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A+A-

    一个惊天颜值的大帅哥半蹲半俯地在替她温柔理顺被弄乱的发。动作缓而慢, 红着耳根,慌乱又笨拙。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只在漫画书里见过。

    心情变得无比亢奋。

    气氛发酵的刚刚好。

    田酒启唇正欲点什么好升华一下这愈发暧昧的氛围, 被一旁突然开口的蔡包过断了思绪。

    “酒, 不是我, 你现在这样,真的跟大黄好像。”蔡包过摸着下巴挑眉看她, 一本正经道:“我摸大黄狗头的时候,大黄也是这副表情。要区别吧……你跟大黄比, 也就差条会摇的尾巴了。”

    “……”咔哒。田酒仿佛听到了自己表情开裂的声音。

    大黄?

    此情此景,那颗坏气氛的菜, 想到的竟然是大黄?

    瑞旸一手搭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给她顺头发。这么温馨、浪漫、无比让人心动的画面,到底哪里跟摸狗头像……

    好吧,仔细一想,是还有那么一两三分的相似。

    这样的设定一旦在脑中成形,真的是很难再改画风了。

    田酒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这脑回路, 是被蔡包过的话给牵着走了。

    “你骂谁狗呢?”田酒怒了。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抱瑞旸的腿了。在席子上扑腾了两下, 撅起,伸手去揪蔡包过的寸头。他刚理了没几天的发, 就剩了点发茬。失手滑脱,没能抓住。

    大事不妙!蔡包过意识到她这是要揍他,顿时大惊失色。

    扭头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田酒扑了空, 转手利落拽住了他的一条脚, 把他拖拽回来。

    一屁股压坐到他的背上, 在他脑袋上狠狠招呼了两下, 边揍边凶巴巴道:“你才狗!你才狗!气死我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有你没我,我跟你拼了!”

    蔡包过哇哇乱叫着挣扎,回手欲推她。指尖还没碰上她的衣料,一眼扫向一旁直勾勾看着他的二位。

    这面无表情的二位看着有点吓人。莫名感觉汗毛倒立。

    求生欲作祟,蔡包过怂怂地缩回了欲还击的手。很有眼力地拱手讨饶道:“酒、酒……、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在一旁抱臂看了会儿,俞蓁揉着眉心低叹了口气。转瞬又有点想笑。

    “差不多行了。”他劝了句。

    蔡包过戏很足地抖着手向他伸过去,求救道:“老蓁,救我……”

    俞蓁歪了歪脑袋,冲他露出个不怎么友好的笑:“求我啊。”

    “……”这恶趣味,服了。

    蔡包过被薅了一把本就不剩几根的头发,心态崩了。

    “自尊心”这种没用的东西暂且抛诸脑后。背上扛着个不好招惹的姑奶奶,他艰难往前爬了爬,抓住了俞蓁的衣角:“老……哦,不对。是蓁哥,蓁爷,我蓁祖宗。您老人家快救救兄弟我吧,我快被压死了。”

    俞蓁对他那声“祖宗”很满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伸手,拎住跟螃蟹似的还在张牙舞爪的田酒。

    抓着她的后衣襟把她从蔡包过的背上提拎开。盯着她那头刚理顺的发瞧了瞧,怎么都觉得不顺眼。胡乱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重新给她揉乱,怼了声:“事儿精。”

    “我……”田酒扬手要拍他,扭头之际视线撞向一侧还在看着她的瑞旸。

    呆滞眨了眨眼,脑子短暂空白了片刻。

    这是在瑞旸面前现场直播了她的暴力倾向?要死要死,以后他该怎么看她?

    俞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咳了声掩饰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

    故意使坏,把愣住的田酒往瑞旸面前一丢,看她接下来要怎么解释。

    瑞旸急忙伸手,接住了朝他摔扑过来的田酒。扶着她肩的手只轻轻一触,很快移开。

    距离倏地拉近,田酒紧盯着他眸色间那道骤然放大的影子,呼吸一滞。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面部在急速升温。

    怔了半晌,她慌里慌张地摆了摆手,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那个……我平时不这样,我那就是……被、被气到了。”

    她慌了?为什么?瑞旸不是很能理解她这样反常的反应。略沉吟,点头,“嗯”了一声。

    她没再开口,局促搓了搓手,望向他的视线在频繁避闪开。

    默然看了她片刻,瑞旸暂时消了离开的念头。坐回她身边,追加了声:“能理解。”

    话音低低沉沉,似安抚。听进田酒耳中,心都跟着软了。

    这个人,好像比看起来的要体贴得多。

    这毫无服力的解释,他竟然“能理解”?俞蓁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像是在扯谎的瑞旸,惊讶道:“你……这都能理解?”

    瑞旸又点了点头。侧头低眼,视线始终停驻在一旁呆愣愣不知在想什么的田酒身上,重复着“嗯”了一声。

    “……”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

    电风扇还在嗡嗡嗡摆着头。

    席子铺在了四面透风的地方,即便是盛夏正午,温度也算适宜。吃过冰冰凉凉的西瓜,通体舒畅。

    田酒往电风扇前爬了爬,调整了一下风扇角度。舒舒服服往后一倒,拍着吃圆的肚皮,道:“吃好撑哦,一不心又吃多了。我该不会一个暑假过去就这么吃膨胀了吧?”

    俞蓁顺势在她身边躺下,把她往边上挤了挤,占了风口最佳的位置。顺话道:“那你少吃点。”

    田酒挺不服气的嘁了一声:“就你话多。”

    “我要不接话,你又要我没礼貌。真是难伺候。”俞蓁。

    “什么难伺候啊?老蓁,不是我你,就你这嘴,注孤生的命。”蔡包过隔着浴室门喊话道。

    俞蓁对他这话不以为意,划开手机屏看界面上弹出的新消息。

    “女性在抱怨自己吃得多长得胖的时候,不用真顺着她的话。要夸她瘦,夸她就算胖了也是最漂亮的。善意的谎言懂不懂?这话不止对酒这样的黄毛丫头顶用,就算是妈妈辈也爱听。”蔡包过从浴室出来,反手把门关上。

    走去桌边给自己倒水。头一扬,臭屁道:“学着点。”

    “呦呵,没看出来,菜头还挺懂啊。”田酒很给面子地附和道。

    俞蓁忙着回复消息。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不屑道:“他倒是会,也没见他有过对象啊?出息。”

    “这事能怪我吗?我要是有你跟学神一半的颜值水平,那对象不得一筐一筐地往回运啊?”蔡包过咕咚咕咚干完一杯水。一抹嘴,叹气道:“不过,好在老天爷还算是公平。长得帅又怎么样?你俩一个嘴贱,一个……”

    蔡包过话音顿住,歪过脸盯着低头把玩手机的瑞旸看了两秒,择了个比较恰当的形容,道:“充其量就是半个哑巴。跟我比啊,你俩就是半斤八两,都没什么女人缘。”

    “半个哑巴”瑞旸指间动作稍滞,对他这评价没异议。眼皮都懒得掀,继续玩他的单机斗地主。

    “你倒是有那么点自知之明。”俞蓁干巴巴“呵”了一声,“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你爸爸我可不是缺女人,是我看不上。”

    “行,是你前、校、草心气高,跟我们这种凡人不一样。”蔡包过加重了“前校草”的咬字发音,故意气他。

    见他绷着嘴角看了过来,蔡包过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踢掉鞋,在他身边就地一躺。贱兮兮笑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在他T恤上一通乱蹭。

    这是上赶着要给他揍呢?俞蓁偏过头看自己白T上的那几道湿痕,气笑了。决定成全他。一把勾住了蔡包过的脖子,将人摁住,抬手就是一顿胖揍。

    “该!”田酒幸灾乐祸道。

    整个人放松下来,竟是有了倦意。瑞旸摁住后颈敲了敲,了个哈欠。

    “瑞旸。”田酒欢快叫了他一声。见他看了过来,对他露出个笑。在自己的右手边示意着拍了拍:“过来啊,一起躺会儿。”

    俞蓁松开了被他擒住的蔡包过,转头盯着没什么反应的瑞旸看了一眼。提醒着曲指敲了一下田酒的脑壳:“没听你弟走之前了什么吗?要睡回自己家去。”

    田酒揉了揉被他敲疼的脑壳,反手了他一下:“谁要在这睡了?不就是躺着聊聊天嘛,大惊怪。”

    “最好是。”俞蓁躺了回去,用脚把黏过来的蔡包过往边上踢开了些,训道:“那你可给我出息点,别聊着聊着就眼皮架了。”

    “你才是,别着话的工夫就呼噜。”田酒。

    “谁呼噜了?”俞蓁一听她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一手撑挡开蔡包过挨过来的脸,反驳道:“跟你多少次了,呼噜的是菜头,不是我。”

    田酒捂住耳朵猛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讲道理。

    一旁的瑞旸还跟坐似的没什么动静。田酒坐了起来,伸手拽他,热情邀道:“一起躺会儿嘛,躺这聊天很舒服的。”

    蔡包过翘起兰花指,跟着朝瑞旸招了招手,娘里娘气地帮腔道:“来嘛学神,一起躺会儿嘛。”

    俞蓁暗骂了声“艹”,超嫌弃地把他从自己肩头推拨开。

    田酒顺着瑞旸的视线转头看向还在跟蔡包过闹的俞蓁。拍了拍俞蓁,给他递了个暗示的眼神,道:“老蓁,两句。”

    “干嘛?”突然被cue的俞蓁一脸懵地问,“要我什么?”

    蔡包过成功接收到了田酒的暗示信号。咳了一声,翘起腿晃了晃,道:“来者是客。老蓁,不是我你,你这作为主人家,对上门来做客的学神也太不客气了。”

    “……”俞蓁一脑袋问号,“我怎么了我?”

    蔡包过嘿嘿一笑,附到他耳边,压低声挑明了:“不就是躺会儿嘛,算个什么事儿?老蓁你也别太气,不然真把学神气跑了,酒肯定要跟你闹。”

    躺会儿?是想让他请那座冰山一起躺着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俞蓁听明白了,把蔡包过挨近的脸推开。曲肘搭膝,坐了起来。跟斜前方端正坐着的瑞旸大眼瞪眼地对视了片刻,撇开视线,不情不愿道:“那什么……你……随便点,要躺就躺吧。别又让人我欺负你。不过咱可丑话前头,只聊天,别瞌睡。还有,记得跟酒保持安全距离。我主要是……怕你吃亏。”

    “怕谁吃亏?”田酒惊了。

    “这话在理!”蔡包过一拍掌,附和道:“咱们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守男德。记得跟酒保持安全距离啊学神,别给酒白白占了便宜。”

    “什么啊?你们这的是人话吗?”田酒立马不乐意了,拔高了嗓门呛声道:“我跟瑞旸躺一块儿怎么了?一起躺一下,他难道还能怀孕吗?”

    “……”瑞旸眼皮一跳,看着她。

    屋外蝉声依旧。一旁的电风扇出了故障,笨重的壳子卡死,转不动了。“咔哒咔哒——”尖锐刺耳的噪响声在屋内持续轰鸣。

    安静又吵闹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