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十年等待积怨已久,恶意早就植根心底,就像爱会生花,恨也会随着漫长孤独的日子,在他毫无防备的地方,无限蔓延滋长。
爱到极致便是恨。
人心从来不由自己掌控。
他哥一直以为自己恨他,他哥不知道他爱他要更深一点。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他哥,他现在才明白那些病态执着的根源,全在于恨。
他不是他哥的附庸,他是囚禁他哥的枷锁。
他哥之前死活不肯承认喜欢他,沈轻现在也不算承认恨他哥,他更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梦就选择放手,手握锁链头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只要他不让他哥出事,他哥就不会出事。
沈轻把手机揣回兜,在裤边抹掉手心里冒出的汗。
“诶嘿!前头那个穿黑衣服的帅boy!速速转回头来!”
“妖精!还不快来给大王们接驾!”
两道兴奋的吆喝声从身后响起,沈轻面色一凝,回身看向来人。
“诶卧槽!”黄钟扑过来的动作猛地一停,他站在原地眨眼:“你这脸色……你这是要干嘛啊?杀人啊?”
“嗐,他就那样儿,凑合着过吧。”尹阔江扶了扶眼睛,推着俩人的箱子跟上来,定在沈轻跟前儿。
“干什么?”沈轻抬了下帽檐,方便自己看清距他不到十公分的四眼狗。
“想你!”四眼狗唰地张开臂,仰头喊:“要轻轻亲亲抱抱举高高!”
“嗯。”沈轻绕过他,过去接他的箱子。
“薄情郎,”尹阔江退到一边,抱臂瞧着他,哼了声:“负心汉。”
“诶,”黄钟站在沈轻右侧,见人过来,惊讶的抬手指了指:“你这边耳朵怎么回事儿?你这么多耳洞干什么?”
“啥?”尹阔江也凑过来瞧了两眼:“啥情况啊?咋还一边有一边没有啊?”
“想就了。”沈轻伸手拨开两颗挡道的人头,带着一左一右俩人往路口走。
“果然,”黄钟啧了声:“这人啊,上了大学就放飞自我喽!”
“别,”尹阔江笑:“还挺帅的。”
“我定了地方,晚上吃火锅,”沈轻:“离我学校和你们酒店都近。”
“火锅?”尹阔江问:“不是好要吃食堂的吗?”
“就是啊,”黄钟附和着:“我们就是奔着吃你们食堂来的,你带我俩去外边吃算怎么回事啊?”
沈轻瞥他俩一眼:“我还没穷到让你们天天吃食堂的地步。”
“好吧,霸总,”黄钟点头:“听你安排。”
尹阔江笑出了声,上下量着沈轻,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问:“我俩都晒黑了,你咋没晒黑啊?”
“皮厚,”沈轻胳膊撞他一下,:“耐晒。”
“去你的,”尹阔江笑:“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沈轻也笑了下。
“诶,沈轻,”黄钟在底下拽拽人的衣摆,声问:“我记得普通班就俩人冲进年级前十了,都是咱班的,那个人好像也是报的M大吧?你认识不?”
“什么那个人这个人的!”尹阔江没好气的在后头踹他一脚:“你还能不能行了!”
黄钟嗷了一嗓子,一巴掌不甘示弱的呼了过去:“傻逼!知不知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叫引蛇出洞啊!”
“你们的宋淼?”沈轻挑了下眉,直觉黄钟这货有点不太对头。
“啊!”黄钟一惊:“你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你不是脸盲吗?”尹阔江也有些惊讶。
“之前不认识,加老乡认识的。”沈轻解释了句,抬手在路边拦了个出租,和司机一块儿往后搬着那俩人的行李。
“诶诶诶!住手!”黄钟过去拦,拽着沈轻跑一边,声凑在人耳边:“车多贵啊,我俩没卡,你请我们坐公交吧。”
“你再逼逼,”沈轻淡淡瞧着他:“我就把你扔这儿,带着尹阔江走。”
黄钟一噎。“是啊是啊,”尹阔江凑过来:“你请我们坐公交吧。”
沈轻:“……”
他之前表现的好像也没有多穷吧?他只是没穿过名牌而已,为什么感觉这俩人来这儿之后的种种表现,让他感觉他之前在他们心里像个要饭的一样?
“这里可是大首都,”尹阔江:“跟咱们那儿的地方不一样。”
“我让你听我的。”沈轻两手提溜起俩人的衣领,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半推半攘着把俩货塞进了后座,自己坐副驾,给司机报地址。
黄钟和尹阔江在后头,一边瞄他,一边咕咕叽叽的声嘟囔着浪费。
“今晚去不了学校,”沈轻瞧着镜子里的俩人,:“吃完了饭再在外头转会儿,你俩早点回去歇着,明天再去。”
“行。”黄钟点头。
“什么时候走?”沈轻问。
“后天,”尹阔江:“我俩趁着国庆回趟家,再拿点儿厚衣服什么的。”
“嗯。”
“那个,”车里静了一会儿,黄钟突然开了口:“我昨天跟她我来这边玩。”
“她怎么?”沈轻问。
“她,”黄钟顿了顿:“北京欢迎您。”
车里忽然一静。
随即——
“操啊哈哈哈哈哈!” 尹阔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沈轻嘴角也浅浅勾了一下,挺了句:“好。”
没人安慰就算了!还笑话他!
黄钟黑了脸,一屁股挪远了身边的人,扒着窗户看向窗外,独自生闷气。
尹阔江赶忙笑着过去揽人肩,一口一个中中宝贝儿的哄。
原本中中宝贝儿高考是胜券在握,以为自己稳上六百加,想着就算再怎么不济,也能跟人家学霸考同一座城市,谁知道最后分出来没到预想成绩,只能暂时舍弃了儿女情长,报了个异地的在他未来职业规划中专业较强的一个学校。
这货高中怕耽误人家学习,一直不敢,当班长成天泡在前排姑娘堆里,就为了混个女生缘好的人设,好在平时跟人搭讪起来显得不那么尴尬,原本准备上了大学再追,谁知道天不遂人意,现在大老远跑过来,可惜又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人姑娘客气的婉拒一句“北京欢迎您”,让他怎么好意思再点儿别的什么?
沈轻“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不是来见我的。”
之前什么来M大看大美女,现在一瞧才知道,这人就只奔着自己相中的大美女来的。
“去你的!”黄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天天穿!手足断不了!你俩一样重要!”
沈轻啧了声:“真感人。”
他不知道黄钟喜欢宋淼,尹阔江也是在路上无聊,跟黄钟唠嗑套话把人给套出来的,毕竟中中宝贝儿心思单纯,没当初沈轻那么好骗。
“看我,”尹阔江骄傲道:“我就只是奔着他来的!”
“放屁!”黄钟嚷了句:“你一开始还不也是算带着你对象来装逼的!”
“沈轻你别听他瞎八道!”尹阔江认真朝前举手表忠心:“我对你是认真的!”
沈轻直接扭过头看窗外。
“好吧好吧,”尹阔江自自话自己抱紧自己:“看在我是你们大哥的份儿上,就不跟你们两个计较了。”
沈轻黄钟齐声一句:“滚!”
下午坐地铁的时候,沈轻就在一重庆火锅店预约了位置,和俩货去酒店放行李安顿好了,才启程下步走去吃的饭。
尹阔江和黄钟是市里人,家里都挺衬房,也都是个不大不的富二代,定的双人套房也不便宜,跟他哥上次带他出去那回要的大床房差不多。
格调高,氛围好,纱帘层层透着外头的光,还有种朦胧的意境美,俩货是为了熬夜游戏感官上舒服些,沈轻多瞧了两眼,也觉得挺好,吃饭的时候,他还跟尹阔江听了那套房的价格,不出意料很劝退,一晚上都够他两周的饭费了。
不过细想的话,他第一回 ,他哥给他的是水晶吊灯,软被大床,暖黄光营造的氛围,比新婚烛光初夜还要浪漫,奢华格调又高级。
他哥第一回 ,羊汤味浓,荤香未散,天花板晃眼的白光刺的他哥眼睛受不了,半路还扫兴的叫他去关了次灯,宿舍那个咯吱乱晃的单人床板上还不能来回滚,再大的激情也就那么勉强凑活了,沈轻觉得挺对不住他哥的。
而且,他貌似还没在床板上像他哥那么待过。
“诶,”黄钟吃着吃着就去瞧沈轻:“你咋不吃啊?”
“我不饿,”沈轻吨吨往肚子里灌着水,;“中午吃太饱了。”
“多少吃点儿啊,”尹阔江给他拿漏子舀了碗肉片,推到沈轻跟前:“你个请客的都不吃,叫我俩咋咽得下去啊?”
“我上火了,”沈轻把肉片推回去,起身去后头拿西瓜:“我吃水果。”
“真是的,上火了还点火锅,一会儿咱仨去吃刨冰,我给你买加大碗的!”黄钟吸溜着面,又挑了个虾滑戳进全是麻酱的碟子里,裹满了酱汁一口送进嘴。
“加大碗不拉稀吗?”尹阔江问。
“傻逼,”黄钟瞪他一眼:“我在吃饭!”
“凉皮儿呢,”尹阔江笑了声,掏纸擦擦被热气扑腾的眼镜,问着端盘子过来的人:“你吃凉皮儿吗?我瞧着门口外头就有一辆车,你吃的话的我买点儿去。”
“禁止凉皮儿。”沈轻坐下来一人给递了块儿西瓜。
“你该不会在减肥吧?”尹阔江眼神怪异的瞧他一眼。
“我需要么?”沈轻掀眼皮瞧他。
尹阔江晃晃脑袋。这次见面,沈轻比之前瘦了不少。
吃火锅沈轻就要了一啤的,他们仨不跟他哥那帮人似的,吃饭就等于喝酒,一顿饭下来,菜没吃多少,酒瓶子倒下去一堆,他仨吃饭就是吃饭,挑菜,蘸酱,嚼肉,吸溜面,锅里有多少,他们就捞多少。
俩货见他不吃辣锅,就在清汤那边给他涮,沈轻没法儿,也跟着吃了点儿青菜。
临走前,黄钟没忍住又问了沈轻一句,他跟宋淼到底有联系没有。
沈轻瞧着对方醉眼熏熏泪光闪闪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们黄中中,也不是个单纯的傻缺。
喜欢的人,每一个表情都不会放过,喜欢的人眼睛里装的究竟是谁,守护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
高中前几个月,他天天趴在墙根儿里,黄钟一句话都没跟他讲过,期中考过后就突然热络起来,天天拉着他去卖部买零食,拽着他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上课笑嘿嘿的朝他投纸条,罚站也非要跟他并排着站,下课就拖凳子就跑到他和尹阔江那儿去聊天写作业,吵得不行。
最开始,如果不是看在这人能帮送他情书的份儿上,沈轻被吵的早就一脚蹬过去了。
没有任何不带目的的突然接近,如果有,那一定是蓄谋已久。
黄钟一直等着上大学,好去正大光明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宋淼一直等着上大学,好去正大光明的站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儿面前,一句“我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
明知道不可逾越的距离,偏要固执的去等待,以青春,以炽热,以一段独自坚守却壮烈的暗恋,共同奔向一个注定成空的结局。
沈轻明白黄钟的意思,那人不是问他“有联系没有”,而是问他“有关系没有”。
这时候再哄骗人,不太实在,沈轻就把之前送人奶茶和要结伴回家的事儿给黄钟讲了,虽然他几乎每讲一句,都要给黄中中宝贝强调他和宋淼之间没关系,但受伤的某人还是表示不能接受。
“你送她奶茶……你还要带她回家……呜呜呜你们两个要一起回家……呜呜呜……凭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做……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混蛋我恨你……呜呜沈轻我恨你……”
没喝几瓶还要撒酒疯的大宝贝,被沈轻和尹阔江拖着,一路抹泪哽咽鬼哭狼嚎,进了KTV后,伤心人儿拿起话筒抱着电视,把另外两个人晾在沙发上,点了一首《我们好的》循环播放,最后唱的尹阔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听不下去,冲人喊了一句“人家可从没跟你好!”
大宝贝委屈的扭头看他,坚忍的咬着嘴,满脸的鼻涕眼泪。
沈轻默默拧过尹阔江的头,从茶几上抓了个苹果堵上这人的嘴。
被刺激到的人立刻又转头关了歌,重新点了一首《没那么简单》,继续吼着嗓子唱: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
……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所以最开心,曾经
想念最伤心,却最动心的,记忆
……
暗色光影流动的包厢里,黄钟已经唱了三个时,尹阔江和沈轻,一个挺配合的俩手摇着摇铃,跟着完全唱跑调的人着没节奏的拍子,一个低头瞧着手机消息跟人聊,谁也没算跟人抢话筒,失恋的人真的忍了太久,今天既然赶上了,干脆让他一股脑发泄完了算了。
牛歆晚上八点多跟沈轻了个电话,黄钟鬼哭狼嚎声音太大沈轻没接到,刚上厕所的时候才看见,回来后在微信上给她回了个“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牛歆那边微信貌似用着不方便,但还是迁就着他这边,给他发消息断断续续的发,沈轻大致也看明白了。
牛歆跟他讲了之前他们班同学造谣的事,还有昨天上午运动会的事,向他传达了汉言院的失职和抱歉,表示过几天会把一千奖金到他卡上,她这几天在学校有事要忙,如果沈轻愿意的话,她想找他聊聊。
沈轻不愿意聊这些,他还有活儿要干,陈涵给他找的还有几家,假期抽空他得过去。
但这事儿,这次他算是记下了。
不在意的人,他只是懒得理,他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给他哥添麻烦,之前他哥和刘可欣那帮人闹得全校皆知,他不喜欢那样。两个人的日子就该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他其实很容易知足。
但就因为这件破事儿,他哥还是跟他牵连在了一起,牛歆虽然没提江箫,但到了秦米,那个学姐哪个院的他清楚,出于谁的授意,他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江箫自己的事够多了,为他的破事儿操劳成狗不值当,那人还因为那帮碎嘴子气红了眼,明明只有他才能把他气成那样才对。
而且他还当着他哥的面,被人遗弃。
他最讨厌被人扔下。
公示单要经过上层领导讨论后,到十一月份确认无误了才会贴出来,沈轻现在就跟牛歆要那些人的人名单,要看看。鉴于之前的架事件,牛歆挺警惕的问了句“你要干嘛?”
沈轻回:保持距离。
牛歆那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单子发给他了。
沈轻挺惊讶竟然没有刘汉,一共五十八个人,一多半都是他不认识的,他脸盲,名字对不上脸,只认识一个叫居夏的,还是昨天林柒喊话叫人的时候多瞧了几眼,是之前在路边拦路笑闹着扇他胳膊巴掌的女生。
沈轻猜测着,可能是当时瞥她的那一眼,瞥出仇恨来了。
黄钟也经常他的眼神太冷漠,太容易刺伤人,如果是个知道他性子的人,被他瞪了不会太放在心上,外人就不见得这么觉得了。
沈轻找牛歆讨了大一一整年早操的请假条,牛歆关心的问他是不是受伤了,沈轻会去跑,但他不想和他们站在一起。牛歆无奈的应了声好。
十点半了,黄钟还在唱,尹阔江靠在沙发上已经快睡着了,时间到点儿了前台来催,沈轻踢了下尹阔江,学校有宵禁,叫他在这儿陪着黄钟,自己先走。“等会儿一起走吧,”尹阔江困得睁不开眼,:“这不还有五分钟就要到点儿了吗。”
“他愿唱就让他唱,”沈轻起身要走:“我去前头给他再续上仨时,仨时之后他就该哑了。”
“等下,”尹阔江拽了下他的手腕拦着,迷迷瞪瞪的掏手机起身:“我去吧,咱俩养的宝贝,一人哄一次。”
“我抢了他的人,”沈轻瞧了眼边上跪地哭嚎的人,抽回手:“我对他负责。”
“去你的!”尹阔江没好气儿笑了声,瞥眼瞧着人整理袖子,突然眼尖的瞧见这人袖口里头露出的细纱绷带,愣了下,抬头问:“你胳膊受伤了?”
“架了,上药了,没事儿了,”沈轻转身挥手:“我走了,你甭管了。”
“沈轻!”尹阔江听着人莫名押韵的屁话,有些气急败坏的在后头喊:“你总是这样!”
“以后不会了。”沈轻朝人抬了下手,然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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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楼刚好十一点,他哥可能是想让他玩的尽兴,晚上也没给他发消息,沈轻上楼的时候先给他哥发了条“睡了吗”,对方也没回。这个点儿澡堂都关门了,沈轻挺后悔没在黄钟他们酒店洗个澡再出来,现在回来晚了,还得去水房冲凉水澡,怪冷的。
宿舍是暗的,空气中能闻到还没散尽的酱猪蹄的香味儿,沈轻动作很心,脱了书包摘了帽子,然后抬手去开灯。
“回来了?”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出声,吓得沈轻嘎巴一下按明了屋子。
“你没睡?”沈轻去床前瞅他哥。
江箫没睁眼,懒音“嗯”了声。
“你什么情况?”沈轻有点无语的瞧着底下人,他哥往脸上抹的满脸绿泥,阿凡达似的。
“脸太干了,叫老三给我拿了瓶,”江箫蠕动着嘴唇,抬手指了下桌上的面膜泥:“你闻闻去,看香不香。”
沈轻直接俯身凑下去闻他哥的脸,嘴唇碰了碰底下人的唇,吸吸气,:“香。”
“坏子!”江箫眯眼笑哼一声,伸了个懒腰翻身瞧着他,问着:“怎么样啊?跟朋友玩的高兴吗?”
“挺好的,”沈轻站床边换着衣服,:“明天带他们进校逛逛,再去食堂吃个饭。”
“嗯,”江箫:“思源的水煮鱼不错,国庆人少不用排队,领他们尝尝。”
“你要过去么?”沈轻偏头看了他眼,称呼着:“省状元。”
“我?”江箫抻臂垫在脑袋下面,啧了声:“我去了,你们还能玩尽兴吗?”
“他们还没见过你。”沈轻在底下掏着盆。
“高中没见过?”江箫:“估计早就看腻我了吧?”
“他们看的是省状元,看得是年级第一,”沈轻站起身:“不是我男朋友。”
“怎么,”江箫笑问:“要带我见家长啊?”
“那你去吗?”沈轻瞧他。
“你都发话了,”江箫控制着自己的笑开的面部表情:“肯定得去啊。”
沈轻笑声“嗯”了声,推门出去洗澡。
“诶,”江箫连忙提醒着:“我给你热水了,靠墙边俩水壶,你用热水洗。”
“谢谢省状元。”沈轻。
“滚你大爷!别老提这茬!”
沈轻又笑。
放假的人都走差不多了,水房没人,沈轻今天出了不少汗,身上挺黏,为了把自己洗的干净点儿,两壶热水全部倒光,临出来前他还拿了霍晔送他的玫瑰香水,洗完澡后光身子站在镜子前头,盯着自己“不再年轻”的身体,把自个儿里里外外喷了个遍,然后才穿衣服回宿舍。
开门正赶上他哥出门洗面膜,江箫经过他时没忍住凑他肩上闻了闻,问了句“换沐浴露了?”
“体香。”沈轻端盆进去宿舍,在底下收拾好后,蹬着梯|子上自己铺。
“诶,你干嘛啊?”江箫扒在门口不大乐意的瞧他。
“时间不早了,”沈轻给自己盖上被子,闭眼:“睡觉了。”
江箫盯着他欲言又止,见人不理,低头蔫巴的扣了会儿门眼,自己洗面膜去了。
某人离开后,沈轻咻地扭头看了眼门口,然后转回头,推被子滑到腰下,往下扒拉着自己的衣领,松松裤子,听到门把拧动声,侧头朝外闭眼“沉睡”过去。
他哥不喜欢太主动的。
他得清纯。
绿泥面膜有种海藻的清香,抹在脸上挺丝滑,江箫今傍晚起床后还仔细刮了脸,冷水冲脸后往镜子跟前儿一站,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额角的红痘都支棱了起来。
虽然眼底下的乌青还没完全消散,但眼睛里的红血丝是少了,两眼炯炯有神,江箫临进门前还抓了下发型,希望一改今早某人对他丑脸的印象。
某人睡着了,松垮的暖黄纯色T恤里还露出一大片皙白的锁骨,侧躺在床上,跟条倦懒温软的猫似的,黑睫卷翘,淡粉色嘴唇轻抿着,五官精致肤润剔透,清纯得不像话。
进门刚准备喊他一声试图吸引注意的人,见人睡得这么香,抿抿唇,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猫儿不好好盖被子,江箫低头清清嗓,关上门,过去给人往上扯了扯被子,遮到肩上。
沈轻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着里,背对着他哥,下拉的裤腰露了一条缝,露出紧簇的白团,粉中带嫩。
江箫眼睛立刻就被烧了一下,嗓子突然有点发干,垂在底下的手指关节忍不住咯吱咯吱着使劲儿,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团揉烂。
“沈轻,提提裤子,不然夜里感冒。”江箫忍住冲动,凑人耳畔轻声叫了声。
睡着的人倦声低哼一声,又往下蹬了蹬被子,胡乱擦过腰间的胳膊不心撩起衣摆,将掩不掩的遮在起伏的红豆点儿上。
江箫两眼发红,直接两步迅速扒着床梯爬了上去,俯身贴上底下人的脸,哑声发沉:“沈轻,你在做什么?”
睡着的人继续听不见。
“沈轻,”江箫凑近含住他的耳朵,手掌大力攥住他的腰捏了一把,低声警告:“你哥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你确定你还不醒?”
被大力掐着的人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眼神茫然的看着他。
江箫被人这一双无辜迷茫的眼睛刺激的不轻,猛地一头扎进他颈间,狠狠往肩窝里拱了拱。
沈轻舒服的叫了一声。
江箫摁人在底下大口吸着香气,喉音发沉,低骂了句“该死!”
“哥,”沈轻低.喘着,搂住身上人的腰,挺身往上挨紧了他哥:“怎么不睡觉?”
“你呢?嗯?”江箫埋头急促的撕咬着他的衣服,闷声回着:“你为什么不睡?”
“你突然就上来了,”沈轻低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是么?”江箫恶笑一声,啪的一巴掌扇在人身上,凑唇堵上他的嘴:“你爱装的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嗯……”沈轻唇齿跟人纠缠着,埋怨了句:“你真烫。”
江箫咬着牙没吭声。
“哥,”见人不理,沈轻继续埋怨:“你长得真快。”
“别了,沈轻,别了,”江箫吻着他:“你哥这年纪,受不了……”
“是么,”沈轻低笑了几声:“以前怎么过的?”
“想你,”江箫把人翻了个身,给俩人盖上被子,闷声诉苦:“每天都好想,想到快疯了……”
“嗯……哥……”
作者有话要:此处省略一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