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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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徐致远已经不怎么回家了,课堂也少去,至少此后两天俞尧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他决心出去找找时,陈副官却敲响了他们家门口。

    这次他带来两个都不怎么好的消息。

    一个是孟彻要提前来任淮市,另一个则是北城政府和外国驻扎军队发生了些冲突,发生了几场中规模的战事。

    这次冲突大概会逐渐取代淮市报纸的版面,相比之下,关于徐家那些荒唐谣言就失去吸引力了。

    俞尧取来陈延松手里的信件时,独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悬了一块石头,慢慢启封。

    看到他大哥家里只是稍微被波及了一下,并没有大的损失或伤亡,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明是个清,他却总觉得阴霾很重,全都积攒在他的心口上,迟迟也不来一场雨,和淮市的上空一样,一派风平浪静的祥和。

    他送别了陈副官,继续去找徐致远了。

    到图书馆的时候,听到有学生在门口的亭子里念诗。

    “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他浩瀚的面具摘下了,他变了,如一首歌,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俞尧认出是《飞鸟集》来。他朝吟诵的声音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光被竹叶滤过,婆娑在地上的影子,是很浪漫的。俞尧好像看见他们在笑,但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后却收敛了。

    年轻人们情窦初开的心思美丽且敏感,就像停在纱上的一只蝴蝶,风稍稍摇曳一下就惊走了。

    俞尧想起自己在这个年岁的时候,沉迷于自己的学习和爱好,好像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边人。或许也有一两只有心落在他身上的蝶,但叫他忽略过去了。

    他这样想着,走进了图书馆,顺着过道走,眼神不断地留意靠窗的位置。

    走了好久,终于停住脚步,望向正在安静看书的徐致远。

    他戴着 “徐明志” 的金边眼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只手正拿着只钢笔,笔盖轻轻戳着额头。正好的光给他的发丝和轮廓镀了层暖边。这让俞尧忽然自己在徐镇平北城老家的时候,扛着相机架子在路上走,偶尔几只丹顶鹤倏尔飞起来,清的光落在白羽毛上,也是这幅好看的光景。

    他当时便想,照相机若是彩色的就好了。

    俞尧走到他面前坐下,徐致远感受到了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俞尧:“致……”

    徐致远把书合上,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移了地方。俞尧尴尬地收回手来,看着他与自己隔着一张桌子入座,静了一会儿,只好再次站起身来。

    “你别过来了,” 徐致远低着头,“我会继续走。”

    “致远,我有事…… 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是正事。”

    “这样就好了。”

    俞尧看着与他之间的距离,用力咬了下唇,道:“…… 你非要这样吗。”

    “那我做什么才是对的?” 徐致远,“尧儿,离你太近了我不利于我痊愈,你体谅一下病人。”

    俞尧的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他鼻酸道:“…… 好,你执意的话那就这样。” 他深呼一口气,:“你跟念棠的关系很好,是吗。”

    “还可以。”

    俞尧将前胸口袋中的本子拿出来,里面夹着一只细筒状的东西,是老板用来扫描玉菩萨的灯。

    俞尧给徐致远扔过去,道:“需要你做的事都在上面写着…… 那个东西是工具。”

    徐致远只扫了一眼,道:“帮不了。”

    “有理由吗,” 俞尧大概早料到他会这么,沉静道,“你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我不希望你掺杂进去私人情绪。”

    “尧儿,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徐致远压低声音,声音的质地变得很冷,道,“你是同袍会的人,可我不是,徐家甚至吃的是联合政府的饭碗。我帮你本来就是带着私人情绪。”

    俞尧一愣。

    是了,李安荣知道他的身份后仍旧愿意帮他,但不明身为吴州区军长的徐镇平也会。

    这次舆论风波的性质在徐镇平眼里只是他们内部的勾心斗角而已,若是让他知道此事祸起同袍会,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而李安荣的处境微妙,一方面徐镇平对她偏向反抗的一系列行为十分纵容,另一方面她试图撼动徐镇平的立场却屡试屡败。

    她只好将这纵容归结于他们夫妻多年之间的情感,从未忽略过自己的丈夫其实是联合政府的要员这件事。

    这个俞尧也深知,若是袒露了身份,他不仅要被推向风口浪尖,还将失去徐家的庇佑。

    俞尧攥紧手指,道:“那算我恳求你帮忙,这样行吗。”

    “帮不了。”

    “为什么。”

    “你也知道念老板那的规矩,” 徐致远的手指在书页上不经意地点着,他,“虽然我和他还算熟人,但忙也不会白帮。”

    “他想要什么代价,” 俞尧直接道,“我尽力,或者我代替你……”

    “如果代价是上床呢。” 徐致远心中翻涌不止,胡扯了个理由,抬头看着他,,“我去还是你代替我去。”

    俞尧一噎。

    见俞尧脸色青了,徐致远继续:“所以我,帮不了。”

    “你……” 俞尧嘴唇翕动,道,“你不都已经和他同床共枕过了吗。”

    “那尧儿你的意思是,再睡一次也没关系了。”

    “我……”

    “如果你觉得没关系,” 徐致远咬牙道,“…… 那我立刻就帮。”

    见他久久不答,徐致远道:“…… 你又不话了。”

    他在沉静中捡起了桌子上的本子,塞进了口袋里,正要离开。可是俞尧半路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给我。”

    徐致远道:“什么。”

    “本子……”

    徐致远把本子递了回去,轻轻拿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他看不到俞尧的表情,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图书馆。

    ……

    “我今早醒来,了两个喷嚏,心想定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了。” 念棠只穿了一件中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眉心,埋怨道,“刚这样想完,徐少爷就来了。”

    徐致远看着他,见他的卧室走出个睡衣敞怀的愣头青来,看到有外人吓了一跳,红着耳朵回去穿好衣服,磕巴地叫了念棠几声:“头儿…… 我……”

    “练开始了。” 念棠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快去吧,不然挨罚。”

    那子点了点头,在他身上留恋几眼,连忙跑出去了。

    徐致远:“新的男朋友?”

    “不算,” 念棠道,“就一刚成年的孩,梨落坊学徒,我看着长大的。”

    徐致远嗤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该怎么办,这孩看上我了,脾气又倔得很,凶狠起来还威胁人的。”

    徐致远想起那人急忙又羞怯的神色,道:“可看那模样不像。”

    “徐少爷光看模样,也不知道底下藏着的是头野狼呢。”

    “……” 徐致远冷下脸来看着他。

    念棠慢斯条理地吃着他的羹,也不在意脖子和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红痕被人看见,他道:“随他胡闹一段时间就好了,热度散了脑子就清醒了,反正我最近也缺伴…… 你来是什么事。”

    “让你帮个忙。”

    “不会又是关于吴深院的吧?” 念棠把羹放回桌子上,擦了擦嘴,,“少爷你要是关心他,先把他欠我的钱还了,不多也就三晚上。你叫我一直给欠债的仇家办事,怪憋屈的。

    徐致远给他一张票据,念棠捻起来看了一下数额,满意地将其放进了抽屉里,道:“勉强够了。”

    “我开始问了,” 徐致远不想讲太多废话,,“第一,你究竟知不知道廖德在哪?”

    “不知道。”

    徐致远手指敲了敲桌面,可惜资历尚浅,也没在这老狐狸的神态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第二,寺山那边有什么行动。”

    “他已经发现原稿没了,正让人重新编,为了防止夜长梦多…… 这几天约莫着要给俞尧伸’橄榄枝‘了。”

    “第三,” 徐致远看了一眼他右耳上的红色耳坠,指了一下,道,“这个借我。”

    这次的念棠没有对答如流,问:“怎么?”

    “是吴深院的东西吧。” 徐致远,“他不是你仇家吗,刚才我替他还了钱,可以把东西赎回来了。”

    念棠幽幽地盯着他,最终还是摘下了耳坠,给他扔了过去。那上面好像装着他的耐心似的,他开始有些不耐烦,衣领一扣,道:“还有什么事吗。”

    徐致远用手指摩挲这那耳坠上的红色宝石,反复量着,道:“其实我们找到了吴深院留下的密文,查一个密钥。我怀疑在这上面。”

    念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那耳坠道:“那这个密钥还挺’秘密‘的,你要是不来赎,我可就要把它卖了。”

    “你不会卖。” 徐致远,“不然吴深院就不会送给你了。”

    念棠只不屑地瞥了徐致远一眼,见到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细筒——徐致远在只把本子还了回去,这工具还是留下来了。

    蓝光往耳坠上一扫,徐致远将他不停地转换角度,终于一停,大概是发现了端倪,于是蹙起眉来,凑近了些许。

    看他的神色,念棠嘲道:“不会真在上面吧。”

    他看了一眼念棠,又再次观察了一下密钥,问道:“你会英文吗。”

    “会一点,” 念棠道,“怎么。”

    徐致远虽然语言不通,但至少上学之后上过几次外语课,一些单词还是认识的,他:“我叔,这个加密规则的密钥是五个字母,加密者自定,顺序反向。我也的确在上面找到了五个字母。分别是 REVOL。”

    念棠原先的表情僵了一瞬,见到徐致远拎起红耳坠来,对他:“大概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