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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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阮盖的记忆里, 从到大都没有人在睡觉前唱歌哄她入睡过。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竟然她竟然会被一个孩子哄着入睡。

    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 反正她连曲调都没听懂。

    神奇的是, 她竟然还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的不久, 脏孩也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阮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 撑着自己睡了一觉有些软绵绵的身子,将她抱上了自己的床。

    阮盖轻轻将她抱起时,脏孩还轻轻哼唧了声。但被阮盖轻轻拍了两下肩膀后,就放下了防备。

    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一直到阮盖在迷迷糊糊里听到了老莫的声音,两人才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阮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天早就黑了。

    她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勉强让自己起精神。

    这一整天都没有感觉到饿, 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微微感觉到饥饿感。可心里又憋着口气。

    一些从大人口中出的话, 在他们而言, 是正常的抱怨和不满。

    但对于青春期正在发育的孩子们来, 却如一把刀子,狠狠刺向心窝口。

    “盖盖, 我们下去吃饭吧。”在阮盖出神的瞬间, 脏孩到她跟前,拉了拉她的手。

    阮盖迟疑了会。

    脏孩又:“老林煮了红烧猪蹄。本来叫我喊你去吃的,但是我太困了,就睡着了。现在我们醒了,就去吃嘛。”

    阮盖缓了两秒钟后, 点点头。

    一来,她的确是饿了;二来,虽老林厨艺并非大佬,但红烧猪蹄烧的相当不错。

    阮盖还是很馋那一口的。

    脏孩很开心,拉着她的手下楼。

    刚到楼下,就见阮盖的奶奶坐在家门口。

    她就那么看了阮盖一眼,眼神里表示,我就知道你抗不过多久,就会自己下来的。

    “饭在厨房。”

    阮盖轻轻嗯了句,但没有走向厨房。

    而是跟着脏孩往门口的方向走。

    知道阮盖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老人家声又刻薄地用方言来了句:“天天往别人家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孙女,寄住在我这里呢。”

    声音很,但阮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

    早在很久以前,阮盖就知道,在这个家里,要是她没有表现得很懂事和乖巧,又或者是,哪点没有做到让大人们满意。

    最终的结果和大人们给自己的回应,就是如此。

    阮盖脚步的步子顿了顿。

    脏孩其实也听到了,但因为阮盖奶奶用的是方言,她听不懂。

    还以为老人家的是抚慰阮盖的话。每次她不舒服的时候,家里大人都对她倍感关心。

    她便以为刚才也是这种情况。

    还在郁闷,为什么阮盖在面对大人的关心时,如此沉默。

    “奶奶,盖盖她有点不舒服,你不要怪她哦。”脏孩转过身子,看向坐在门口的老人家,扯出大大的笑容。

    老人家脸上倒是没什么笑容。

    脏孩也不太在意。

    过招呼后,脏孩又拉了拉阮盖的手,“盖盖,我已经帮你跟奶奶过了。没事的。我们快走吧。老莫他们肯定等很久了。”

    “嗯。”

    阮盖再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坐在门口一直盯着她看的奶奶。

    很久以后,当有人问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奶奶那么冷漠,那是你的亲人啊,她没有多什么。

    只是在日记本里写道:

    “着是自己亲人旗号的大人,在每个年龄层里,并没有少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又该如何去和解。去假装不知道。”

    那些原本心眼里就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所是,觉得自己生而为女就应该做这做那,甚至是不配拥有好的生活的人,管它是不是亲人啊。

    跟自己人生有什么关系么?

    那个人她有把你看成是至亲么?

    所以为什么要放在心上,为什么要因为所谓亲人的一句话,而难过得要死。甚至一遍遍质疑自己。

    只不过这个道理,阮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

    -

    老林烧的红烧猪蹄,不仅入味,而且还不腻,真的是入口即化。

    汤汁盖在米饭上面,再搅拌搅拌,那味道阮盖一直记着很多年。以至于后来,当她开始下厨房的时候,就先想要学会的,就是那红烧猪蹄。

    脏孩也爱这味道。

    吃的满嘴是油。

    阮盖腾出手,去帮她擦。

    脏孩乖乖停下动作,微微仰着头,等待阮盖帮她清理:“谢谢盖盖。”

    “不用客气哦。”

    老林和老莫在她们俩来了后,把一直都温在电饭煲里的红烧猪蹄拿出来,盛上两碗米饭。他们就各自上楼了。

    他们很懂得尊重孩子的个人和私人空间。

    有时候阮盖过来脏孩的房间睡觉,他们也从来不会多问什么。倒是每次脏孩跑到她房间去玩,最后睡着被她抱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一直在,又跑去给盖盖添麻烦了。

    那时候阮盖才意识到,其实他们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甚至是脏孩当成是传统意义上的孩子。

    他们把她们放在跟自己同等的位置。

    所以才不会有那种隔阂和代沟。

    这在年少的阮盖而言,指引着她,不会迷路。

    -

    最终因为身体抱恙和家里闹了变扭的缘故,阮盖没有带脏孩去田里实地观看。反而跟她讲了很多关于她时候的趣事。

    着着,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阮盖的弟弟。

    脏孩是独生子女,她以前从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但现在,她其实从阮盖身上有体会到了有大姐姐被宠着的幸福感,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变扭,一直不肯承认——

    阮盖是她的大姐姐,而她是盖盖的妹妹。

    所以如果还有个弟弟,会怎么样呢?

    阮盖摇摇头,“不喜欢。不想要。不愿意。”

    脏孩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呢,是弟弟太调皮了吗?”

    阮盖哼冷了一声:“反正就是不喜欢。”

    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告诉别人,因为有了那么一个男孩的出现,你发现自己在家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即便他没有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还是那个被遗忘和忽略的孩。

    “那我就不他啦,反正我也不认识。还有什么好玩有趣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脏孩撑着脑袋,等待阮盖给她讲故事。

    阮盖思索了会,起了有次家里下大雨,然后涨起大水。鱼塘里的鱼都被冲到了马路上,孩子们都到马路上去抓鱼。玩得是不亦乐乎,没有哪个孩见到水会不兴奋的。

    谁知道玩得太忘我,没分清马路跟泥田,一个跟斗一摔,掉进了泥田里。

    站起来时,浑身都是泥巴。

    跟个泥人似的。

    周围的人哭笑不得。

    脏孩没有经历过,有些难以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她好奇这些哪个摔倒的孩子后面怎么样了。

    阮盖耸耸肩:“还能怎么样,拉回家挨了顿揍呗。”

    那天一起玩乐的其他孩,也都被家里的大人拉了回家,挨训的挨训,挨揍的挨揍。

    脏孩很吃惊:“啊?怎么还挨揍啊。”

    阮盖解释:“因为大人们觉得那很危险,为了防止孩下次再犯,就会揍一顿。”

    “额……”

    “好吧。”

    “那盖盖你挨过揍么?”

    尽管很不想承认。

    但她时候挨过不少的揍。

    “在这里,挨揍是正常的。”

    这是在他们而言的一种教育方式,根深蒂固,没办法改变。

    在阮盖完这句话后,脏孩没有很快接过话,而是慢慢地挪到她的身边,将自己脑袋靠在她的腿边:“会很痛吗?”

    痛吗?

    讲真的,身体的疼痛感她早就忘却了。

    内心的创伤,还一直压着。

    “都已经过去了。”

    阮盖这么告诉她。

    也是这么告诉自己。

    -

    算算时间脏孩来到林镇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期间除了有次阮盖想带着脏孩去城里的时候,从老莫哪里知道了脏孩爸妈的事情,也知道脏孩会在林镇呆上一段时间。

    至于多久,暂且不知。

    那之后,她也没有再去问。

    其实也不敢问。

    她知道她终究会离开的,她心里想着自然是越快回城里,回到她原来的轨迹对她来越好,可又觉得,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后,万一过得没有在这里开心呢?

    万一受到什么委屈呢?

    万一睡不着觉需要人哄呢?

    唉。

    每每牵扯出这些问题的时候,阮盖都会沉默许久。

    这个问题,无解。

    她没有能力去城里。

    而脏孩是绝对不应该留在这里。

    算了,不想了。

    还是去找周哥帮帮忙,看能不能从城里弄来想要找到的磁带。

    到周哥店里的时候,他正在编竹篮子。

    周哥的手工活自然也是做得极好的,只是她一进门好像是瞧见了何乐乐也坐在店里,正帮着他一块编竹篮子。

    阮盖站在门口愣了会。

    也没敢怎么确认,她是知道这丫头,向来不往这边跑的。“何乐乐?”

    “哎!”她抬头。

    就是她了。

    “哟,你这来的比我还早嘛?”阮盖揶揄道。

    何乐乐讪笑着,贴到她跟前:“周叔叔,我们家门前的竹子刚好可以编篮子。我就给他搬来了。”

    阮盖:“……”

    好生猛。

    正在忙活的周哥,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阮盖:“阮阮,你可别听她胡,哪能是她给我搬来的,分明是我自己去搬的。”

    阮盖:“……”

    其实我也不上来现在这是个什么氛围。

    作者有话要:  某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