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婚宴
空气凝滞了片刻,谢冬荣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脸上是朋友之间开玩笑一般的神情。
“哈哈哈哈,这么倒是有理啊!”作为热场子的主力军,陶文雁率先虚伪地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陶树对男人感兴趣吗?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他有这方面的取向。”
这倒也不能怪他不了解我,因为常年来我的取向往往只在谢冬荣面前展现,他人看不出自是有道理的,老妈虽常年跟我生活在一起,但我也鲜少跟她分享我感情上的问题,他们不知道,并不奇怪。
“好了啊。”拍了拍谢冬荣放到我肩上的手,斜过眼带有警告性质地瞥他一眼,迎着我的视线,谢冬荣表情不变,反倒暗示什么一般,捏了捏我的肩膀。
真是够了……
“不过,要真是那样的话也挺好的呢。”公主适时开口了,她笑着,“两个孩子从就在一起,彼此之间又那么默契,以前我都在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另外的人像他们这样了解彼此呢。”
公主得轻松,这番话放在饭桌上,在当时的大家看来,也只是个活跃气氛的玩笑罢了。
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像我跟他这样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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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凌乱的响动,咚的一声,是背部与衣柜狠狠碰撞的声响。
我领着谢冬荣的领子,将他狠狠抵在衣柜上,他并不反抗,只是用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盈盈地望着我,双手微微曲起,虚虚拢住我的身躯,“怎么了?”面对我严肃中带着狠戾的表情,依旧能从容应对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你干嘛要那样?”我想我的语气是有些暴戾的,“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应该知道那并不合适。”
凝视着我,失神一般,谢冬荣的目光黯然的片刻,但下一瞬间他又笑了出来,“就事论事罢了,那难道不是真的吗?况且,我们已经在一起过了。”
他真是一个极其擅长将问题抛回原点的人,或许他得没错,那句玩笑话,在场的除开老妈,没有人当真。
“老实,陶文雁的聪明让我觉得挺好笑的,”谢冬荣微微勾起唇角,“想‘亲上加亲’,也为了保住纳明,我当然明白,但这事本身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与其让陶新光过来讨好我,倒不如直接成人之美。”
黑了脸色,我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谢冬荣还得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跟你,也算不上是你情我愿。”
“……”谢冬荣沉默了,终于,他将温热的手掌放到了我的腰上,摩挲般逐渐向下,半晌,他轻笑出声,“怎么会呢?今天,你明明吃醋了吧。”
他的力道不大,却有一种令人战栗的虚幻感,不多时,越过了衣料,他直接抚上皮肤,要做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我不明白你在什么。”用力拉住他的手腕,试图制止他的动作,我冷声道。
“……你不想看见我跟陶新光坐在一起,帮你赶走他,你笑了,我吻你的时候,你的目光是温柔的,你以为你的那些心思我看不出来?你明明……没有那么讨厌我了,但却还是要装作讨厌我的样子,你就是想让我难受,对吗?”他俯身,微弱的喘息停留在耳边,带着些许兴奋,又或许欣喜的笑意。
我本该厉声反驳,但我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汪洋,下一刻,他阖上眼,吻了上来。
他那么仔细地观察我,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令我略微惶恐,双手撑住他的肩膀,他却将这看做回应,更紧地贴了上来。
凝视着他晶亮的嘴唇,方才收起的舌尖还沾有不知属于谁的津液,我别开眼,“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原本跟你谈的不是这件事。”
衣襟被拉开,谢冬荣贴近,毫不客气地抚了上来,“阿树我饿了。”他俯视着我,嘴角含笑,“我想吃东西。”
好吧,恐怕此刻,他的脑子已经被其他情绪所占据,而根本忘记了我想与他谈的话。
也对,反正跟这个人总是谈不通的。
我放弃挣扎了。
“要做就做。”
仰躺在床上,手里轻轻抚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是那么高兴的样子,难道就因为他所坚持的一句“吃醋”吗?
是,或许我是吃醋了,但那值得他这么高兴吗?毕竟以前,他对我的这些情绪根本都是不屑一顾的。
“操……”被牙齿狠狠咬住研磨的时候,我轻轻捶了他一下,看向他的眼睛,我知道他那是不满于我分心的意思。
他的手法也还不错……
我大概也是鬼迷心窍了吧,回忆着那晚上的滋味,产生了一点儿念头,恰好谢冬荣也想要,我也无法拒绝,所以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做了。
谢冬荣很记仇,他大概是只能用肉体鞭挞我的冷漠,很用力,也毫不留情,只是每次都找准了某个点,能让我得到快乐。
我就知道,他并非真的技术不行。
以前的那个他……怎么呢,可能是太过骄傲了吧,也可能是那个时候他还太有恃无恐,觉得我会无限包容,永远爱他。
不,不定他现在依旧这样坚信着,只是可能多加了些条件。
然后我们再次接吻了。
实话,莫名地,对于他那些亲吻的动作,我有些排斥,但他的追逐却又令我沉沦。
我觉得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了,我想的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不要面对满脸幸福,盈盈望着我的谢冬荣。
我知道那会使我心软,使我愧疚。
所以忍着后方的不适,第二天一早,跟公主了个招呼,我便逃了。
不久后谢冬荣请求通讯,我也没敢接。
他还给我发了消息——
“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接?”
“陶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原本我想着,今天带你去看个东西,你昨晚上也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我根本记不得了,他要我了很多话,但肉体的欢愉令我无法去分辨那么多。
每次做完之后,他对我的态度自然而然会亲近许多,有时候居然连我都隐隐开始忘记,先前我们是怎么好的。
这样当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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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陶文雁跟沈依的婚礼还是举行了,为了避开国丧,比原定的假期晚了些许。
我本是不想去的,但安景桐却满脸兴奋地拿着请柬找到我,还了许多恭喜的话。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一时间,我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跟陶文雁的关系根本就是恶劣至极。
带安景桐一起去的话,可能也会快乐一些吧。
随后我又接到了裘星文的电话,他的语气中满是受宠若惊,问我:“是你给我发的请柬吗?”
并不是,我想这很大概率又是陶文雁那家伙耍的心机,当然,老妈也有先斩后奏的可能。
所以,最终迫于无奈,我还是开了信息列表,在沈依请告诉我时间地点的那条讯息之后,我回——我会去,以宾客的身份。
已经懒得思考老妈的心情了,或许她会因为这句话而失落得在穿婚纱时流泪,但她终究是“幸福”的呀,我不过是扰乱她情绪的一个插曲,仅此而已。
不得不陶家的排场很大,宴请来的宾客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士。
被安景桐挽着手臂走过他们之间时,有不少人侧目而视,我想他们可能是认出了我们,他们会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先前在陶家认识的同辈中,有一个跟我同级的人,我依稀记得以往好像跟他有过少许的交集,此刻他红光满面地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母亲正在里院补妆,很想见我,他来给我带路。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今天是天大的好日子,除了我。
当然最终我还是跟去了,虽然这辈子可能体会不到所谓“嫁女儿”的感觉,但想必“嫁老妈”也相差不多,我想听听最后她想跟我点儿什么。
在老妈那里,我碰到了阔别许久的沈凡,还有……安果。
沈凡拄着拐杖,安果站在他身旁,几年时间过去,她长高了太多,褪去了当初全然生涩的稚气,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了。
我有些愧疚,因为这些年的时间,我好像很少想到她。
她显然认出了我,“树哥哥!”欣喜地往我的方向迈了两步,又红着脸低头,微微退开了步伐。
她真的长大了。
“我们的安果长大了呢。”走到她面前,我本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又忽觉得不合适了,最终只这样。
“哼,你根本就没有想起我嘛!”微微跺脚,少女埋怨的声音却恰到好处地活跃了气氛,令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后来我得知,原来在我离开后不久,安果就重新被舅舅带回那个村落生活,她成绩很好,顺利考上了茂典,居然也是械甲制造相关的专业。
“这就是耳濡目染吧。”微微笑着,沈凡。
望着这些熟悉而亲切的人,久违地,在老妈的脸上,我看见了与我相似的神情,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我走到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
她今天很美,虽然脸颊已不像少女那般饱满晶莹,但也依稀能从她的眼眸中看见那份单纯的美。
“阿树。”她握住了我的手,明明神色那么复杂,最终却只念出了这两个字。
起码此刻,她是幸福的。
“老妈,你过来一下。”
鲜少有无人的角落,更何况身为新娘子,她是那么引人注目。
“我知道陶家是个好人家,但实话,陶文雁我一直不喜欢。”
略微错愕地,老妈微微张开眼,我想也许她在心中困惑,为什么在这个所有人都在为她高兴的日子,唯有她的儿子在这些丧气的话。
“他不是一个专一的男人,也称不上深情……我是……”
像是猜到了我会什么,最终老妈竟是笑了出来,“阿树是想,万一以后他跟别的女人近距离接触了,我该怎么办吧?”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语,从老妈口中出,也依旧没有听出任何恶意,相反,只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