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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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了他,摸了他,不知道避嫌,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讨好他?

    江箫看着对方递上的奶茶,只觉得沈轻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好歹。

    “不喝。”江箫挎着书包,转身走人。

    时隔多天第一次跟人开口讲话就出师不利,沈轻低下头,报复似的又捏了捏奶茶杯。

    他还没走到门口,隔着老远的围栏就看见了江箫拽着幺鸡训话,那两个人为什么而来显而易见,刘可欣瞧见了他,热情的给他递奶茶,而他只是顺水推舟一把,没接管儿。

    刘可欣是外联部的部长,沈轻听这个部门的油水比较多,每次学生会拉赞助,这个部门的人都能落上几顿大餐,大一拉赞助款数越多的部员,在大二竞争部长的优势条件越有利。可有强悍的社交能力,左右逢源,对任何事都能应对自如的人,本该是江箫。

    幺鸡心里过不去,江箫都是因为他,沈轻不以为然。江箫不是舍己为人的那种人,良心什么的,他不知道这东西江箫现在还有没有,但他知道那人不喜欢麻烦。

    为着兄弟跟一姑娘闹搞什么分裂太掉价,可江箫和刘可欣要在同一个部门,俩人往来太过密切始终是不合适,刘可欣不知情,江箫选择退出。

    退出,逃跑,用最简单的方式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麻烦。

    他哥总是这样。

    不过这次沈轻捡到了便宜,上德餐厅是他哥去年为筹备学校活动拉的赞助,算上别处几家店,总共拿到了三万块钱,那是他哥大一上半学期的事,足以可见他哥未来在学生会的大好前途,今天中午他给袁铭发消息不领饭,袁铭跟他提起了这件事,顺便问了句“他现在该当上部长了吧”,沈轻回了个“嗯”。

    不管哪个部的部长,反正他哥都是部长。

    今晚江箫好像没什么事儿,沈轻回宿舍路上,那人一直走在他前面。

    沈轻没再上赶着凑过去。有时候这人,太给他脸了,那人就容易得意忘形了。

    大道甬路上经过不少拿奶茶笑的绿学生,都是从操场方向过来的,林柒手里拿着几张报名表,挽着她的几个姐妹从沈轻旁边经过,女生们谈笑间发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作为尽职尽责关爱同学的班干部,林柒带着她们热情的集体涌上来。

    “嗨!沈轻!”以祁琪为首,还有林柒其他几个姐妹弯腰笑眼朝他招手。

    沈轻看了她们一眼,朝她们微微颔首,然后唰的偏过头,快步往前走。

    “沈轻!”林柒没放过他,拉着一帮人过来和他招呼,笑音生脆:“刚才看见可欣学姐跟你话了,你俩认识啊?”

    “嗯。”沈轻瞧了眼走在前边两米远的人。

    人耳朵动了一下,没回头。

    “你也算报外联部吗?”林柒扫了眼他手里的奶茶,问着:“我这儿有多余的单子,你要吗?”

    “不要。”沈轻继续盯着那人的背影。

    “一会儿去哪儿?”林柒收回单子,问:“我们要去食堂吃饭,一起吗?”

    沈轻快步又往前走了走。

    那人依旧没回头。

    “听今天食堂开了个卖石锅拌饭的新窗口,”祁琪有点兴奋问着:“你和我们一起去尝尝吗?”

    前边江箫直接戴上了耳机。

    “不去。”沈轻烦了,直接别过头看向别处。

    “哈哈哈哈你别害臊啊!”另一个女生是个活泼的,笑闹着挥手在沈轻胳膊上扇了一巴掌,怂恿着:“一起去吧!大家都一个班的!没事儿!”

    沈轻抬眼,去看那个女生。

    不悦的目光透着凉薄的冷意,那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正笑闹的女生对上他的眼,无端了个寒颤。

    女生面色尬了一尬。林柒她们几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蹋别人的好心,就算皮囊再招人待见,单凭这冷心冷情的性子,也没法让人喜欢的起来。

    “沈轻,”林柒拉过那个女生护在自己身后,带着一群人围站到沈轻面前,皱眉看他:“你这人怎么回……”

    “沈轻,”前边有人突然张口:“过来。”

    被断话的林柒和另几个女生侧身转头看去。

    被点名的人,从人堆敞开的宽隙里看向回过头来的某人。

    沈轻站在原地,淡漠的眼神淡漠的脸,只有抿直的唇线,弯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江箫摘下了一边的耳机,单挎着书包立在大道中间,深眸凝视着他。

    “过来。”江箫。

    沈轻穿过那几个女生,站到江箫旁边,看他一眼。

    “过来了。”沈轻。

    江箫没理,抬手搭住他的肩,在一众女生的皱眉量下,揽着人离开。

    “你喝奶茶吗?”沈轻在被人搂着转身那一刻又问。

    “滚。”江箫声线平稳,手掌心大力攥了把怀里人的肩头,像是恨不得把这削薄得好似无骨的肩膀揉烂。

    “还是热的。”仿佛对肩头犹如骨裂的痛感无知无觉,沈轻把奶茶往江箫身前一递。

    “滚。”

    “管儿已经插好了。”

    “沈轻,”江箫紧锁着眉头,手劲儿又重上了好几分,咬牙磨齿:“怎么在我跟前,你他妈的这话就这么多?”

    沈轻偏头看他,:“疼。”

    江箫沉着眼和他对视几秒,手掌扶在沈轻的肩头待了几秒,然后松开了手。

    沈轻要伸手揉肩,两手都占着,顺势把奶茶递给江箫。

    江箫冷嗤一声,表示对沈轻这种一点技术性含量的求和好方式很不屑,然后接过来直接开喝。

    俩人肩并着肩,一块儿往宿舍方向走。

    莫名其妙的和好。

    “今晚上不去值班自习?”沈轻随口问了句。

    他已经好多天没在入睡前或者睁眼后看到江箫出现在宿舍了。

    “今天歇。”江箫吸着奶茶,低头拨拉着手机,来回翻着各大部门组织群的消息。

    “明天的迎新晚会准备好了?”

    “嗯。”

    “你会表演节目么?”

    “不会。”

    “以前你不总是当主持人么?”沈轻偏头看他:“还有诗朗诵?”

    沈轻从学到高中,任何一届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他都能在观众席里看到拿话筒站台上的江箫。

    他哥不脏话的时候,还是挺有文采一人,人长得帅,到哪儿都格外自信,他哥往台上一站,无论主持还是演讲,通通都不在话下,出口成章,妙语连珠,穿着全校最帅的校服,装着全场最牛叉的逼。

    “那是以前。”江箫低着头,回答的声音很淡。

    沈轻瞥了眼身边的人。

    比以前要清晰硬朗的线条,比以前要突出性感的喉结,比以前要干练冷峻的侧脸,还有,比以前要普通的人。

    但他哥仍是个很酷的人,不仅是长相,还有他哥身上与生俱来的魄力。

    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当辉煌与荣光不在,台上人成了看戏人,泯然与众坐在台下,听着别人的传奇,看着自己的曾经昨日,不妒不怨坦然处之,安稳做回自己,这样的人,比传奇本身更是一个传奇。

    这样的人,是他一直都在敬佩的人。

    沈轻量着江箫的侧脸,视线从他削挺刚毅的侧颚缓缓沿颈移下,眸光渐沉。

    “在我抽你之前,”江箫没抬头:“别特么再盯着我。”

    沈轻低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敛起笑意望向远处,问着:“还没从一千年前跑回来?”

    江箫偏头瞪他一眼,把喝空了的奶茶杯戳到他胸前,指着不远处道边,冷声:“滚。”

    沈轻沿着那人的手指指向,瞥了眼两米外飞蝇环绕的垃圾桶,又回头扫了眼某人微红的耳根,浅淡的笑意停在嘴边,沈轻站在原地没动。

    江箫抬脚就要踹他。

    沈轻一把攥瘪了杯子,扬手就朝垃圾桶的桶口投了进去。

    砰哐,命中!

    沈轻立刻转头去看江箫。

    江箫放下脚,冷嗤一声表示对沈轻这种幼稚求夸奖行为的不屑,然后关了手机揣进兜,昂着头挺着身子,大踏步转身拐弯进宿舍楼。

    “你手怎么了?”沈轻跟上来问。

    刚才在江箫指路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人握杯的食指指盖儿上,有条黑色的血豁口。

    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劈了,连着上半指头的肉一直纵向深入到那半截指甲里,被割开的皮肉外翻成卷,出血口已经凝固成一条黑红色的硬痂,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整个指甲都是沾着带灰脏血的黑紫色。

    半愈合的伤口都这么触目惊心,那指甲盖儿被劈裂开的那一瞬间,又得是怎么钻心的疼?

    沈轻伸手就去拽他的手腕要看。

    “没事儿。”江箫避开他的手,快步往上走了两步。

    “我看看,”沈轻继续跟上去抓:“上药了没?”

    “你话怎么这么多?”江箫迈着长腿,上楼的步子更快。

    “你跑什么?”沈轻锲而不舍步步紧逼,伸手拽了下江箫的胳膊。

    “你有毛病?”江箫转头不悦的瞪他一眼:“别他妈老摸我!”

    “亲都亲了,”沈轻掀眼皮瞧他一眼:“摸你一下又怎么了?”

    “操?”江箫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底下的人。

    原以为对方会回个“我那是拽,不是摸”,没想到这人脸皮竟然厚出了新高度?

    “过来,”沈轻眼睛只盯着他的手,又伸手去拉他:“我看看。”

    江箫被这异常执着的眼神盯得后脊直发凉,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身上又开始发毛。

    沈轻趁人愕然发愣,走上前握住了江箫的手腕。

    “我了没事儿!”江箫被人温凉的手掌抓的一个激灵,动作先脑子一步甩开他的手。

    不过就是最近太忙,中午在外面累了发困了个盹,钢笔头在指头上戳了个洞而已,都是四五天前的事儿了,这子现在才想起来问,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心里又麻又酸,莫名还有点委屈,江箫抿了抿唇,撇眼瞧了被他甩下去人。

    沈轻垂着胳膊,停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江箫没管沈轻看他的眼神多无辜,转身加快了步子往宿舍走,就像完全失忆这些天他为了躲某个差点侵犯了他的变态,天天早出晚归往外面跑,以致沈轻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看见他的事儿。

    沈轻不知道江箫哪根筋又搭错了,他们才和好不到二十分钟,就……又闹掰了?

    沈轻低下头漠着脸,转身一步步往下迈着台阶。

    他现在不觉得那伤口触目惊心了,他现在觉得,那手指断了才好。

    断了手指,断了他哥的手和脚,堵上他哥脏话连篇的臭嘴,抽鞭子把这条乱咬的疯狗彻底驯服了,再拿铁链子勒上他哥的脖子。

    他会握着链子的头,俯视着他哥,想对他哥怎么好,就对他哥怎么好……

    作者有话要:

    猜猜他下楼干嘛去了(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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