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殿下的艳色……才是最美……
迎亲队伍护送着余清清, 一路去到衡王府。
送行的队伍长长跟了一路,一路都是吹吹的声音。余清清坐在车舆之内,她少有这般坐在车舆的时候, 此刻早早的拨开了那盖头,靠着柔软的迎枕, 补起眠来。
她今日睡得太少。
净面,梳妆,穿衣。
随便那一样,都要耗费许多时间。
因着今日是婚礼的吉日,她连一块糕点都没有吃过。此刻坐在花轿里面,抱臂靠着,膝盖和腿都是笔直, 仿佛一有风吹草动, 便能反应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的天暗下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姑娘, 到了。”
纤云这么一,余清清醒过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的一天……
是了。
是她嫁给苏廷。
余清清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何, 她一想到他们的婚娶之事……
便觉得趣味起来。
少女化了新娘妆,眉如绿羽,眸如点漆,微微翘起的唇如同涂了朱砂一般, 纤云看了一眼, 盖了喜帕之后,掩起轿帘。
而余清清没了睡意。
她朝旁边的桌案看去,取了喜帕, 瞧了一会描金的花纹。
等过了一会儿。
车舆在衡王府停下。
当即就咯噔一下,余清清盖着喜帕,整个人都晃了一晃,她没法看见外面的光景,一双手从轿子外面探进来,下一瞬,有人拨开门帘,阳光洒进来。
透过大红的喜帕,光从外面隐隐的流露过来。余清清眼里是一片水红。
那人的指尖颤了颤,她一下捉住了。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微凉。
长长的,细细的。
指腹间有薄薄的茧,是这一年历练而出。他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柔弱模样,但在自己遇见他之前,他就一直练剑……
是了。
是他。
少年的手指有些躲闪,微凉的指尖散发一阵热力,余清清笑了笑,迅速握紧了苏廷的手指,随他一同走进正厅。
外面的人瞧见了,都睁大了眼睛。不过是一瞬间,那身穿喜服的少年回过头朝他们看去,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正红的喜服映着他的脸。
没有人敢话了。
正厅之中,早就有人在这里观礼。都是一些皇室宗亲,人来人往,很是熙攘。
而正厅之上,摆着孝贤皇后的牌位。
今日他们该是要入宫见皇帝,如今苏廷地位尊贵起来,总该要给一些面子,不过前夜里皇帝的身体虚弱,连夜里召了太医过去医治……
如今高堂空缺。
只有一道孝贤皇后的牌位。
如今这场合,除了皇帝与孝贤皇后,无人有资格接受苏廷的礼数。苏廷一直厌恶皇帝与继后,如今这些厌恶之人都远远避开,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低眉看着余清清,眼里流露一丝暗色。喜婆递了一段红绸过来,他紧紧缠在手间,而另一端缠着余清清,他们一人缠着一头,两人的命运都系在一起……
永不分离。
苏廷看着这般的余清清,忽然抓紧了红绸,两人一同走入正厅,便听见德高望重的老亲王宣唱司仪。
但听一阵高高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彼此相对,许下誓言。
苏廷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对他来,余清清忽如其来,就如月下披了霓裳来的仙子,是他得了那件羽衣,才能短暂的留下。
过去他总觉得,她有一天会忽然消失……
而今。
他一点都不担心了。
苏廷手指慢慢游移下去,用力攥紧了余清清的手腕。他深深看着余清清,目光逐渐灼热起来,倒像是要……
把余清清拆吃入骨一般。
余清清眉头轻皱了皱,眼里沾了一点水光,迎着苏廷的目光,轻喃一声“疼”。苏廷如同梦醒一般,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腕,转而握紧那一条喜绸……
他低头瞧着余清清,目光隐忍下去,并非是情意,而是深深的占有欲。
只是一瞬,便消去了。
旁人难以看出他眼里的阴暗,他这么迟疑了一瞬,老亲王朝他看来,提醒的声音响起。
“殿下。”
苏廷闻言微微垂下眼睑,又恢复成刚刚的冷漠。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众人敬畏。
他垂下眼眸,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淡响起,随着礼成的声音慢慢淡去:“既然礼毕,那就先送她回去吧。”
……
礼成之后,余清清随喜婆去到婚房里,大殿里的一切与她没有关系。
她进了房间,等门一合上,纤云随着几位女官过来嘱咐了些话,又都候在外面。余清清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些水,取下了重重的头饰。
便坐在桌案边,发时间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屋里依旧是空荡无声,天色渐渐暗下来。余清清听到一阵动静,朝外面看过去,大殿那边的宴席逐渐进入尾声,黑暗中,走廊尽头走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外面的宫女都站直身子,齐齐道了一声:“奴婢叩见殿下!”
赵公公跟着苏廷,一路把这些人挡下,跟她们一起退出去。苏廷走在前面,他身上沾了些酒意,脸色沾了些酡红,那昔日的松竹味道染了清酒,闻起来更是醉人。
通晓人事的女官嬷嬷,还有伺候的丫鬟一起守在外面。
她们瞧见苏廷,都一同退去。
苏廷走进房间,看到少女坐在敞开的窗边,烛光摇曳,面前摆着一盘棋局。她单手拈着黑子,有些疑惑的托着下巴。
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走向。
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棋谱,对着这棋谱下了半天。
也是难为了她……
苏廷的脚步声响起,余清清转头朝他看来,她的目光温和平静,苏廷被这么看着……
心里就渐渐平和起来。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下来:“下棋吗?”
余清清拈了一枚棋子,“啪嗒”落下去,朝他看过来,道:“我让人送过来的棋谱,是你昔日珍藏的。如今下了一会儿,照着那残局却是没办法找出门路,你过来看一看,我都是照着棋谱下的……”
余清清的声音有些郁闷,她朝苏廷看过来,目光含着热力一般。苏廷下意识的低头看着那棋局,瞧着余清清所执的白棋,此时棋局已经陷入僵局。
他很是自然的教导余清清。
一一给出破解之法。
“这是我以往和人对弈的时候,那人心高气傲,棋路也奇诡古怪……你照着他的思路去下,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苏廷的手肘微微撑着桌案,余清清在他身前,就像被他圈在怀里一般。他未察觉到这一点,眉目深深,沉思着当前的棋局:“棋形种类繁多,常有好形如活形,严谨形、轻灵形,不好的便是凝形、裂形、重复形。”
“围棋之道,个子之间配合优雅,才能发挥充分……如果一味的猛攻直取,只能是自取灭亡罢了。”
苏廷专心做一件事情,教了余清清良多,半个时辰过去,才发觉气氛异样起来。他朝余清清看去,发觉余清清撑着下巴含笑看自己,诧异道:“怎么了?”
他专心的样子极好,认真的模样极好,乃至于因为婚事,微微紧张的模样都是极好……
余清清过去醉心医学,从未想过婚姻这一件事。乃至于外人对她的看法都是娇美飒爽,有男儿气。
没人会把她跟婚姻扯上关系。
却没想到……
居然结下这一段缘分。
余清清含笑看着苏廷,注意到一边的红绸,想起这红绸曾经缠在他们手间,眼里的笑意更多了些。
她看向苏廷,眼里落了点点笑意:“殿下还没做一件事情,是忘了吗?”
她这么一,苏廷才想起了什么,瞳孔倏然放大了些。余清清眼底的笑意更多了些,仰头朝他看过去,逐渐逼近他。
她眼里笑意深深。
像是把他整个人看过一遍……
苏廷意识到什么,耳廓染了深深的红意。
“你我虽是夫妻,但也该秉持夫妻之义,顾及圣贤之礼,经文之意。我知道你的意思,只如今……”
苏廷对余清清渴望已久,可对这种事情,到底是有一些抵触。他的脸色清冷如同谪仙一般,面容漫上一丝殷红却是出卖了他。
余清清瞧着他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这是什么呢?我的,是殿下忘了这婚礼的仪式要有始有终,我先前问过了喜婆,是要用喜秤掀过了盖头……我一直都等着殿下。”
余清清道:“殿下忘了吗?”
她这般笑着,很是正经一般,苏廷脸色泛了点点的羞赧绯色,深吸一口气,转眼之间恢复了方才清冷的模样。
因着余清清的那一点作弄,他眼里漫了一些嗔怒。看了余清清一眼,就要去取红盖头,而余清清在背后看着他,他只听见余清清含笑的声音,眼前一黑,忽然瞧见余清清举起喜帕,喜帕陡然落在自己脸上。
大红的喜帕描龙绣凤,罩下一层黑暗,与外界隔绝出一片距离。
少女含笑的眼眸就在眼前。
她凑近他的耳畔,话语似染着热气。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如今才知道是缺一方喜帕。殿下在我心中,总是要添些红色,这般的艳色……才是最美的。”
余清清离苏廷很近,温热的吐息漾在他的眼前,他的寒毛一瞬间炸了起来,身体僵硬起来。他迟疑了一瞬,眼里漫了点点怒意,下意识的就要掀开喜帕。
余清清先一步,用手指轻轻压住了。
“余清清!”
少女的指尖涂了寇丹,轻轻的压住那一方喜帕,微笑道:“殿下不是一直都信任着我的吗?我总是会一直善待殿下的……至于现在,该是要挑起喜帕了。”
“殿下可曾听过,得用喜秤挑起喜帕,才能喜上加喜,让新嫁娘一生都顺心如意啊……”余清清轻轻叹息,少女身穿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落在她高高的发髻,以往眉间的那股英气都被中和,化为一种媚意。
她用喜秤高高挑起喜帕。
苏廷睁开眼睛,便是这一幕。
他想过余清清描妆的模样,她不喜欢涂脂抹粉,但描妆的模样怎么会……
如此娇美。
超出他的想象。
以往有很多女子都对他有意,美人宫妃,贵族姐,许许多多的女子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在他身边,哪怕是这些人用尽手段,他都没有一丝情意,觉得下作。
可为什么……
一见到余清清,他就这么的……
只想占有她的这一份美,只属于自己一人,其他人看到半分,都没办法接受。
苏廷的瞳孔颤了颤,眼里是深深的着迷。他昔日厌恶□□,而到了此时,却是有一种深深吻下去的冲动……
他攥了攥自己的手,呼吸沉重了些。半晌,他将余清清抵在桌案旁边,转守为攻,一瞬间掐住了少女的细腰。
喜帕一瞬间落地。
他深吸一口气,眸里阴暗起来,面色却更是清冷:“是我忘记了这些事婚娶之事本就与世人的眼光无关,你是我的,我也该是……你的。”
“我一直都该是你的。话语沾着极是湿濡的情意,一瞬间漾在余清清耳旁,昔日他怕灼伤了余清清,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意,而此时……
终于都释放出来。
水红的帷帐一瞬间落了下来。
夜色更深沉了些,似能听到低低的呢喃响起。那沉重的凤冠霞帔倏然掉落,砸到了角落的花瓶,花瓶发出了砰然的一声响,红枣桂圆跟着洒落在地。
而这样的响声传到了门外的宫人耳边。
女官嬷嬷们听到声音,都不由自主红透了脸。
原来殿下年纪虽,居然是这么凶狠的吗?
姑娘瞧着是这般文静的人,怎么在房事之途,如此的巾帼不让须眉……
她们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都漫出红晕,深深低下头去。都衡王殿下不近女色,却没人想到,原来是只许姑娘靠近。
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佛。
哪里来的精怪。
她们原来以为殿下没有半分感觉,对宫帷之中的女子,都难以动情……
却哪里想到,哪里是殿下不喜女色呢?
是殿下只喜欢姑娘这般的女子。
只对姑娘动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