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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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九点十分,操场人声鼎沸。

    看台上各院发了纸笔,不参赛的观众们热情的为自己院的运动员一封封写着表白信,俩主持人来自校园广播站的金V级大佬,一个深沉醇厚的男嗓,另一个清婉悠扬的女声,相和在一起悦耳动听,着实是……羡煞跑道路头上干苦力的包头工。

    韩宇抱臂靠在推车上,懒洋洋的吹着凉风歇脚,发汗的胳膊肘怼了怼身边低头填表的人,:“诶,你,啥时候咱们也上去风光一回啊?”

    “去!”江箫扇掉他的胳膊:“男篮省赛第一还不够你风光的?”

    “那不一样,”韩宇啧了声:“咱校的新生学妹们可不男篮,她们很多还没见过我呢。”

    “秋天了,别发春。”江箫随手把表放旁边桌上,从兜里拿纸擦着口哨。

    “嗐,我也就口头,前阵子晒太黑了,等冬天我白回来再出山,”韩宇从江箫手里扯过擦口哨的纸,抬手就往自己满头大汗的脸上抹,边擦边随口问着:“诶,就之前我们宿舍那个刘汉,加你微信的那个,你跟人家聊过没?”

    江箫手里一空,皱眉瞧他:“你缺我这张纸?”

    “我大裤衩!”韩宇无辜朝人抖抖身上的篮球服:“没兜!”

    江箫朝人翻了个白眼,自己又摸了张纸擦。

    “你看你抠的!”韩宇切了声,凑过来又嘱咐着:“诶,就那个刘汉,就差一分被调剂到了汉言,人高考英语也一百五呢,他挺喜欢这科的,也挺有梦想一人儿,以后想转咱们院,你带带他呗。”

    “没空,”江箫:“师傅徒弟这种事儿别往我身上扯。”

    “诶诶诶,你别差别对待啊!”韩宇不太爽:“你们体育部不也有一个周承傲吗?听那子老往你们班跑,你晚自习过去大一点名的时候还坐过他旁边,我听人你还给他讲了五十多分钟的语法呢,同样都是学弟,你咋就对他这么好啊?”

    “那是我们部员,”江箫瞧他:“怎么,许你们校男篮队抱团跳,就不准我们体育部一家亲了么?”

    “去你的,谁抱团跳了!”韩宇哼了声:“他们班光体育部的人也不少,你怎么不挨个辅导?”

    “操!没完了?!你他妈当我开辅导班的?!”江箫没忍住抽他一巴掌:“你那安塞腰鼓的PPT,还想不想让老子给你做了!”

    “诶!别啊!老箫!”韩宇连忙喊:“箫哥箫哥!现在谁都不重要了!我的期末作业才是最重要的!连挂两回了!你再不帮忙我就真完了!”

    “也是该的你,”江箫顺手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扔他身上:“非死磕这一个主题,两回都没过。”

    “我爱我家乡,”韩宇笑嘿嘿的拧盖喝了口水:“挂科也得爱。”

    “臭德行!”江箫笑骂一声:“下午传你!”

    “欧了!”韩宇扑上来就要给人熊抱:“么么哒来个抱抱!”

    “闪一边去!”箫哥一脚把汗淋淋的人踹开,掏着手机看了下时间:“下一场我这边该四百米接力了,我让你带的充电宝,你带来了没?”

    “薄情郎,”韩宇哼了声,转身从装满了篮球的推车上拿,递给他:“给,我刚用了点儿,还有84个电。”

    “嗯,”江箫给自个儿快耗没电的手机插上插头,冲人敬了个礼:“韩宇同志!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滚吧!”

    “收到!臭狗屎一样的江箫同志!”韩宇同志也朝人敬了个礼,然后拉着推车,浩浩荡荡的往他们篮球赛场那边去。

    陈涵提着个篮子从长廊那边过来,老远就见这俩交接充电宝,连忙放下接力棒,掏手机凑过来也要充。

    “你还剩多少?”江箫偏头问。

    “43%,”陈涵给人展示了一下:“昨晚玩到两点多睡过去忘充了。”

    “还行,”江箫挥挥手:“够撑一上午的。”

    “我喜欢100%,”陈涵凑头看他:“你的呢?”

    “1%,”江箫看他:“马上关机了。”

    “……”陈涵悻悻把手机揣回兜,谦让着:“你充!你充!”

    “等这波跑完四百接力,你就别再乱跑了,”江箫捂着手机点开微信,侧身交代着:“回来替我会儿。”

    “啊?”陈涵问:“那你干啥啊?”

    “给跑五千米的帅哥拍照。”

    “啧,你这体育精神下滑的忒厉害,”陈涵揶揄着:“人家跑四百米的就不帅了?”

    “都帅,”江箫给人发着消息,低声:“都没我家的帅。”

    .

    哗啦哗啦——

    凉意刺骨的激流洗刷着青红一片的内腕,清水冲淡从血坑里渗出的血珠,沈轻站在洗手台前,困倦的眯着眼,等皮肤上肿胀的疼痛被冷水激得凉麻,一颗颗血珠化开洇散淡化在水中的血丝,冷白的皮肉上再冒不出来任何颜色后,拧上了水龙头。

    湿漉的手臂随意的往衣服上蹭了两下,擦干后遮到了袖子里,沈轻晃荡着去操场长廊后面,找了个没人会注意的犄角旮旯的土地儿,一屁股坐地上,靠墙眯着眼。

    他没回宿舍,因为穿过操场一定会看见他哥,而他哥屁话太多,不管他干什么,他哥都会教训他。

    那傻逼加了刘汉的微信,他暂时还不想理他。

    裤兜手机震动了几下,是他的消息特别提醒。

    沈轻低叹一声,撑着眼皮去瞧他哥消息。

    他哥:

    —精神怎么样?歇过来了没?怎么没在看台上见到你啊?是无聊了吗?今早见了我跑什么?我看你运动裤这么松,你没穿秋裤啊?还有你那套儿啊,你个臭子,你今天没装多少吧?记得提前处理一下,不然一会儿跑步的时候掉出来就尴尬了。

    —昨夜陪酒一个特邋遢的丑鬼,好想我家大帅哥啊。

    —手机充电呢,一会儿给大帅哥拍照片。

    —大帅哥加油!冲冲冲!

    这是一片菜地,秋天光秃荒芜,鸟雀都不愿涉足的地方,头顶阴天云光黯淡,大风一刮尘土飞扬,沈轻看着那人发的消息,猝不及防就被沙迷了眼。

    睫毛湿润,沈轻揉了下眼睛,抬手拉上衣帽,埋头蜷在墙后抱成一团,没回消息。

    .

    前方看台,临近十点,汉言这边看台的男生就像灭绝了一样,全没了。

    三个班的男班干部,一班学委邢禄,二班班长胡皓,三班体委齐龙,都是除五千米外全揽的人,鉴于运动会多个项目同时进行,那仨人满操场的跟着检阅队伍跑来跑去,胸前的号码还要一轮比赛换一回,林柒跑完三千米歇过来后,借了隔壁文传院一辆电车,带着她姐妹祁琪,一块儿拿着号码牌,跟着他们仨身后拿衣服送水。

    其余的几个男生,跑完四百接力就没人影了,有几个男生结伴赶早去食堂吃水煮鱼了,张强跑完后胃病犯了,刘可欣带人去医务大棚拿药,还有个几个女生去接崔洪,胖男子跳高的时候撞折了两根杆儿,摊上事儿了。

    听他们许海学长在旁边举旗喊加油,全程被体育部一群新人盯,浑身不自在,现在正骑车去西南边找体育部那边明情况。

    十点钟,广播通报五千米运动员检阅,汉言这边群龙无首,大伙儿一听“五千米”,也着急的跟着慌乱焦虑了几分钟,不过最后大伙儿问来问去,发现要去比赛的人是某某人,也就都不在意了。

    肯定是早上被当众戳穿了真面目,现在觉得没脸见人,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着,像沈轻那种散漫不守规矩的人,就算是为院出战,且不谈是不是真心,他不垫底儿就不错了。

    没有人去找汉言的长跑运动员。

    不过运动员自己定了十点钟的铃。

    墙后的世界很安稳,没嘈杂纷扰的征讨,也没任何利益相关的人。

    全世界只有一个他自己,孤独即是享受。

    沈轻醒来后,被冷风刺激的了个激灵,吸吸鼻子,然后关了闹铃。

    脑子睡的还有点懵,沈轻坐在地上发了会儿愣,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点开微信回他哥消息:

    —甜心等着,大帅哥来了。

    “甜心”狰狞道:

    —我操|你大爷!

    沈轻笑了笑,揣手机去卫生间,洗了手冲完脸,重新照了下镜子。

    眼睛没肿,面色红润,沈轻活动了下脖子,觉得一半功劳得算在霍公子的鲍鱼汤上。

    恢复精神后,沈轻去前边看台领号码牌。

    邢禄他们去在铅球场里排队,沈轻的号码牌是林柒骑车去领的,赶过来后刚皱眉想问上边一句“人呢”,“人”就从主席台后面走了出来。

    “你去那边儿排队吧,”没再提早上的事儿,林柒递给他东西,给他指了下东边的检阅处:“还有五分钟,别迟到了。”

    “嗯。”沈轻点了下头,接过牌子和曲别针后,就要往西南边走。

    “诶,”林柒在后面叫住他,提醒道:“你走错了!是东边!”

    “我放衣服。”沈轻回了句。

    西南边儿,江箫耳朵上夹着笔,兴致不错的低头一页页的掀着一会儿的比赛人名单。

    “老箫啊,”许海在他耳边还在叭叭崔洪的事:“这事儿赖不着我们吧?你看看你们部那些大壮伙子们的眼珠子,就看着我瘦好欺负,都是恨不得把我吃了啊,我多叫冤啊,本来就是一场比赛,玩的尽兴才是主要目的,好好一个运动会,你看你们就别给我们找麻烦了吧?”

    “没人要找你们麻烦,”江箫翻到沈轻那一页,面上带笑的拍了下他的肩,安抚道:“没事儿。”

    “那……”许海问:“报损的钱,你来找上边批?”

    “事儿,”江箫笑:“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儿。”

    “那谢……”许海话没完,就见沈轻边脱衣服边朝他们这边过来,眼珠子一抖,赶忙迎过去:“你咋上这边来了?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去检阅啊?”

    “衣服。”沈轻拿着卫衣去看他哥。

    江箫抬头瞧他一眼,嘴角止不住的扬了扬,伸手接过来:“加油。”

    许海“哦”了一声,也清楚沈轻在他们院是什么情况,站在一边没什么。

    陈涵正埋头检查着计时表,闻声偏头也跟着瞧了眼来人。

    来人递衣服的时候跟某人的手指蹭了蹭,然后转身就去了检阅处。

    “诶?这个学弟,”陈涵没见着正脸,只觉得眼熟,他盯着沈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来回摸着下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少来这套啊,”江箫站在桌边,大手拧过他的头朝向自己:“见过也不是你家的。”

    “你家的?”陈涵挣扎着问了句。

    “嗐,”许海啧了一声:“人家宿舍老五。”

    陈涵了然“哦”了声,起身去拿旗,回头瞧着江箫:“那最后一场就交给我吧,比完这场五千米就没大项目了,青姐在上头传话让你过去计分,下午咱部员新生有人还得补课,尽早弄完吧。”

    “行。”江箫点了下头,拽着许海往边上站了站,低头掏手机,:“你就待这儿吧,一会儿跟我一块儿给他拍照。”

    “啊……”许海有点尴尬,他还算上去偷写两张表白沈轻的信给主持人念呢,不然就他们院那种情况,会很尴尬啊。

    他过去的晚,也是那会儿才听刘可欣跟他讲了早起的事儿,现在闹得已经止不住了,本想赛后找牛老师整顿一下,但……但他本人现在要站在江箫身边,一会儿尴尬起来的话,他会很难收场啊。

    “怎么了?”江箫不悦的皱起眉:“能陪撞杆的子比赛,就不能陪我们沈轻了是么?”

    “瞧你这话的,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许海尬笑:“就是我们院这边有点儿情况,你自己一个人拍不行吗?”

    “什么情况?”江箫不爽的瞪着他:“男子比赛最大的项目就是我这儿,你还要去哪儿?”

    “家丑不可外扬。”许海摇头。

    “什么意思?”江箫皱了皱眉,直觉有点儿不对劲:“沈轻有事儿?”

    “啊,”许海往后退了两步:“但这是我们院自己的事儿,我和可欣我们会处理好的。”

    “老许,”江箫一把揽过他的肩,大手使劲儿给人按摩:“沈轻是你们汉言的人,也是我们609的人,我们就该是一家人,你是吧?”

    “我……”许海痛苦的受着刑:“大哥,你轻、轻点儿……”

    “报损费的事儿,”江箫大力摁着瘦竹竿的肩膀:“我可能又想反悔了。”

    许海:“……”

    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他就早该离他远一点儿!

    “不算了,看来咱俩没什么共同话题,”见人不话,江箫甩手松开他,低头掏手机:“钱你们自个儿掏去,我问刘可欣。”

    “江箫你可真行!”许海瞪他一眼。

    “我一直都很行。”江箫低头翻通讯录。

    “行了行了!我给你传文件!”许海愤愤然的也掏手机,声埋怨着:“人家就是一女孩子,那种事儿你叫人家怎么给你讲得出口。”

    “许海,”江箫眼神怪异的瞧他一眼:“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许海愣了一下,随即暴怒的就要跳脚:“靠!我是在刘可欣!!”

    江箫一乐,“哦”了声,然后低头点开文件。

    几十张截图,都是匿名群聊,江箫在看到第一张“婊男就爱婊学姐”那一刻,脸上的笑意就敛了起来。

    大致扫了几眼,确认过眼神,这是熟悉的老配方。

    江箫冷呵一声。

    许海哼了声,转身就要离开。

    “哪儿去?”江箫一把扯住人的衣领将他扥回来,低头翻着手机:“这事儿没完,你得给我个法儿。”

    “赛后我们会整顿,”许海认真的回:“这事儿确实是不处理不行了,你等我晚上一定出来结……”

    “去你大爷的晚上!”江箫一听这话登时怒起来,他猛地抬头瞪他,举着手机怼到他脸上,破口大骂唾星四射:“你给我看看这些图!你看看上面文件上标的日期!九月十五号八张!九月十七号九张!九月二十号又九张!你知道今天多少号吗!今天他妈的是九月三十号!半个月!半个月你们手里有证据不去调查!!就这么任由他被这些操蛋的东西污蔑,一个下午就能出结果的事儿!现在你给我晚上?!你们在玩我?之前刘可欣那事儿汉言站出来这么多人!这回轮到沈轻!你们就集体给老子装糊涂是吗!!”

    “你别激动,一开始以为是风波,”许海屏息抹了把脸:“你也知道,现在都兴磕CP拉郎配还有……”

    “配什么配!这叫诽谤!”江箫又是一声咆哮,冲许海指着自己的手机:“你给我看看!这都他娘的放的什么屁!什么叫专傍当官儿的?还沈轻在便利店和秦米搞暧昧?!秦米穿吊带怎么了!吊带就是搞暧昧了?!人家就他妈天天爱穿那玩意儿!沈轻眼珠子长她身上去的!叫他站出来当面给我对峙!我倒要看看他眼珠子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

    “还装白脸要人给他付账?操?这是今年侮辱帅哥的新方式是吗?还有就秦米那种的!她要吃白脸那一套,她前男友都能绕M大转三个圈了!还至于寡到现在?!你当她瞎还是沈轻傻!沈轻有什么可跟她装的!”

    “被陌生女生送零食?对!我们就要了怎么了!我还吃了呢!我们沈轻就是这么有魅力!怎么了!那是我们沈轻的高中同学!要一块儿回家的老乡!到底是谁嫉妒眼红!你们看话还看不出来吗!还海王?还婊学姐?我他妈婊你大爷!!竟然还敢沈轻和刘可欣去开房?沈轻?!和刘可欣?!刘可欣上次到底跟谁一块儿出去的!你们都眼瞎啊!还开房?都他妈开监.狱去吧!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我看他们才是海王!因为他们就是一群傻鳖!脑子里装的都他妈是盐度超标的浑水!”

    “唉,”许海单手抱着快被轰炸的脑袋,哭丧着脸蹲在地上低头揪草,叹息着:“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德行。”

    江箫骂完了头脑一阵缺氧,他闭眼仰天长吸一口气,并挥手示意许海赶紧离他远一点儿,省的他脾气再上来迁怒无辜。

    “那我能走了?”许海:“我去给沈轻写个表白信。”

    “表个屁的白,我们沈轻稀罕你这个假粉丝?!”江箫瞪他一眼:“你办事不力,凭这就想挽救?”

    “那你想怎么样?”许海简直绝望了。

    “调查结果先不用管,这不是几个人的事儿,这是风气的事儿!”江箫气的脑子发蒙,也蹲下来,低头掏手机去翻通讯录,沉脸交代:“你现在就联系你们导员牛歆,叫她下午三点去阶梯教室主持开院系大会。”

    “老箫,我劝你一句,”许海皱眉看他:“这是我们院内部的事儿,你一个外院的,管这么多总归是不太好,上次刘可欣那事儿闹得已经够大了,我们院不少人已经对你们有了偏见,现在又要这样,沈轻以后也不好办啊。”

    “谁是我要管了?”江箫瞥他一眼,:“是正义要管。”

    许海瞧着这满脸写着‘私心’两个字的人,撇撇嘴:“就你?你是正义?”

    “我不是,”江箫哼了一声:“但有人是。”

    .

    男子五千米长跑起点处,正拿着喇叭准备挥旗喊开始的陈涵,和预备姿势准备起跑的六十多个男生,听着远处某人大嗓门的一声声怒吼咆哮终于停歇,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和平了。

    虽然讲的什么听不太清,但大伙儿都知道脏话连篇暴脾气的那位,是在冲汉言的人发火儿。

    沈轻在队伍中间埋的严严实实的,也和他们等他哥骂老半天了,他回了下头,瞥了眼他们院可怜的老好人许海,觉得他哥真是一天不犯回病都不行!

    “啊呀,”同为参赛员的周承傲在队伍里感慨了句:“多么接地气的中国话啊!”

    一众参赛员:“……”

    这是哪儿来的脑残粉!?

    “嗐,”陈涵掏掏耳朵,:“习惯就好了,他大一还是部员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嚣张了。”

    “那部长呢?”有男生起哄着笑了一声:“部员要这么嚣张,那部长岂不是很没权威啊!”

    “唉,没法儿,”陈涵叹道:“谁让箫哥骂的都对呢,而且人家还是年级第一,我们部长……嗯……我们部长貌似是箫哥高中同桌的表哥,他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吃饭的,还有咱们现任的学生会主席谢枫,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的,还有……额……还有几个我也忘了,反正我们上一届的学长都很看好他。”

    “啊呀,”脑残粉立刻又感慨一句:“不愧是我箫哥!”

    刚心生向往的一群听客,闻声立刻耷拉下脸来。

    死脑残粉!!

    “你,”沈轻在队伍里踹了周承傲一脚:“别在这儿给他招黑了行么?”

    “哦。”周承傲立刻闭嘴。

    “好了,”那边人平静下来了,陈涵挥手示意这边运动员都站好,然后一手停旗一手掐表,高喊:“预备——”

    运动员们齐齐俯身准备往前冲。

    “开始!”旗子咔得一落,计时表一掐,在陈涵高喊声后,一群身前贴着号码牌的运动员,在声落那一刻,立刻像野马脱缰般疾速飞驰出去!

    六十多号人,一多半都是长腿身壮的大高个子,敢报五千米的参赛员身体素质基本都要好过其他项目的运动员,在一开始就你争我夺争抢内道,脚底像卷了风火轮,成团跑根本不分先后,一群黑压压犹如万马奔腾过境,气势壮观阔大,让看台那边刚要想走的观众又立刻精神振奋起来!

    台上正吨吨灌水的俩主持人重新营业,每个院的一封封表白自家运动员的信雪花般传向台上,信工的崔海、李时、郑明,土木的陈兵、何天、郭韬,文传的宋起、刘策,外院的周承傲、李升……

    江箫站在跑道边上,沉脸盯着那人群里一圈又一圈从自己眼前飞掠疾驰而过的、熟悉的、干净却有些发褶的旧白球鞋。

    头顶主席台的悦耳动情的播报声传来,江箫脸色一点点变臭。

    报名表一共六十五个人,真正参赛的去掉一人,剩下的六十四个人,有四十八个人已经被念了名字,剩下的人还在继续被念,但他知道那个被千人讨万人嫌的沈轻,不会在其中。

    九月二十一号晚,谣言满天飞的那天,他问沈轻有事儿没,那人跟他没事儿。

    没事儿,很好,没事儿。

    婊男当鸭,献身学姐,表里不一的低俗男,做作又世故,满身都是安全套的味儿……那人不反驳也不解释,总是对不屑一顾的人事全然不理,就算闹出天来,只要自己舒坦,就可以满不在乎。

    冷峻沉肃的面容绷紧,发干的嘴唇抿直成一线,江箫目光紧凝着跑了远的白色身影。

    沈轻,好子。

    作者有话要:

    甜心要发火了!(emmm放心不是对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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