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544章 太初
大笑声中,韩兆就这么大步走出殿门,扬长而去。
而估计用不了多久,顾家和左家便会被彻底抹杀。
当然了,这两家的子嗣在京城之外肯定还有残留,日后也定会与魏家不死不休。
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魏贤志竟然在短短几十息的功夫里便连杀两人,甚至这俩人连话都没完
看着那两具横陈在大殿中央的血淋淋的尸体,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都无一人出声。
至于角落里的阮天富
庆幸自己跪的及时的同时,他心中也是无比惊讶。
他不是没有想过魏贤志会杀鸡儆猴,但确实没料到后者居然这么果决。
要知道把所有反对的人都杀了是不现实的。
毕竟如果一下子死了二十多个朝官,那么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并且此事一旦传出去也会对宁文均的“风评”产生极差的影响。
大家都同意,那是众望所归。
把不同意的都杀了,这就是彻彻底底的谋权篡位。
所以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能少杀则少杀。
不过,魏贤志毕竟是做出过带人围皇宫的疯子
一时间,阮天富也拿不准这位悬镜司指挥使还会不会继续大开杀戒。
而后者则很快便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孙大人,你可是也要违抗殿下?”
“你只需要答是与不是。”
“魏、魏贤志,你不要逼人太”
“砰!!”
一掌干脆利落,转头看向另一人。
“梅大人,你呢?”
“我”
“砰!!”
收掌再转头,又一人。
“何大人,你”
“啊!!”
“我、我愿辅佐殿下即位!!”
“”
当殿中的尸体从两具变成四具,叫何章的刑部侍郎大叫着跪倒在地时,魏贤志终于暂停了他的疯狂举动。
视线平静的依次扫过其余仍站着的人,眼神并不似在看活物,更像是在看砧板上的肉。
虽然他没有再问一句,但视线所到之处,不出三息,被看之人便无一例外统统战栗着跪倒。
每个人都明白魏贤志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但他们也知道杀四个和杀五个对前者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很明显,谁也不愿意做那第五具尸体
就这样,当最后一人颤巍巍的伏跪下身子,嘴里颤抖着喊出“我愿辅佐殿下即位”之后,大殿之中除了魏贤志和宁文均外便再无人还站着。
转头看了看神色有些惨白,但又有些激动的宁文均,魏贤志一步踏出,转身,同样面向前者跪倒。
他抖了抖衣袖,旋即拱至额,沉声高呼道:
“以武定祸乱,以德致太平!”
“吾等恳请殿下即刻登皇帝位!”
“还请殿下万莫推辞为是!”
对于通过“非正常”段夺取天下的皇帝来,其登基之前一般要经历一个“三辞三让”的过程。
就是得有大臣劝三次,自己拒绝三次,然后在最后一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登基称帝。
很明显,这个过程就是为了给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们找补点面子。
的再直白一些那就是——
如果他体面,你就让他体面;如果他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
对于宁文均来,他肯定是属于“不体面”的情况,毕竟不管咋他爹都还没死。
但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再经历“三辞三让”这样一个“洗白”过程了,于是宁文均立马便接受了“群臣”的请求,摇身一变从皇子成了皇帝。
当然了,身份的转变还差一场登基大典。
古人对仪式十分看重,所以不管咋这场大典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虽然大典的准备最快也还需几天,不过“宣传”工作却可以先一步展开。
于是,已经成立一年,且几乎垄断了民间舆论的京报便开始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了。
早朝结束仅半个时辰后。
春深书坊京城总号的库房打开,里面堆叠着的报纸如雪花一样被免费送到了各家各户。
各州分号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做着相同的事情,第一时间便将京城发生的一切传遍了大宁三十六州。
这些报纸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印好了,上面不仅刊登着今天宁文均“演讲”的原文,更是附带了一份大理寺对于宁永年的“判决文书”。
嗯
严格来,虽然大宁律第一页就写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在制度上其实能审判皇帝的只有皇帝本人,即便是“最高法”大理寺也不行。
不过报纸毕竟是给老百姓看的玩意儿,没人在乎制度上合不合规。
百姓们只知道大理寺是审断一切大案要案的地方,有此“官方背书”,报纸上的内容自然便也就变得可信了不少。
所以
宁永年竟是原州城之事的真凶?
许家造反,宁玉珂造反也都是被逼无奈?
还有,竟然是宁文均指使魏家造反的?
在京报的叙事口吻中,宁永年自然被塑造成了一个阴险狡诈、至百姓于不顾的凶君暴君。
而宁文均则是一位嫉恶如仇、大义灭亲的好皇子。
至于魏家那当然是帮助宁文均替天行道的有力帮。
以上三点,除了对宁永年的表述基本符合事实之外,其余两点无疑都十分离谱。
不过普通百姓却是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这些。
在他们看来,这份在过去一年中带给他们各种最新消息的京报就是最靠谱的信息渠道,最起码要比那些坊间传闻来的可信得多。
因此,半天时间不到,整个大宁便彻底沸腾了。
毕竟一夜之间就换了皇帝这事儿实在太有冲击力,甚至大部分人若非是听读报先生亲口出来的,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先生!俺们刚来!没听到你刚刚念了甚!”
“你再念一遍吧!”
“是啊先生!再念一遍吧!”
“”
极东,青州府。
一家名为“三润居”的茶馆坐落在海边不远的镇上,来往之人大都是附近居住的渔户。
听有天大的事发生,这些渔户今日也不出海捕鱼了,一股脑都往镇上跑,想要听听到底出了何等大事。
有人来得早,有人来得晚。
因此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位“读报先生”今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已经把中报纸来回读了不知多少遍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有银子赚就行。
“稍安勿躁!各位乡党稍安勿躁!容老朽喝口茶润润嗓!”
一面喝着茶水,一面悄悄观察着面前铜炉里不停增加的铜钱。
当铜钱达到一个高度之后,穿着儒袍的老者便举起报纸,再次慢慢读了起来。
“咳!”
“天吉十五年十一月初四,节气大雪。”
“京报首刊,朝局巨变”
“”
月上枝头,屋外寒风阵阵,屋内却热的很。
的茶馆里外都挤满了人,人群每个几十息便会发出一阵惊呼。
今天的报纸足足有七八页,光是读完一遍就要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
更何况老者时不时还等待人群议论完才能接着念,所以念到最后甚至都已至子时了。
“各位乡党,报纸上新皇帝许诺将会在十日之内平稳各州粮价哩。”
“还有南边,是也不会再打仗了”
毫无疑问,当这两句话完,人群免不了又是一阵喧闹。
南边打不打仗这些渔户不管,但宁文均许诺十日之内解决粮价问题却是让他们无比激动。
夜色翻腾,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又持续了差不多一炷香才慢慢停歇。
有人看到读报老者已经将报纸折起,便赶忙大声问道:
“先生!都读完了?”
“还有甚没读的么?”
“”
“还有一事。”
透过人群缝隙看了看角落里的铜漏,又转头望了望屋外的夜空。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读报老者似是有些感慨的轻轻叹了口。
“唉,各位乡党。”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便不是天吉年了。”
“新皇帝换了年号,打明儿起便是太初年”
太初。
听到这个新的年号,渔户们纷纷面面相觑,明显不明白其中意思。
不过读报老者却懂得这年号中暗含的雄心壮志。
太初渺邈,难得而详。
人无定命,国无定运。
霸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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