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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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浪西出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眼里闪烁的星光也熄灭,凝视着傅关。

    见到这表情,傅关心里立马咯噔一下,随即握住对方的手,解释道:“没有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闻浪西没有起伏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突然被人冷漠地断,傅关顿了顿,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尽量柔声道:“浪西,先听我完,口红一般是女孩涂的,你……”

    “男人涂了会得病吗。”

    听到这话,傅关微微皱眉,放缓了声音,“不会,但很难被人们接受,懂我的意思吗?没有不喜欢,只是不适合。”

    傅关觉得闻浪西对很多事物的认识都有着极大的偏差,若今天还是一味地顺从,那他以后可能会做出更多不被世人认可的事情,到那时再修正就来不及了。

    因而今天不能再纵容他。

    闻浪西依旧凝视着傅关,眼神暗沉,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浪西?你听到我的了吗?”

    闻言,闻浪西突然嗤笑一声,将放在傅关大腿上的方盒拿走,站起身,低头看着傅关,面无表情道:“不喜欢就算了,扔了就行。”

    没待傅关起身,闻浪西便转身走了,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扔了进去,接着就上了楼。

    “浪西!”傅关起身准备跟上去。

    “别跟来!”闻浪西背对着傅关吼了一声。

    傅关被这一声吼懵了,僵在原地久久未动,眼睁睁地看着闻浪西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傅关突然叹了口气,闭着眼躺倒在沙发上,感觉脑袋有些发涨。

    他的精力从没这么消耗过,这将近一个月以来的疲惫是他前所未有的,体力不支,精神疲乏,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他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心中积压了很多事情,但还是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那些。

    没过多久,傅关又慢慢睁开了眼,看着挑空吊顶,叹了口气,他还是躺不住,放心不下那人。

    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想将口红取出来,垃圾袋刚换过,因而里面没太多垃圾,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那精致的方盒。

    但在捡起方盒时,傅关又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被揉在一起的纸团,家里就两个人,不是他的就肯定是浪西的……

    捡起来铺平一看,上面全是英文,这是某国际品牌口红的商品详情单,再往后看了看,暼到单价栏,傅关立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么贵!

    他哪来的钱!

    ……

    傅关拿着方盒,站在闻浪西的门外,突然有些烦躁,这人一生气就将自己锁在房里,这是哪来的毛病!抓了抓头发,又得爬梯子。

    现在已是傍晚,外面又黑又冷,傅关刚出去就了个寒颤,上次用过的梯子还放在原处,傅关将口红装进兜里便开始往上爬。

    等奋力爬到窗边,往里一看,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傅关全身的血液都快速窜到脚底,浑身一片冰凉。

    里面昏暗的光线中,闻浪西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将闪烁着星火的烟头一次又一次地按向他的手臂。

    站在窗外的傅关震惊得不出一句话,全身冰凉,呼吸不畅,凌冽的寒风一下又一下地砍向他的后背,仿佛跟房里那寂静无声的伤害相呼应……

    在原地僵了五秒后,傅关猛地抬手砸向窗户,喊了一声:“停下来!”

    这一声,让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弹了起来,站在桌边惊恐地看着窗外一脸震惊的傅关。

    这一时间,傅关已经开窗户,熟练无比地翻身进去,红着眼跑到闻浪西面前,将他手里的烟头夺走,快速熄灭,扔到地上。

    无声地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便又准备去看那被藏在身后的胳膊,但刚伸出手,就被人挡开了。

    闻浪西侧着身体,警惕地盯着傅关,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被人挡开,傅关没有任何反应,又重新走上前去,想再去看看对方的手臂。

    可这一次依旧被躲开,那沙哑的声调往上提了提,“我问你进来干什么!”

    听到这带有强烈怒意的语气,傅关这才抬头,满脸心疼地望着对方,微红的眼里含着泪光。

    然而这表情却狠狠地将闻浪西刺痛到,心脏仿佛被拧了一下。

    这是他最不愿让傅关到的一面,而今晚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这人面前,没留下一层遮羞布。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丑,最丑的一面已经被人提拉出来,曝在阳光下,脏的反胃,丑的恶心。

    “你……”

    傅关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喉间,难以呼吸。

    见人不出话,闻浪西突然自嘲地嗤笑一声,呼出一口气,挑眉看着傅关,随口问:“恶心到了?”

    完便转身走到门口,开门,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走。”

    傅关这才咽下了喉间的哽咽,语调中染着一丝哭腔,“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是不是……”

    闻浪西听到这哽咽的声音,心脏又抽了下,手指随之紧紧蜷在一起,忍下内心汹涌的情绪,语气淡淡地问:“这样?这样是哪样?”

    傅关咬着牙,颤抖着不出一个字。

    见人不话,闻浪西又将门重新关上,闭着眼深呼一口气后,走到傅关面前,低头看着对方那轻颤的身体,笑问道:“是刚才那样吗?烟头?”

    傅关红着眼望着面前这人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知怎的,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块巨石压住,闷痛至极。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不是因为你。”完,又转身坐到椅子上,不带任何情绪道:“只是犯病了而已。”

    听到“犯病”二字,傅关眼里的悲伤更甚了,颤抖着声音问:“一直这样吗?”

    “偶尔吧。”

    完又转头看向傅关,扯着嘴角轻笑了声,“快走吧,让我清静清静,你留在这儿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让我看看。”

    “看什么?”

    “伤口。”傅关哽着声音声道。

    闻浪西嘴边的笑意突然僵住,半晌才道:“好奇心吗?想看看烟疤长什么样儿?”

    闻言,傅关忽然提高了声音,“不是!”

    完就移步到闻浪西面前,蹲下身,轻轻抓住对方的手,放缓声音道:“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

    听到这话,闻浪西坐在椅子上没动,定定地看着傅关,双眼微眯,掩饰着真实的情绪。

    就在傅关以为这人不会回答的时候,闻浪西嘴边突然扬起一丝带有恶劣意味的笑,“真的吗?”

    “嗯。”

    “真的想帮我处理伤口?”

    “是。”

    听到这话,闻浪西那恶劣的笑意更甚了,随之弯腰,将他的嘴唇凑到傅关耳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笑,“那你去把口红涂上啊,涂上了再来。”

    完才重新坐直身体,收起脸上的笑意,淡淡道:“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没人会逼你,何况我从来不管伤口,所以,处理不处理,对我来都一样,懂了吗?”

    闻浪西之所以出这些话,主要是想让傅关离开,想让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而且他也明白,傅关不可能违背自身的意愿涂上他送的口红,所以才以此作为条件,想赶这人走,现在的他只会让傅关难受。

    他就仿佛被铁链拴着疯狗一样,只待铁链一断,就可以冲过去不顾一切地咬伤这人。

    他在竭力地忍耐着,不想让那已经松松垮垮的铁链断掉。

    却不曾想,突然听到面前之人道了一声:“好。”

    没待他反应过来,傅关便起身去了洗手间,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

    一分钟不到,傅关又重新走出来,闻浪西在听到声音后立刻转身,随即就看到涂着口红的傅关。

    接着,闻浪西便呆住了。

    傅关站在灯光下,乌黑微长的发丝别在耳后,银色镜框后是那人漂亮秀美的眼眸,皮肤白皙,鼻梁秀挺,高贵的暗紫与暗红交融到一起的诱惑,完美地贴合在了傅关那性感的唇上,令那原本清冷的面容平添了一抹妖艳。

    这一刻,原本昏暗的灯光都变得妖艳,但妖艳中又蕴含着清冷,清冷中又带着深深的诱惑。

    看到这一幕后,闻浪西静止了呼吸,丧失了语言能力,仿佛被钉在原地般无法动弹,狭长眼眸里倒映着对面那美到极致的面容。

    就在他呆愣的片刻,傅关轻轻了一句,“现在呢,可以让我处理你伤口了吗?”

    此时的闻浪西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性思维,只能顺着问题声回答:“……但我这里没有药膏。”

    闻言,傅关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上前轻轻攥住对方的手腕,带着他往门外走,同时低声道:“去我房间吧,我那里有。”

    闻浪西没反抗,任这人拉着他走出房间。

    傅关的手是前所未有的冰凉,这丝冷意顺着闻浪西的胳膊,经过他的血肉,形成一股暖流,最终注入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