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二 ...
皮皮如余是所令, 永坠轮回。
余是的脸却日复一日的冷, 丝毫没有得逞的快感。
系统生生跑了几百回的腿, 每次都变着法儿的找理由把皮皮给搞进末世,到了最后, 轮回的皮皮没力竭,他先跑不动腿儿了。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余是:“她都重复百来世了, 次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您还何必这样呢?”
给个痛快直接搞死得了。
他话都没敢全。
就遭到了余是一个充满警告性的白眼。
系统只得任劳任怨继续跑腿。
系统:“这样下去我得累死。”
原作者:“我搞了个平行世界出来。”
系统:“干嘛用的?”
原作者:“你假装操作失误,把余是和皮皮丢进这个平行世界来, 让他俩在自然世界生活一遭, 指不定俩人就冰释前嫌了。”
系统:“可拉倒吧,余是早就有能力跑去现实世界了, 他跨任何空间都没问题,但是他就是不去,他要想去现实世界早去了。心里对皮皮还有怨呢,偏执得一笔, 死活要让皮皮选她一回, 不然这事儿没完。”
原作者:“那你就继续跑腿吧, 我把平行世界销毁。”
系统:“别。”
思索许久。
系统:“反正是平行世界不是现实世界,就算这一世坏了也没啥事儿, 只要不影响到皮皮的现实世界, 余是还是照样可以继续把她往末世里拉,就一个平行世界而已,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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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
学生宿舍。
皮皮还在睡梦中未醒。
“叮——”
刺耳的清脆响铃声响起。
她骤然睁眼, 一张窄的木质的床底出现在她的视野。
室友已经在洗漱了,她的上铺正踩着梯子往下爬,脚上踩着个兔八哥图案的灰色袜子,兔八哥被她压得贼扁,贱嗖嗖地对皮皮笑着。
“你们谁的闹钟响了?”皮皮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
上铺的室友着哈欠:“没听见声音啊,你听错了吧。”
“……”
大一。
刚军训完没多久,这会儿大家都还没有很熟,彼此之间很客气。
皮皮掀开被子,起床洗脸。
才把泡沫在脸上,她放置在床头上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她飞快冲了把脸,一边捧着毛巾擦拭掉水一边冲回床边按了接通建。
好友方棠棠的声音从手机里钻了出来:“皮皮!!还记得我跟你的那个超超超超帅的手绘老师吗?!”
“嗯。”皮皮无精采地拿毛巾抹着脸。
方棠棠很激动:“快来啊,我姐妹儿病了请了一天病假,这会儿刚好有个空座,我帮你占了,你赶紧过来,去美术楼一区B栋301室,快来!”
她们是两个学校。
离得挺近,做公交十来分钟就能到。
方棠棠学校的饭很好吃,皮皮经常过去找她蹭饭,对她的学校也很熟悉。
“我去不了,武汉校草来我们学校拍戏了,他可是我学生时代就喜欢的男演员了,我要去看他。”皮皮委婉地拒绝。
方棠棠嗓门一下子高了好几个度:“会不会取舍?!你不来会错过一个亿的我跟你讲!别的班的女生为了抢这个空座已经开始自动抬价了,不信你听——”
她开宿舍门,把手机伸进宿舍楼道里。
方棠棠那边传来了很含糊地吆喝声:“五百六!”
“五百七!”
“我出一千!!”
“我一千一……”
方棠棠把手机重新贴到耳边:“听见了吗?!这座位现在拍卖呢!都拍到一千五了还在往上加,你自己品品这个座位多难求,能听我们老师一课,那可比你追星还难。校草什么时候看不行啊,错过今天这个空座你可甭想再有机会来听了……”
她絮絮叨叨老半天。
要是皮皮不过去,以她碎碎念的性格,她能念叨皮皮一年多!
皮皮咬着嘴唇纠结了会儿。
“行吧,七点半我准时到。”为了以后耳朵能清静,她最终接受了方棠棠的邀请。
约好的七点半,才到七点一刻方棠棠那边就电话来催了:“皮皮,快点!再不来这个位子就保不住啦,班长发动了全班出来劝我让我把这个空位卖给音乐系的系花,我他是傻逼吧,他既然那么喜欢还敢让系花过来上课,不怕系花被老师给勾走了啊——”
“来啦来啦,还有五分钟马上到。”皮皮加快步伐从散布改为了跑。
方棠棠又催了遍:“快点儿的啊,第六排右手靠墙的位置就是了。”
“好。”
挂电话的时候,方棠棠那边还在闹:“别闹别闹,我都了留给我闺蜜了,多少钱都不卖——”
二楼楼梯上就站满了人,人山人海的,皮皮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上了三楼。
三楼人比二楼楼梯还多,好在皮皮瘦,死贴着墙生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教室后门处都是人,皮皮想了想,从正门进的。
此时快上课了,老师马上要来,走正门容易和老师抢路会被凶,所以其他系的学生都堆了后门。
正门没什么人,皮皮直接走了进来。
刹那间,走廊上和教室内的眼睛齐齐黏在了她身上。
“……”
皮皮弯下腰,半蹲着身体快速靠着右边墙走,走到第六排时看到一个女孩儿趴在座椅上,屁股下坐着一个座位,上身压着一个座位。
在她身上还围着一群人。
有男有女,笑着去扯她的外套。
“棠棠,你闺蜜来不来?不来把座位卖了呗,咱们还能当班费出去浪一天。”
“方棠棠,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皮皮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棠棠。
她掐断电话,站在那群人背后,声了句:“棠棠,是我。”
她的声音瞬间被嬉闹声湮灭。
“方棠棠你把座位让出来呗~虽爽是你姐妹,可她也是咱班一员啊,就应该为班级服务把座位让出来……”
方棠棠吼:“不行不行我闺蜜马上就快到了。”
声音中气十足,穿透了层层调笑声传到了皮皮耳朵里。
皮皮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方棠棠来的。
她知道方棠棠是在催她来。
电话费虽然不贵,但也是钱嘛。
积少成多,话费还是得花不少钱的。
皮皮把电话挂了。
“是我!我已经在这儿啦——”她学着方棠棠刚才的样子,用不算的声音。
前边正闹做一团的人一愣,纷纷转身看她。
方棠棠抬起身体来,手还死死按在座位上,她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快挤出来了:“你……”
才开了一个腔,眼睛往她身后扫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坐直身子低下头死死盯着课本。
那些围观的人见状往后看了眼,紧跟着噤了声如鸟兽散了。
“……”皮皮不用回头都知道老师来了。
她快速走到位子上坐下。
安静得诡异。
和一秒前还热闹哄哄得气氛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过了两秒,室内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方棠棠心的抬起一点头来,她四处看了看,推了推皮皮的胳膊:“老师走了。”
“啊?”皮皮惊讶:“还没上课就走了?”
方棠棠:“可能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吧。”
皮皮回头看了一眼。
教室里坐满了人,很明显不止本班的,其他班的也有人混进来。
走廊里也好多人站着,大都是女生,虽然衣服品味各异,并不是每个人都很精致,但看得出扮得很用心,身上的行头差不多是自身购买力最高等级的了。
这哪是上课,追星都有人信。
皮皮惊叹:“真满座啊?!这老师什么来头。”
“他可神秘,空降的,背景扒不出来,但看他行为举止还有衣着谈吐,来头肯定不。”方棠棠声地和她她悄悄话。
“……”
走廊处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哇——”
声音不大,都有意在控制音量。
奈何人太多,声音聚集在一起,发出和大海涨潮时水潮般的声音。
“来了来了。”方棠棠紧张地攥了攥皮皮的手,挺了挺腰板压下肩膀,使劲儿把锁骨凸出来。
“……”皮皮吐槽:“要不要那么夸张?”
方棠棠一直盯着正门入口处瞧:“他真的超帅我不骗你!你放弃校草来看他绝对值。”
夏末。
即使是清,阳光已经灼得伤人。
大片的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洒进教室和走廊,金灿灿地扑在讲台上。
有个男人走了进来。
踏着阳光,肩头有散落的白兰花。
白衬衫,蓝白相间的领带,黑西裤,黑皮鞋。
腿长,步子迈得大。
一手插兜,一手抡着公务包。
他走到讲台正中间停下,单手撑在桌子上,微弯着腰整理课件。
阳光在他脸上,左半边脸布满了高光,亮堂堂地,不见真容,黑而短的发生生被阳光染成了黄色。
右边脸隐匿在阴影下,光影交织在他脸上,自成滤镜。
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美好地像是电影画面。
方棠棠蹭了下皮皮的肩膀,声:“怎样,是不是比你那位校草偶像帅多了?”
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过去看。
皮皮自然趴在桌间,眼睛直直盯着讲台上的人,一手抓着笔,一手揪着笔帽。
笔被她捏得转了好几圈,笔帽被她捏得变了形,她却没注意。
“喂!”方棠棠扯了扯她的衣角:“看呆啦?”
她还在发呆,嘴唇微张。
“啪——”
笔帽被掰断,发出一声而脆的声音。
皮皮回神,快速眨了眨眼。
方棠棠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看样子我们老师很对你胃口嘛。”
“不是。”皮皮看着讲台上的男人,眉心渐渐陷下去:“我好像见过他。”
“老套!”方棠棠快速挑眉笑着:“你怎么不你睡过他呢?!”
皮皮:“……”
别……
好像真的感觉睡过……
这老师她真的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讲台上的男人做完了可见,他拿起课本,竖起,拿底端敲了下书桌。
书桌与讲台碰撞的瞬间,他的声音也紧随而至。
“安静。”
声线低,微冷,充满了距离感。
他不是时下流行的鲜肉长相,很MAN,面部线条坚毅,气场很强。
皮皮看着他,就像学生时看到年级主任一样。
下意识就听话,噤了声,连呼吸声都减了很多。
他抬头。
眼神没有游走,径直投向了某一区。
皮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老师是在看他。
她微低着头,心翼翼看向他的眼,很不巧,才抬了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怦——”
“怦——”
“怦——”
皮皮的心剧烈得跳动起来。
那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一瞬间她有些晕眩,似梦非梦,有种很不现实的失控感。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她听不太清。
方棠棠轻轻掐了下她的手:“老师叫你呢。”
微痛。
皮皮回神。
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在他脸上收回,看到他又了一遍。
“第六排穿粉色毛衣的那个女生站起来。”
“……”皮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粉色毛衣,默了默,站了起来。
他气场太过强大,令她有些害怕,皮皮没敢和他光明正大地对视。
低了头,看着桌面。
“叫什么?”他的声音传来,声声入了她的耳。
清清冷冷,抚平了夏的燥热。
皮皮思索一秒,答:“方棠棠。”
“……”一直咧着嘴角看笑话的方棠棠低下了头。
班里传来几声哄笑。
不大。
也不算恶意。
单纯地起哄。
等了半分钟,也没什么回应。
皮皮心翼翼掀起一点眼皮来,台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直立了身体,他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插进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副冷眼看她闹的模样。
“……”皮皮重新低下头去:“皮皮,双皮奶的皮。”
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发现不是这个班的学生而被赶出课堂的准备。
“总结下上节课所讲的内容。”他。
语速慢而稳,得平淡,似乎没发现她不是他学生。
皮皮:“……”
她怎么知道上节课讲得什么?!
她压了压下巴把脑袋压得更低,拼命去看方棠棠。
“线稿……”方棠棠声提醒。
她才了两个字,就被老师断:“其他同学安静。”
语气不重,可是方棠棠却不敢再往下了。
皮皮也是美术生。
她是学C4D主学动漫设计的。
线稿……一般就是上色了。
她现编:“线稿上色。”
完抬眸瞥了老师一样,他脸色很平和,没半点情绪变化。
“上色时应该和光影结合起来……”皮皮硬着头皮往下编:“利用光影的效果来上色做些渐变,使图形更为精致。”
她完了。
他没做评价。
沉默半分钟后室内有一声憋笑声响起,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笑了起来。
就在调笑声起时老师抬了抬手,声音顿住,声势无形中被他压灭。
皮皮已经彻底抬不起头来。
丢人丢到隔壁学校也是没谁了。
“你来。”
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她抬头。
他微微侧目,朝他身边的教室座椅上撇了下头。
皮皮:“……”
不会是要她坐过去吧?
“过来。”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厉了一分。
皮皮磨磨蹭蹭走了过去,方棠棠把自己的课本塞进了她手里。
“坐下。”他把座椅拉到第一排和讲台之间的位置上。
皮皮:“……”
她垂眸看着地面,没去看四周那些异样的眼神,闷不吭声坐在了独成一行的位子上。
老师点开了课件。
大屏幕上出现了新的内容:“上节课,我们讲了线稿在PC端的修稿,这节课开始讲上色……”
皮皮:“……”
她抬头。
他的眼睛刚好从她身上掠过,似有意,可是又没有任何深意。
她低了头,看课本。
这节课很难熬。
好在他再没有和她过什么,一直在讲课,只偶尔自然地从她身上瞥一眼。
她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方棠棠立刻来陪她了。
方棠棠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想笑又怕刺激到她所以憋着笑:“你走狗屎运了啊,我上了他那么多节课,从没见他提问过谁,你一来就被他给点名,有这运气,你真该去买彩票,绝对能中大奖。”
“我要回去了。”皮皮把课本推给她,双手往兜里一揣就想走。
方棠棠拉住她:“别啊,这节课完了,我们现在该去海边写生了。”
“哪个老师带队?”皮皮实在是怕现在这个老师。
方棠棠:“大帅比余老师啊。”
“刚才那个?”
“除了他谁还能配得上大帅比这个称呼?”
皮皮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方棠棠安慰她:“是不是怕爱上他?我跟你,我快后悔死报这个学校了,学校不允许师生恋,可惜了啊啊啊啊,红烧肉每天挂嘴边就是不能吃。但你不一样啊,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们可以来一场缠绵悱恻得师生情。”
“……”皮皮满脸黑线:“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啊。”
她话音才刚落,就听到有人。
“过来。”
她了个激灵。
被这把声音支配了一节课,她立即就能想到是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寻声看去,刚好撞进他的视线。
“……”皮皮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嘴角轻扯了一瞬,没笑意,全是调侃:“对,就是你,那个有预知能力的同学。”
“……”
皮皮知道他是在笑话她把上节课的内容给编成了下节课的事儿了。
他是个很严肃的老师,冷面冷心不爱笑,对学生也不热络,不和学生成一片,也拒绝课外时间和同学接触。
偶尔放松一回,大家都很捧场。
见他开玩笑,下头坐着的学生也都跟着笑:“噗……”
在一片的调笑声里,皮皮红了脸。
她快步走过去:“什么事儿啊老师?”
他指了下讲台左侧上堆积的一个收纳。
“把材料抱车上去。”
指使起她来毫不犹豫。
皮皮:“……”
收纳箱不算,闻着有些腥,有孜然、黑胡椒等调料的味道。
皮皮搬着箱子往外走,方棠棠本来想搭把手,奈何老师跟在了她们后面。
方棠棠全程口头助威。
“加油啊皮皮,快到了。”
“坚持坚持,车子已经到教学楼门口了。”
“……”
皮皮一脸的欲哭无泪。
她是倒了多大霉,放着好好的偶像不去看,来这儿给人当苦力……
皮皮还不敢半路撂挑子,那个很吓人、很严肃的老师就跟她身后。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因为这一路上总有女生往她身后看。
因为这一路上她身上总有道沉甸甸的视线,她知道是他的。
皮皮一路把收纳箱抱到了后备箱,她坐在座位上捏了下已经酸掉的胳膊。
这会儿有同学开始陆陆续续上车了,皮皮见状胳膊也不捏了,放下手就起身。
“你干嘛呀?”方棠棠把她拉回来:“我给你敲敲手臂,不然明天该酸了。”
皮皮摇摇头:“我还是走吧,这老师太吓人了……”
“你走什么呀?这是我们老师第一次带队出去写生,以前都是另一个老师的,是因为老师有事才暂时由余老师顶上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方棠棠边给她按摩手臂边。
皮皮特别坚决。
她径直把方棠棠的手拍掉,也不理会她的阻止。
解了安全带她就往外走:“不行不行,我怕这个老……”
话在她看到迎面而来的老师时戛然而止。
“坐好,快发车了。”老师拧眉,轻扫了她一眼。
视线很轻很淡。
皮皮却凉飕飕的,毛骨悚然。
“……”她立刻退回了座位上:“好。”
方棠棠:“……”
老师的视线没移开。
皮皮快速把安全带系上。
老师总算收回了视线,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
下了车。
学生们很开心,叽叽喳喳地交流着。
当老师也下车后,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拧着眉,耐心不是很多。
“站队。”就了俩字。
班长:“是。”
很快组好了队。
皮皮个子不高,又不是本班的学生,她挨着方棠棠站得,站在了第一排最后的位置。
她仗着在前头有许多人挡着她,她这才偷偷量老师。
他不太像老师,不够亲和。
又很像一个老师,威严且内敛。
他站在队伍右侧,手高高举起,站在右三排的位置抬了下手:“右手边的人去串肉串儿。”
然后往左坐走了几步:“去搭架子生活负责烤。”
又往左走了几步:“买饮料。”
“……”
他依次给每个人安排了任务。
很快分到任务的学生都去忙任务了。
皮皮:“……”
她是唯一一个剩下的人。
这会儿车身旁边只剩下她和老师两个人。
她低着头。
他背对着她看着远方。
腿长脚长,鞋子至少得42码了。
尴尬于无声中蔓延。
最后,还是皮皮扛不住,她鼓起勇气走向他一点,和他并肩站着:“老师,我呢?”
他侧身,正对着她。
光被他遮住,投出的阴影在她身上,灼得她睁不开眼的白茫茫光线没了。
她睁开了眼睛,能看到他泛着微青胡茬的下巴。
“还有些肉没腌完,腌肉。”他似是热,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解领带。
“……”皮皮的眼落在他手上:“好。”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刚被修剪过,很干净。
皮皮去拿肉了。
她搬来的箱子里是腌肉的,其中还有一盒没有被掩过的肉。
她没有做过这些。
对于烹饪不太懂,看着一盒子肉无从享受,想了想,把手机拿了出来。
才刚按了手机解锁屏,黑色的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他的脸。
他不知何时来了她的身后。
皮皮吓了一大跳。
回头看他。
“摆弄手机做什么?”他问。
皮皮答:“查一下怎么腌肉。”
他递过来两盒调味罐,一盒奥尔良,一盒黑胡椒口味,都是已经调配好的香料:“撒进去,抓匀。”
“好。”皮皮接过。
余是去了车内休息。
皮皮在外面拧盖子准备撒料腌肉。
拧了一下拧不开,换另一个拧了几下也没拧开。
“……”
不远处正在生炭火的男生见状放下了扇子,起身往皮皮的方向走,才走了两步就被方棠棠拦住。
“干嘛去?”方棠棠挡在他身前。
男生往皮皮的方向努了下下巴:“你闺蜜拧不开盖子啊,我去帮个忙。”
“你帮什么帮!用得着你么?!忙你的。”方棠棠把他往回赶:“去去去,忙你的去。”
“……”男生摸了摸鼻子,往回走,边走边埋汰她:“是亲闺蜜么,你也不心疼心疼她。”
方棠棠高深地摇了摇头:“你不懂,正因为亲的才不该去管。”
有一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买了饮料怕皮皮渴,特意偷偷跑回来想给皮皮水喝。
结果刚好透过车窗看到了正在拧紧调味罐瓶盖的老师…………
皮皮拧了半天没拧开瓶盖。
她放弃,一手捏着两个瓶子准备去搬救命。
经过车子时被余是叫住了。
“干嘛去?”他坐在车里,开着门,一条腿躯起,一条腿直直垂下来,很悠闲。
皮皮停下来,看着车里的余是:“余老师,我不开,您能帮忙拧开么?”
他不语,伸了手过来。
“谢谢。”皮皮把瓶子递了过去。
她扫了眼他的手。
掌心很宽,手指根部布满了厚厚的茧。
皮皮一愣。
他不是受过苦的人,肤色很健康,牙白眼亮,没有黑眼圈指背的皮肤很细。
可手心里的茧是从哪儿来的呢?
“还要不要?”
一道略显凉薄的男声响起。
皮皮回神。
她眼前摆着两个瓶子,瓶盖处被他捏在手里。
她接过。
盖子微松,已经被他拧开了。
“谢谢。”她再次道谢。
他什么都没,低头摆弄手机。
有学生烤好了烤串,先拿过来给余是品尝。
“老师,您尝尝看可以吗?”为首的女生兴冲冲地在最前排,扬着脸直直盯着他,等待夸奖和评价。
他只捏了一串烤牛肉,咬了最上面的一点。
“嗯。”
没评价,只有一个字。
学生们愣了下,尴尬地笑笑,回去继续烤了。
余是只吃了那一口就把肉串放到了袋子上。
没再吃,开了瓶矿泉水猛喝了好几口。
吃了几百辈子的末世的食物,没味道没佐料,口味早就变得很淡,稍微加点盐都受不了。来平行世界许久,始终适应不了这里的食物。
皮皮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拿起签子从新腌的肉上穿了些肉递给方棠棠:“棠棠,插队考一下这个。”
“没问题。”方棠棠随手把已经烤了一半的鸡翅放到了一旁,把皮皮给的烤牛肉放在火架上烤。
火已经很旺,一会儿的功夫就烤好了。
方棠棠捏着烤肉去找皮皮。
皮皮还在串肉。
捏着肉往竹签上插,很认真。
方棠棠走过去,把肉递过去:“皮皮,给。”
“拿给老师尝一下。”皮皮没接,示意她去给余是尝尝。
方棠棠正想反驳,余是已经抢先一步出了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很明显,话是对皮皮的。
“……”
皮皮捏着竹签把烤串送到他跟前:“余老师,给。”
余是捏过,咬了一口。
“咸淡还行吗?”皮皮问。
余是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对我来咸了。”
“哦。”皮皮淡淡地应了声。
她走回佐料区,把调味瓶子拧起封好。
然后把剩下的没腌过的肉稍微弄了一点点盐搅拌了一下。
她把肉串好去找了方棠棠:“棠棠,你们之前是不是都用这些料腌的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老师口味很淡很淡,那些他可能吃不惯。”
方棠棠很惊讶:“真的吗?”
皮皮点了点头。
“这些我只加了一点点盐,其他都没放,把这些烤给老师吃吧。”她把新肉串的签子下面都用红色染料染红了方便区分。
方棠棠又追问一遍:“你确定老师愿意吃吗?”
皮皮摇摇头,实话实:“我只看出了他不太吃咸。”
有男生过来取了串吃。
方棠棠想阻止:“不是给……”
皮皮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没事儿,少一串不算少,剩下的也够余是吃的。
那男生只吃了一口就吐了。
“呸,一点味儿都没有,这谁调得啊?”
方棠棠立刻把签子抽了回来:“我调得!不爱吃别吃,有的人喜欢吃淡的,你不吃就滚去吃别的,别再我这BB。”
“……”
余是没有参与他们的聚餐。
同学去了好几个,三催四请都没请来。
最后是班长整理了一些烤得最好的串给余是送进了车里车,但余是没用,只留了签子有红色的几串。
班长见状,回来把所有红色的签子都给了余是。
原来写生的老师回来了,余是直接走了。
走前没有和他们招呼。
皮皮去车里收签子,发现红色的签子都不再了,车里只有一些普通的签子,上面的肉都还在,他一口都没吃。
写生完回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临走前皮皮捡到了一只猫,确切地应该是被它捡。
它从草丛里钻出来,精准地抱住了她的脚踝,脑袋不停地在她脚面上蹭:“喵~”
“是流浪猫吗?”方棠棠也走了过来。
皮皮摇摇头:“不太像。”
猫咪全黑,皮毛光滑,没有任何缕结的现象,不脏,眼睛、耳朵很干净。
应该是家养猫。
可是这会儿除了他们写生的师生,就没其他人了。
皮皮抱着猫在河畔站了会儿,始终没等到什么人。
“你要不要跟我走?”皮皮揉着它的脑袋问。
它安逸地趴在她的臂膀上,圆溜溜地眼睛一直盯着她:“喵~”
皮皮把猫抱回了家。
宿舍是不允许养猫的,她没回学校宿舍,特意回了家。
猫咪不认生,皮妈皮爸过来抱,它就给抱。
露着个肚子仰着身体躺在沙发上任由大家摸,本来还反对养猫的皮妈皮爸见状喜欢得不得了,当晚就去宠物医院给它做了全身检查买了猫砂盆、猫窝、猫粮猫玩具回来。
猫咪正式在家定了居。
皮皮想着它万一是真的有原主人,猫咪走丢肯定着急。
她在所有社交账号上都更新了一条信息。
【如果有人在江堤河畔附近丢失过一只纯黑色猫咪的话,请同我联系,手机号在下图。】
配图是她的手机号和学校宿舍楼。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就是一个月,从来没有人来找过猫咪。
皮皮渐渐把猫咪当成了家人,想着或许猫咪并没有主人。
秋天悄无声息地赶走了夏天,并且夺占了它的地盘。
秋不喜欢夏的艳丽。
凋零了争艳的白花,造了黄叶与枯枝。
树叶怀念从前的郁郁葱葱,纷纷选择死亡脱落来抗议秋的无情。
校园里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清理人员扫不尽,索性堆积在街道的两旁。
枝头光秃。
黄叶堆积。
处处透着颓靡。
余是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来时恰好夕阳西下。
光是橘红色的,风是温柔不凌厉的。
他穿一身西装,外面套着个棕色的毛妮大衣。
是室友的尖叫声让她发现了他的存在。
“哇,好帅。”
皮皮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宿舍楼前狭窄的路,他站在路的尽头。
原本被清洁工随意堆出的枯叶团丑陋得堵在路的两侧,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成了美妙的背景。
身姿笔挺的男人,萧索的径,枯黄的叶。
他缓缓走来,带来些许的风,行走间有叶子随着他的步伐而动,仿佛它们也在为他的潇洒而痴迷跳跃。
余是径直走到皮皮的面前。
室友诧异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徘徊量,目光在转到余是脸上时心谨慎了许多,明显不如观察皮皮时那么光明正大。
皮皮顶着室友们几近询问的视线平静地和余是问号:“余老师好。”
恭敬客套。
是学生见到最怕的老师时特有的反应。
“嗯。”他态度很淡。
眼睛一直盯在她脸上。
他显然是有话要,可他不自己提。
“……”皮皮犹豫了会儿,主动:“您是在等什么人吗?我可以帮您叫一下她。”
他又是一声寡淡地:“嗯。”
皮皮侧目看了下兴奋的室友。
“你们先上去吧。”
“……”和她关系最好的上铺顿了下,眼睛往余是身上扫了扫,又掐了掐她的手。
暗示她介绍一下。
皮皮没有理会,沉默是最好的拒绝。
“……”室友们见状纷纷退场:“好。”
离开时一步三回头。
看她,也看他,更多的是看他。
不相干的人走后,余是才有了动作。
他手探进口袋,从中取出一个卡片,开,卡片对着她的脸:“请帮我叫一下她。”
卡片内部是一片薄镜。
四四方方,宽六高六,很,里面一张而白的脸。
“……”皮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久,反应了会儿她视线上移,移到他的脸:“余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他言简意赅:“我的猫丢了。”
皮皮惊了一瞬。
“黑色、黄眼睛的?”她问,圆圆的眼睛里隐着惊讶和些许的苦恼,其实她已经相信了他。
他没道理骗她。
他补充:“长毛。”
一句话,确定了那是他的猫。
为了不让人冒领猫咪,皮皮并没有在社交软件里放猫咪的照片,也没有猫咪是长毛。
只有丢了猫咪的主人才知道猫咪的具体样子。
皮皮迅速低下了头,掩盖了即将把猫咪送回去的不舍。
整理好情绪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她歉意地:“对不起啊余老师,我以为是野猫所以就带回家了。”
他没有追究的意思。
“在你家?”
皮皮回:“对,不在宿舍,我爸妈帮养着呢。”
这会儿是刚下了课到饭点。
女生宿舍楼前人来人往。
大都会往余是身上看一眼,少部分也会量皮皮,也有极一部分在他们身上,目光暧昧带着八卦和桃色。
余是看得出来是个成熟男人,显然不是二十左右的愣头青。
女学生和社会人。
啧。
总是很容易让人往歪里想。
皮皮本来还有些羞耻,可余是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儿,表情巍巍如山,没有因为各异的目光而变过分毫。
他的气定神闲多少给了她一些鼓励。
她挺了挺胸脯,勇敢迎上了那些或无意或有意地探。
皮皮:“您周末有时间吗?我把它送还给您。”
“养多久了?”他不答,反问她。
“一个月,从河畔捡到它后就一直养到现在。”
“叫什么名字?”
皮皮心这不是问过了么?她重新了遍:“皮皮。”
“一个月养出感情了吧?”
皮皮点了下头,没否认:“它很可爱,我家人和我都挺喜欢它的。不过既然您是它的主人,就应该把它归还给您的。”
他陷入沉默。
风卷了落叶从树上飘下,落在了他的肩头。
她抬手,想去帮他拍掉落叶。
才抬起一点,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近,又收回了手。
她以为自己动作很,他没有发现。
她动作将停,他的眼就扫向了她看过的肩头,微微举手,手背一扫,落叶摇了下去,落到了地面。
他高,需要垂眸才能看到她的脸。
“我就不夺人所难了,你们养着吧,一个月让我见皮皮一两回就好。”
皮皮怔了一秒:“皮皮?”
“嗯?”他轻哼。
皮皮解释:“是我没清楚让您误会了,皮皮是我的名字,猫咪叫奥利奥。”
他态度很淡:“哦。”
为这个乌龙,气氛短暂得尴尬。
他问:“周日什么时候有时间?”
“全天都有。”皮皮。
他略一思忖:“周日天晴,适合散布,上午11点抱它来万达广场。”
“好。”皮皮接受了他的约定。
余是走了。
没有再见。
在她答应他见面的时候他就转了身。
她对他了再见,他没有回头。
她提醒他应该向右走,可他依旧是直走。
皮皮仔细想了一会儿,似乎从没见过他回头。
他总是这样,一路向前,永不回头,哪怕他走的路并不对。
皮皮回了宿舍,不出意外才开了门就被室友们团团围住。
“皮皮!”
“刚那大帅哥是谁?!!”
“卧槽也太帅了吧?!瞧那长腿,瞧那俊脸……”
“你俩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
皮皮四两拨千斤:“隔壁学校的一个老师,他的猫丢了,被我捡到,来找我问猫咪相关的事情。”
在队友新一轮的八卦来临之前,她:“我先去洗澡。”
堵住了她们的追问。
皮皮这一星期没休息好。
平时上课时还好,心思用来学习,到没时间想东想西。
可是一旦夜深人静准备睡觉时,满脑子都是余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悲伤的气质,虽然他从没表现出来,可他就是给她一种末路英雄的无奈又悲壮的感觉。
还有就是,她发现他待她很不一般。
那次写生之后,方棠棠微信敲了她好久,夺命连环一般地发着消息。
她余老师上课从不点名。
余老师从来不和人多一句学习之外的话。
其实不用她,皮皮也看得出来,余是是想和她一话的。
皮皮回来后,搜了许多余是的照片。
其实不用刻意搜,他在校园里很红,别方棠棠学校,就连他们学校不少人的朋友圈里都有偷拍他的照片。
表情从来都是千篇一律。
拧着眉,不耐,冷漠,总是一个人。
皮皮又想起了他来找她那次。
他的眉心,似乎是松缓开来的。
周末在皮皮的忐忑中到来。
那一天天气很好,太阳高悬,阳光扑了满地,把到处都烤的热热的。
空气很干,枯叶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很重。
皮皮到了广场时,余是已经在了。
他背对着她站在温泉前,有硬币从他指尖飞出投进喷泉内。
闭着眼,在许愿,阳光把他的长睫毛染成了金色。
皮皮等他许完愿后才走近,怀里抱着奥利奥。
奥利奥很乖也不怕人,完全可以自由出行,连猫包都不需要,可皮皮还是给她戴上了牵引绳,怕和它走散。
它刚开始不大情愿,皮皮哄了两句,它就主动钻了进去。
它一直很听话。
皮皮带着奥利奥来见余是。
余是只是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便不在摸,奥利奥在他手上很老实,连撒娇都不敢有,全程乖得像假猫,连动都少了。
奥利奥还是窝在了皮皮的怀里。
中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
去的是新开的一家泰国餐厅。
两个菜,两份主食,两个饮品。
每人各点了一份。
“为什么选这里?”他问。
皮皮:“听味道还可以。”
他没回应。
知道她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才会这样。
这家饭店清淡。
调料很少用,都是最原始的材料,比如酸,是柠檬汁,而不是醋。
她在暗中关照他的口味,她知道他不喜欢调料太多的食物。
料理中有咖喱。
吃饭时,店家上了一杯饮料,微红色的液体,上面放着绿色的果子。
闻着有淡淡的果香。
皮皮举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味道有些怪,她不是很喜欢,但她没表现出来。
喝了一口,她发现他神色微怔,眼神有些微妙。
“怎么了?”她问他。
他收敛眼神:“没什么。”
端起杯子,他也喝了一口。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又多上来两杯饮品,他一杯,她一杯。
皮皮凑近服务员一点,声提醒:“我们上过饮品了。”
服务员一愣。
她扫了眼桌子,而后礼貌地笑了:“没有的哦,这是您的饮品。”
“……”
皮皮看了眼桌上的另一杯“饮料”,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就听到隔壁桌上一声用力地拍桌子声音。
“啪——”
老大的声,引得大家集体侧目。
隔壁桌坐了一对情侣。
两个人点了得有六七盘菜,其中大部分都在男士的面前。
男人正在骂女人,他指着飘着绿色果子的杯子:“你有没有点常识?这东西不是喝的,是用来擦手、去你手上海腥味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第一次来这个餐厅……”女人脸很红,声地道歉,声音压得低低的。
男人把筷子一甩:“操,真他妈丢人。”
“对不起……”女人想要低头,可是又不敢不去看男人的脸色,头不停地低低抬抬。
周围看得人太多,男人眼神游移好久,最终不愿意被人看笑话,他抄起外套搭在身上就走:“不吃了。”
男人没结账。
女人赶紧站起来付账,付完账往外跑着去追。
皮皮在座位上纠结了一会儿,在女人经过她身边时虚虚伸手拦了她一下。
“请问有事儿吗?”女人眼里挂着泪,楚楚可怜。
皮皮也不太好意思,她努力委婉一点:“及时止损,他对你不太好。”
“关你什么事儿啊?!”女人猛地一抹泪,拧眉愠怒地大声怼了她一句:“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这么他!”
皮皮:“……”
她收回手。
不再多管闲事。
女人本来还想几句,视线扫过余是的脸。
很平静,眼神和表情都很淡,只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很有底蕴的男人。
她噤声。
敏锐地察觉到危险。
她想离开,忽然看到他的钱包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啪”一下。
掉落在地。
她揉了揉眼,他的钱包明明是在西装口袋里的,口袋很深,怎么会“跳”出来了?
很奇怪,但钱包的确躺在地上。
女人纠结了两秒,最后蹲下来,帮他捡起钱包,放到他手边:“先生,您的钱包。”
他的视线倏地飞过来,凌厉阴森。
“关你什么事?”声音有如寒冬般凛冽。
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是不敢大声嚷嚷,软糯地了句:“你怎么话的呀?我是为你好啊。”
余是站起。
行至皮皮身边,握住她的手,提起一点:“她也是为你好。”
“……”
他的手很凉。
粗糙,很硬。
手上有洗手液的清香,薄荷味的,沁人心脾。
她没来得及过多感受,他很快松开了她。
开钱包,一的人民币都放到了桌面给服务员当费。
然后将女人碰过的钱包径直丢进了垃圾箱。
皮皮和余是走了。
走之前没有去看旁边的女人。
挺可怜的,为爱痴狂,软成那个样子,在听到皮皮她对象不行时分分钟护犊子,但是真的可惜,爱错了人。
那一天,皮皮和余是走了好久的路。
两个人谁都没有话。
从太阳高照,到日落西山。
皮妈了电话催她早点回家。
在挂了电话后,皮皮才赶着最后和他相处的尾巴:“余老师。”
“嗯。”他态度一如既往地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杯不是茶而是擦手的东西了?”
他目视前方:“不知道。”
皮皮低头,摇着头笑了。
他这话,就像她是因为好吃才选了泰式餐厅一样。
想为对方好,又不想让对方感到压力。
皮皮欲言又止。
他视线扫过来:“有话就。”
依旧不算温柔。
但皮皮已经不怕了。
“余老师……呃……”她就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偏头,从侧目改为直视:“何出此言。”
“我瞎感觉的……”皮皮。
他评价:“感觉很准确。”
“啊?”
他停下来。
她也停下。
他望着她的眼:“我的确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啊?”皮皮不解。
是真的不理解。
她和余是认识时间不长,甚至这才不过第三面,可她就是感觉,她在他心里分量很重,称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分量并不轻。
他并没有回答她。
他伸出手,手掌覆在她脑袋上。
太阳底下走了许久,她的发吸收了抬眼的热量,暖洋洋地。
“真温暖。”他轻叹。
那以后,两个人就在一起。
很平淡,不轰轰烈烈,三分幸福,七分陪伴。
皮皮发现,她和余是有很多共同点。
比如,两个人都不爱雪。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场初雪在寒假前不久。
余是来找皮皮。
楼下到处都是雪仗的人,欢声笑语和雪花齐飞,冷和热闹共同欢。
皮皮没有下去,她窝在教室,一直低头盯着桌面,不往外看,生怕看到雪。
余是问她:“你不喜欢雪?”
“从前很喜欢。”皮皮。
“现在呢?”
皮皮顿了许久才:“最近每次看到雪,心里就好难受,比考试失利还难受。”
余是什么都没。
“你呢?”皮皮问。
他看她。
她眨着眼睛,缓缓问:“你喜欢雪吗?”
他没答。
其实他和她一样。
从前很喜欢。
在她把他捡回封闭车库,对他:“在下雪天来临之前,你不要离开我,让我一直照顾你好不好?”
从那以后雪就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东西。
讨厌到什么程度呢?
破空间壁后,他命令系统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
——末世不许有雪。
寒假。
春节前夕。
余是没有亲人。
皮皮邀请他去她家过年。
余是问:“如果你的爸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们要努力让他们喜欢呀。”
“努力了也不喜欢呢?”
“那就继续努力啊。”
他望着远方,目光深深,陷入沉思回忆。
良久,他了句:“会和我私奔吗?”
“不会。”皮皮毫不犹豫。
他看过来:“因为责任?”
皮皮喉咙紧了紧。
他是看着她的,可她总觉得他不是在看她,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不。”皮皮:“因为爱。”
她一字一句地:“我爱他们。”
余是不语。
垂眸,眼皮遮住眼睛,掩住了情绪。
他是一个相当霸道和自控力极强的人,似乎可以消化所有情绪,完全不需要掩饰,已经没什么可以动摇他。
可是现在他却出现躲避的情绪。
皮皮慌忙补救:“我也爱你。”
他的眼皮没有抬起来:“如果两种爱不能共存呢?”
“……”皮皮沉思了很长时间。
“放弃爱的少的那一方么。”他勾了勾嘴角,有少许的嘲讽和讥诮。
皮皮摇头:“不,不是的。”
他抬眸,眼神射向她的眼。
皮皮回望着他,很温柔,充满了韧性:“当爱面临取舍时,我会选择责任多的那一方。”
“……”
皮皮:“爸妈养育我近二十年,恩泽深重。或许我会更爱我的孩子,也或许随着日久生情我会爱你更多,但如果需要选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们。”
余是笑笑。
末世轮回一百世。
她的确选了回家。
每一回、每一世皆是如此。
哪怕在现实世界里,她从19岁长成了29,又从29长成了39。
不管是少女时期还是青年、中年,她的选择从来都没变过。
他的笑有点冷。
皮皮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你生气了?”
“没有。”他回抱住她,下巴压在她头上:“我只是在想,幸好你这次不用再面临抉择。”
皮皮不解。“啊???”
他却不肯再些什么了。
余是和皮皮回家过得年。
皮皮用钥匙开了门,在门口换鞋时喊皮爸皮妈:“爸、妈……”
她整理着措辞,想着怎么向他们介绍余是。
他们知道她谈了男朋友,也晓得男朋友绅士比较坎坷无父无母,也知道他是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具体得不清楚,皮皮不,她要她们自己来接触。
皮爸皮妈很快迎上来。
第一眼就落在未来女婿脸上,皮妈笑着迎接,皮爸冷着一张脸摆足了要挑刺儿,那张充满敌意的脸在看到余是时愣住。
“余?!”先惊而后喜。
皮皮:“????”
连皮妈都在笑。
皮皮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皮爸已经一拳在余是的手臂上了,看着得重,真触碰时只是轻轻一点:“竟然是你子想要挖走我女儿……”
余是是皮爸最得意的学生。
用皮爸的话,除了人对外人冷了点其他没毛病。
余是对此,只是但笑不语。
安稳盛世是掩盖恶性最好的良药。
法律为武,道德为界,人所作为都有规定,一旦跨越,必受严惩。
余是和皮皮共渡了一生。
一世结束。
余是回了异空间。
“你做对了一件事。”
系统:“什么事?”
“把她送来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