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城挂断视频后, 上了一台车子。

    “找到人了，在坨镇一家KTV里。”韩扬在一旁汇报道。

    纪明城点了点头，吩咐道：“一会下车前, 大家都把手机关了。”

    这边过去需要半个时的时间, 纪明城还是抽空给周济扬发了条微信：温沁应该在你们医院里, 帮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周济扬两个时之后才回复他, 纪明城看到回复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

    周济扬：温沁没事，是你母亲在我们这做了个手术, 放心吧，一切顺利, 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们家沁沁真是个好儿媳妇啊, 医院单位两头跑, 还挺懂事的，我们同事都夸她孝顺呢。

    周济扬就想趁机夸夸自家孩子, 纪明城那边却不大高兴, 看到后面脸色都不好了。

    他给周济扬了个电话。

    周济扬一接通，连“喂”字都还没，就听话筒里劈里啪啦一阵吐槽：“怎么让温沁来回跑？你都不知道帮忙请个看护？是不是我妈舍不得花钱？我就知道这老太太们都一个德行, 捂着手里那点棺材本死抠不, 还得给我们的也捂住了，你直接给她请过去就是, 甭管她乐不乐意，这钱你先帮忙垫一下，回去我还你。”

    周济扬：“我当然请了啊，我办事你放心好了。是沁沁有孝心，每天都要过来看几趟。”

    纪明城不听他的，只顾：“一个不够请两个, 总之不能让温沁跟着受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跟我没几天就要替我吃苦，这叫什么事儿？”

    停顿片刻，接着道：“老家那两个玩意脑子估计被门挤了，偏我不在的时候让老太太过来看病，也不跟个人过来看着，把人完全丢给温沁，这他妈干的就不是人事。”

    周济扬很少听他吐槽家里人，在那头听得哈哈笑：“现在知道我们老周家的孩子是有多懂事了吧？你啊，遇上我们老周家，真他妈命好。”

    纪明城一肚子火没处撒，直接怼回去：“谁是你家的？”

    周济扬：？

    纪明城：“温沁现在是我们老纪家的人。”

    周济扬：……

    “哎，我你这人有意思没，还来跟我抢人……”

    周济扬话音还没落妥，纪明城就把电话挂了，很显然，人家不想跟他废话了。

    纪明城又一个电话过去，差不多的意思也把他哥骂了一顿。

    他哥：“做手术了？我们不知道啊，她只去看看温沁，你别生气，我明天就和你嫂子过去。”

    纪明城骂完人，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这时候外面有人来叫：“纪队，出发了。”

    纪明城深吸一口气，搭在微信对话窗口上的手指不得不松开。

    纪母的手术很顺利，纪明城哥嫂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活蹦乱跳，看护也不用了。

    待了两天，哥嫂就带着老太太回老家了。

    温沁开车送他们去高铁站，然后回单位上班。

    才到单位，赵德江就把她叫过去了。

    “温沁啊，你最近可是忙得很啊。”赵德江坐在位置上，笑得那叫一个让人心颤。

    温沁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最近请假太多了，领导不满意了？

    “最近家里有点事。”温沁，一边在心里思考，待会他要是问什么事，她要怎么编才好？

    老温住院了？

    不好不好。

    外公住院了？

    好像更不行，因为老赵好像认识她外公，好像听还是麻将牌友。

    “早上我跟几个主管开了个会，有几个人事调动，现在我跟你一。”

    人事调动？

    老总亲自跟她，严重到这地步了？

    “赵总，我……”

    赵德江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先听他讲。

    “我们的法治栏目一直是网站王牌，浏览量这块也是最大的，但相比之下，其他板块就逊色很多，尤其美食这块，冷得北极熊都待不住，所以接下来，我们准备调几个人气记者过去，你微博不是有不少粉丝吗，看看能不能带起来。”

    美食？

    温沁确实喜欢吃美食，但她没有喜欢到每天拍美食的地步啊。

    “是短期的吗？”如果只是过去救一下场，那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合新网是盛宇旗下的，老周家的产业。

    “不一定。”赵德江，“你可不要看美食板块，要做好了，那是能够给网站拉不少广告的，到时候奖励肯定少不了，当然你现在过去，也会给你的每篇稿子适当发点补助，钱不多，不过聊胜于无嘛。”

    温沁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赵总，您的意思是就调我一个过去？”

    赵德江一怔，：“我什么时候只调你一个人过去了？”

    “您刚才“你现在过去，也会给你的每篇稿子……“如果还有其他人，您应该你们。”

    赵德江好像有点被她愣了，过了会才：“还跟我搞心理战术了？我要你得不对呢？”

    “我当然还有别的证据。”

    赵德江好整以暇看着她，表情鼓励。

    “盛宇一开始创办合新网目的就不是为了盈利，是为了宣传盛宇自己的产业，当然能有盈利也不是坏事，您想做业绩我也能理解，但如果为了业绩，您应该不会拿美食那种爹娘不亲的板块下手……”

    赵德江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对她的话起了很大兴趣，神色里带着鼓励。

    温沁继续道：“据我所知，盛宇下一步要进军的是生物科技领域，您要真想做业绩，也应该会挑健康养生这块下手。所以您刚才的什么拉广告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您调走我，应该另有目的吧。”

    赵德江叹了口气：“啊呀，我是看你了。”完又摇了摇头，“不对，我是忘了你也是周家的人。”

    温沁心想，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我写了那么多法治稿件，逻辑思维缜密着呢。

    “那你愿意去么？”

    “那要看您是什么目的了。”

    赵德江：“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过转达上头安排而已。”

    上头安排？

    温沁这下倒是吃惊了。“有人让你调走我？”

    话到这地步，赵德江也不隐瞒了：“嗯，周总嘱咐的。”

    “我四叔公？”

    “不过我猜，他应该也是受人之托。”

    回到座位后，温沁花了一点时间来思考这个幕后黑手是谁。

    首先可以排除周菁，因为她如果想插手她的工作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谁呢？

    还有谁呢？除了他，温沁似乎想不到别人了。

    中午温沁没回家吃饭，她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和周济扬见了面。

    等菜的时候，温沁开门见山对周济扬：“您干嘛要让四叔公给我换工作？”

    周济扬完全没推脱，也没出现干涉他人的愧疚表情：“你都知道了？”

    完还开始自己吐槽起来，“这些人办事真不行，一点事办不好，嘴巴还不牢靠，一下子就给我卖了个底朝天。”

    温沁冷冷地瞅着他，不悦道：“每天晚上换尿片还不够您累吗？”

    您是有多闲？

    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两个年轻女孩，正偷偷量周济扬，考虑要不要偷拍两张，突然听到这话，扑哧一声先乐了。

    周济扬有点没面子：“怎么跟长辈话的呢？”

    温沁不大乐意地回他：“本来就是！您那么忙，为什么有闲工夫来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周济扬反问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跟老纪的幸福，走之前他让我帮忙照顾你。”

    “可他没有让你给我换工作啊。”

    周济扬：“你怎么肯定不是他让我给你换的？”

    温沁：“前几天我们才视频通话过，他没跟我提这事。”

    周济扬冷哼了声，好像在笑话她幼稚好骗一样：“他不跟你提不代表背后没跟我啊，他这人可能装事情了，就你这样的别想看透他。”

    温沁没话，好像在考虑他这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她很认真地抬起头：“真的是他指使你的？那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问，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征得我同意就私下找人给我换工作呀。”温沁似乎憋着气，满脸冷意，“太不尊重人了对吧。”

    “还是别问了吧，他也是为你好，再他要不承认，你能拿他怎么样。”

    “我有证据啊”温沁完，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不怕他抵赖。”

    “……”

    菜上来了，温沁把录音笔收好，拿起筷子拆开，一抬头发现自己舅舅正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周济扬：“商量一下，咱……能不问吗？”

    “不能。”

    “沁沁！”

    温沁半抬起头，看着周济扬，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里头还带了笑意。

    周济扬轻咳一声，好脾气地：“要怎样才能不问？”

    温沁：“以后不许把你干的坏事赖在我家老纪身上，还有，这顿你请。”

    “……”

    果然女大不中留。

    好事没做成，还被当成坏人的周济扬不得不忍下这屈辱，伸手点点她：“你话要算话。”

    走出饭馆的时候，周济扬还是没忘拿出长辈姿态教育一下晚辈。

    “你也让人省点心行不？那种危险的新闻就别跑了，老纪不，那是因为他心里能藏事，你以为他不担心么？跑大老远抓人，心里还挂念着家里的惹事精，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干这行的最怕什么？最怕在乎的人不能理解自己！”

    此时，纪明城人在千里之外的云南，边境附近某个镇的旅馆里。

    他站在窗户边上抽着烟。

    前天抓了个喽啰，审了两天都不松口，嘴硬得很，行动组这两天在原地待命，等上面指示。

    “城哥。”韩杨从外面推门进来，到了这边后，两人都是便衣装扮，韩杨也不叫他纪队了。

    “招了。”韩杨眼里带着兴奋，这边紫外线强，来了十多天，韩杨都黑了一圈。

    纪明城立刻掐了烟：“走，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