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程元过来了。

    他开厕所门：“沈……”

    明乐盘腿坐着, 他托着雪白的腮帮子，闻声抬头：“你来啦？”

    他笑起来很好看，漂亮的脸蛋像是三月里绽放的迎春花, 热切烂漫。

    程元低下头：“要锁门了，我见你没回来。”

    解释了下, 脱掉外套, 递过去，“你的衣服有点透了……”

    能看到廋廋的肩胛骨, 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伶仃、单薄。

    有些可怜。

    衣料摩挲了一阵，程元的衣服要大一码, 明乐挽了下袖子：“阿姨应该锁门了。”

    他跳下来, “我们出去住吧。”

    程元就是个书呆子：“出去？”

    他愣下，连忙道，“不用，我可以在这里呆一晚, 坐着就好。宿舍阿姨五点半就开门了……”

    “别嘛。”明乐, “我带你去住五星级酒店。”

    他笑了声, “花顾也的钱。”

    这不好。

    程元还是想拒绝，洁白的手指拉上了他的手腕, 怔怔的抬头。

    是沈明乐，他的头发半干, 后颈露出一点像羊脂玉般的莹白：“想吃夜宵吗？”

    他有些絮叨，“我想吃。但我不能吃辣……喝粥吧，我喜欢虾仁的。程元, 学校大门应该关了，你会翻墙吗？”

    程元不会。

    明乐蹲下，示意程元踩着他的肩上去, 程元死活不愿意。

    他只好先爬上去，坐在墙头，笑盈盈的望着程元：“你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少年背后是墨蓝色的夜空，还有一轮橙黄的圆月。

    他歪着头，呼吸变得绵长，在晚风中仰着头，微微磕着眼，纤长的睫毛卷翘，突然道，“谢谢你今晚过来找我。我很高兴。”

    程元心跳如鼓：“……不客气。”

    明乐把程元拉了上来，他做了示范：“这样跳不会受伤。”

    他提醒道，“屈膝、用前脚掌着地。”

    程元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跳了下，失重感只有两秒，腿只是麻了下。

    两人车去酒店住了一晚。

    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

    就两天，流言乱窜。

    明乐跟程元有着不正当关系，具体意思是，沈明乐为了让程元给他补习，主动陪睡。

    议论纷纷，愈演愈烈。

    午后。

    枫叶林这片很安静，景色一般、背阴、就一个光秃秃的亭子。

    程元讲的很细致：“a到b……这里期末会考，还是大题。”

    明乐捏着笔，睫毛很长，思索时喜欢侧着脸。

    程元能看到他鼻尖上的痣，很秀气，漂亮的出奇。

    他也有些出神。

    尤沉找明乐挺久了。

    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被他爹抽到昏厥都不改：“呵。”

    这是改走好学生路线了？

    传闻跟沈明乐睡过人很多。

    但那些都是空穴来风，尤沉知道，沈明乐喜欢挑逗、勾引人，但在性.事上没有到放荡的地步。懂沈明乐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想卖一个好价钱。

    迟迟不交出去，也只是没有中意的而已。

    尤沉一直以为沈明乐不会和穷人走得很近。

    事实上，这很出乎他的意料，沈明乐都没缠着顾也了，他开始跟程元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也在一起，也不搭理人了，变得高冷起来。

    他又看到两人交头接耳几句，也不知道了什么，沈明乐笑了，眉眼弯弯，干净的像林间鹿。

    靠了过去……

    “我是答对了？”

    “厉害吗？”

    “嗯……厉害。”

    “就这？程元，你该夸我。”

    “啊？”

    “你好呆啊……算了，你也不出什么好话。”

    “诺，红笔。”

    “做什么？”

    “给我画一朵红花。”

    尤沉靠着树，有些不屑——幼稚。

    沈明乐个傻逼。

    还红花，你以为你是幼儿园朋友？

    系统提醒明乐：“尤沉在这儿。”

    明乐：“我知道。”

    他瞥了眼程元，“程元是个好人，普普通通的好人，但他救不了沈明乐。”

    系统：“？？？”

    它吐槽，“什么鬼。”

    明乐叹气：“程元还挺好的，但沈明乐不能有朋友。”

    尤沉走了。

    一点声音都发出来。

    ……

    其实从明乐和程元交朋友到分开没几天。

    程元被人找借口整了几次。

    明乐虽然在学校名声不太好，但追求者还是有的，虽然那些追求者不是好鸟。

    体育器材室。

    程元的校服脏兮兮的，他唇角青了一块。

    衣肘都磨烂了，他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脸阴翳。

    门只开了一条缝。

    明乐背着书包站着，这时是傍晚，夕阳很美、落日余晖，烧红了半边天空。

    尤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扯着唇，手搭上明乐的肩：“开心吗？”

    明乐呼吸乱了下。

    “是你，都是因为你。”尤沉就是个疯批，他跟顾也架都没留过手，只是没过顾也，还被顾也服了，“沈明乐。”

    他有些怜悯的意味，“有的人……就是很可悲，不是吗？”

    明乐垂下眼：“尤少爷。”

    尤沉挑眉：“怎么？”

    明乐拉开校服衣领，用力咬了下唇，咬出了血：“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服务尤少爷很高兴。”

    尤沉眉心跳了下：“你……”

    一声厉喝。

    “尤沉！”顾也要气疯了，尤沉衣衫整齐，明乐不一样，他领口被扯坏了，露出一点细白的锁骨，唇上染血，红艳艳的，“你妈的！你强.奸犯吗？”

    尤沉瞳孔缩了下。

    顾也朝他招呼过来了，尤沉被摁在地上揍，他腹部中了一拳，痛苦的弓着腰：“艹……顾也你个白痴。”

    叶岛随后到的。

    顾也和尤沉起来了。

    谁也没让，两个疯子。

    “你个傻逼！死种马！”

    “你才傻逼……我……”

    “闭嘴！”

    “艹！”

    叶岛没立马去拉，他去看明乐。

    明乐这时有点狼狈，唇角裂着一个口，还在流血。

    很红、很艳，像抹了口脂。

    他没在笑，面无表情，直到发现叶岛看到，才弯了下唇，做口型：“好不好玩？”

    叶岛拧眉。

    车恒也到了，他二话不上去尤沉：“你碰我也哥？”

    碰他的也也？

    死这逼崽子！

    叶岛无语，车恒这蠢货。

    这次属于私下斗殴。

    没有闹大，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顾也没怎么受伤，尤沉又破相了，好在破相也不丑。

    医疗室，两人互相仇视。

    明乐在给顾也上药，他很认真，眼神专注。

    他手指白皙，拿着棉签：“痛不痛？”

    顾也烦躁：“你都快被……还能关心这个？”

    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沈明乐，你也是个傻逼。”

    明乐不话了。

    他抿着唇，眼睫低垂。

    顾也看到了：“……”

    他别开头，颦着眉，心里有点发堵。

    尤沉这才开口：“我没碰他！”

    顾也冷笑：“碰你妈！死种马，迟早得一身烂病。”

    尤沉知道顾也对他有偏见，但顾也不分青红皂白、三番两次维护明乐，也把他搞烦了。

    他站起来，警告道：“顾也，你迟早栽他身上。”

    顾也：“滚！”

    叶岛和车恒去应付老师了。

    这里就剩明乐和顾也，空气一时间有些静默。

    还是明乐先开的口：“也哥，你吃饭了吗？”

    顾也也知道了这些天的流言，

    他看向明乐，明乐扎着长发，白皙的耳畔别着几缕碎发，浅棕色眼眸有些温柔，真的很像女孩子？难道尤沉就是因为明乐像女孩子……

    顾也想的出神，两人挨得很近，茉莉香熏的人有些发晕，魔怔似的——他用手碰了下明乐的莹润巧的耳尖。

    区别于男生的粗糙，这一点温软滑腻的过分。

    两人皆是一怔。

    明乐配合的红了下脸，顾也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校医室。

    真纯情。

    明乐觉得挺好玩的：“他像不像个兔子？”

    可可爱爱。

    系统：“……”

    它觉得明乐就是个变态，“得了吧。”

    明乐正要走，叶岛过来了，他还关上了门，笑得很斯文：“好玩吗？”

    要死。

    明乐：“……”

    他装可怜，“你什么？我听不懂。”

    真恶心。

    叶岛哼笑了声：“我跟你过了吧，别把你那些心思用在顾也身上。你好像不太听话……”他端量着明乐，“顾也没有怎么你吧。你太烂了，真的太烂了。”

    沈明乐的确很烂，但他还没做过坏事。

    只是有一具过于美丽的皮囊、和腐臭的灵魂。

    明乐抠着手心：“叶岛。”

    叶岛抬眼。

    “你们也很烂。”明乐抱着膝盖，埋着头，“你、车恒、顾也……都很烂。”

    他，“我没遇见过好人。”

    顾也对他呼来喝去，像是个物件。

    车恒把他当条狗。

    叶岛觉得他下贱、恶心。

    叶岛沉默下。

    他直起身，有些嘲讽：“你运气不好。”

    明乐的睫毛颤了两下。

    “嗯。”他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我运气不好。”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人、他的母亲、那些家庭教师、身边的同学……

    又过了许久，“叶岛，是不是干净的人才值得喜欢？”

    叶岛看向明乐。

    他蜷着身子，脊梁细细的一条，长发柔顺的垂着。

    纤细、瘦弱。

    叶岛忽然噤声。

    过了好一会，“是。”

    叶岛的声音冷硬且无情：“是这样。”

    明乐的肩膀颤了起来，叶岛以为他在哭，他烦闷的出去了。

    系统：“好了，够了！”

    明乐停不下来：“哈哈哈，统哥，这台词好中二！我好久没接青春疼痛文剧本了，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他又笑了会，“嘴疼，刚才咬得太狠了。”

    系统就他妈无语：“够了。”

    剧情是要靠明乐推的。

    沈明乐很快就堕落了，放荡的过于出名，搞得邵安宁都知道了。

    邵安宁知道顾也交了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开始正式审视顾也。

    顾也的名声也不好，飙车、架、活像个流氓。

    邵安宁开始教导顾也。

    顾也虽然喜欢邵安宁，但也有自己的个性，他不改，两人还爆发了争吵，差点决裂。

    “我就这样，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邵安宁，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顾也一直崇拜邵安宁，他就优秀的叔，少年也有自己的烦恼，暗恋太苦，他看不到希望，他也知道他喜欢邵安宁是件很难堪的事，“我要走了，邵安宁。”

    高中结束。

    顾也出国了。

    开始了他钟爱的极限运动事业。

    剧情再开始是两人的重逢。

    那时的顾也脱去了稚嫩，是很多极限领域的大神。

    年少有成，意气风发。

    还有件事值得一提，当天报纸登了一则消息。

    著名“交际花”沈明乐于家中衣不蔽体的窒息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