近几年S大被隔壁的大学压制的很惨,每年都有不少尖子生被隔壁挖走。
原以为顾导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但当他缓步迈进临时搭起来的影棚,来围观的伊莉雅先叫了出来,“长得比女人还柔媚!!”
司浅摘下眼罩,睨了一眼,甚是赞同,“的确比女性还柔。”
“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吧?”
有人探出个头来,声念叨:“竟然有人不知道顾导……”
司浅伊莉雅默然,是她们落后时代步伐已久了?
顾导笑意盈盈的走过来,伸出干净修长的手,“你好,司姐。”
“你好。”司浅虚虚一握便松开,笑意清浅的听他指导,不得不他的专业素养很足,即便是她这样一个外行人都能听得懂。末了,他饶有兴致的抵着下巴轻声问:“你和秦砚是什么关系?”
她笑意不减的应道:“老情.人。”
顾一生笑出来,许久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女孩了,抚掌赞叹,“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司浅皱眉,喜欢的人,喜欢过的人,一字之差,但含义却大不相同。
“三年前你们是不是在英国巡演?”他忽然想起来,眉梢挽一段笑意,“曼彻斯特那一场。”
她微怔,不知道他提及的用意是何,但三年前曼彻斯特的演出是她进入舞团以来第一次在舞台上摔到,原因是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摆,摔一下不要紧,但她脚伤后乱了演出,导致学校高层亲自向Sion讨法。
Sion作保不是成员的问题,交涉良久,学校那里才勉强平息下去。
单以Sion的能力,怕是不能服他们这群老顽固。
难道是……?
他颔首意有所指,“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连安德森教授的课都敢翘掉去曼彻斯特。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隐秘又心的守护一个人,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司浅耷了耷眼帘,万分艰难的开口:“什么?”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顾一生无奈的抚了抚额角,“他一生从未受过波折,只要按家里铺好的路走下去,光芒万丈亦或是人中龙凤都是情理之中。但我没有见过他如此心翼翼,甚至是卑微的讨好一个人。”
“司浅,是你让他一再破戒。”
……
司浅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有顾导指教,前面的戏份很简单,短短的十五分钟的片子,顾一生重复拍了好多次,尽职尽责的模样让在场人咋舌不已。到中午就只剩下司浅的独舞片段,休息的时候顾一生亲自送来盒饭,别有深意的:“吃饱下午才有力气应付。”
司浅不明所以,应付什么?
李教授把演出服递给她,司浅撑开看了一眼,是大一时候她和沈知周跳双人舞穿的。想起当年闹得不愉快,司浅恨不能立刻把沈知周从澳洲揪回来,前些天还发动态秀恩爱嘲笑她这孤家寡人。
顾一生交代完,招过来助理附耳了句什么,后者满脸惊恐直摇头,“老板我不敢。”
顾一生面色沉静,修长的手指敲着膝盖,“放心,你不会做恶人,顶多是撮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月老。”
助理汗涔涔:“……”老板你把人往火坑里推啊。
*
场控布置好升降台,看到顾一生的助理慌忙的跑过来顾导有事,不疑有他的去内场找顾一生。助理围着升降台转了几圈,下狠心的蹲下摆弄按键,捣鼓半晌离开,心虚的和每个路过的人招呼。
顾一生发走场控,翘着眉眼问:“完事了?”
助理控诉:“老板,我要加薪!”
顾一生眉峰一扬,“只要加薪?”没等他回答,掏出手机给正在工作的秦砚发消息,[有场好戏不知道你要不要来看。]
对方回复也是言简意赅:[不去。]
顾一生皱眉,苦恼的回复:[主演你认识,真不来?]
隔了一刻钟秦砚没再鸟他,索性关机准备开始拍摄。
下午薛映来到现场,熟稔的和顾一生了招呼,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一生哥哥你拍的片子越来越好看了。”
顾一生淡淡睨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的臂弯中抽出,不是很热情的:“多谢阿映妹妹捧场。”
薛映眸色暗沉,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没事,我应该的。”
吩咐助理给薛映找个位置坐,顾一生又恢复了片场上的雷厉风行,端坐在电脑后,“开始吧。”
彼时司浅正让伊莉雅帮忙松一下裙子的绑带,五年过去是她胸围长了?恍然间听到顾一生清朗的嗓音连忙应了声,“这就来。”
不知为何,她从一登上舞台就感觉顾一生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到她的身上,虽是疑惑但碍于他没有喊停,只好硬着头皮跳下去。
大跳时,控制升降台的按钮忽然亮起,司浅来不及收回放出去的舞步,踩空,跌落升降台的前一秒,她看到秦砚迎上来焦急的身影。
升降台,两米。
虽然不高,但借着跳跃的助力摔下来定是很疼。
秦砚拨开人群,看到她一袭白衫的躺在地上,因为痛感强烈浑身颤抖,心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的拧住,一向从容不迫的男人忽然局促的不知所措,生怕随意碰她会扯动她的伤口。
“我送你去医院。”他握住她的手,碰到她的腿时,怀中传来隐忍的嘤咛声,“浅浅……我可以抱你吗?”
他是何时变得如此心翼翼的。
司浅耷了耷眼帘,轻轻颔首,手臂挽住他的脖颈,头埋进他的胸前,清冽的松木香即刻铺满她能感知的全部范围。
顾一生丢给他一把车钥匙,声线慵懒沉静,“开我的车比较快。”
闻言,秦砚深深凝视他几秒钟,黑眸沉沉仿佛要将人吸纳其中。
薛映听到声响从休息室走出来,入眼的便是秦砚抱着司浅匆匆离去的颀长身影。要追上去时,被顾一生擒住手腕,他:“薛映,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再勉强。”
薛映紧抿唇瓣,不发一言目送他们离开。
*
顾一生慢悠悠的晃到医院,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被路过的护士红着脸提醒后道歉掐灭,诊疗室门前仅站着秦砚一人。
“担心的话就进去看看咯——”话未完,衣襟被对面脸色阴沉的男人抓住,秦砚眼角猩红,冷着语气问:“是你做的?”
顾一生淡淡拂开他的手,“是又如何?”
他怒极,扬起拳头,却在离他几寸的地方顿住动作,“你信不信我——”
顾一生嘴角划开不深不浅的笑意,“秦砚你很没意思,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只对司浅一人死心塌地,虽然我不和你同校,但多多少少从余那听到你们的事情。”
秦砚放开他,移开视线,语气格外不自然:“多管闲事。”
顾一生比秦砚大三岁,和秦穆阳是好友,对待秦砚就像亲弟弟,无论是他英国留学期间还是回国接受T.K,他都有协助。同样,秦砚亦是格外了解他,若非看他无能为力,一经五年司浅的性子孤倔万分,他才不会出手。
“我在舞台上垫了很厚的地毯,不会有事情,顶多是疼一阵子。”他挥挥手,眉梢漫出来几分轻佻意味,“我回去剪片子了,记得给我发喜帖。”
恰时司浅在护士的搀扶下出门,疑惑的蹙眉看向秦砚,苍白的脸上净是倦色,“谁的喜帖?”
秦砚的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扶住她的身子问一旁的护士:“需要住院吗?”
“不用,没有伤到骨头,这几天不要做剧烈活动。”护士量了司浅几眼,声问,“刚才是顾导吧?你是新演员吗?”
“我不是演员。”司浅微微一笑,搭住秦砚的手臂用力几分,勉强不让自己靠在他怀里,试图避开几分距离,但刚一动作就被他识破,硬是环住她的腰让她紧靠住自己。
她话语略带嗔意:“你干嘛?!”
秦砚的眸底“……你摔伤了,最近不要太用力。”
司浅挣了几下,无果,索性就不再挣扎,翁里翁气的应声:“那麻烦秦总了。”
他毫不在意她的疏远,淡淡一笑,“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