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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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薛铖进来看到满桌子冷掉的菜,画着傻乎乎图案的蛋糕,安静了几秒。

    苗青羽靠在抱枕上睡着了,丘比特安静地守在身边,看到薛铖进来,才轻巧跳到地板,抵在薛铖的腿边用脑袋蹭蹭他,脖子对准苗青羽的方向一甩一甩,示意薛铖快去看看苗青羽。

    薛铖拉起一条毯子刚盖到苗青羽身上,人就醒了过来。

    苗青羽的嗓子有点沙哑:“你喝酒了?”

    薛铖应他:“一点。”

    一审结束,肖拂的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这已经是目前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肖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有算上诉。

    苗青羽头疼地捂起脑袋:“停,你别和我这些,薛铖我不关心他们,肖家的事和我无关。”

    他从沙发起来,人轻轻晃着走到餐桌:“菜全凉了,时间也都过去了。”

    薛铖看着苗青羽动作机械反复地把菜一盘一盘倒进袋子里收拾好,碰到蛋糕时,他按紧苗青羽的手背,目光落在蛋糕上画的两个卡通人,写有几个字。

    结婚四周年快乐。

    喉结干涩的滑动,薛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苗青羽点点头,你这人哪天回来晚点不行,偏偏要在今天,凌都快过了才进家门。

    他轻声问:“薛铖,你我们这个家还像一个家吗?”

    薛铖斩钉截铁:“当然是。”

    既然是家,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好好经营?既然是家,为什么连结婚周年都没放心上。

    他轻声:“我不是不理解,你工作忙今天开庭我都知道,可是再忙的工作总有下班的时候。你工作我不扰你,除此之外,能不能把空余的时间分出一点给我。”

    苗青羽收起蛋糕毫不犹豫地装进垃圾袋,薛铖看着他,眼神隐约流露几分痛楚。

    “抱歉,苗苗,我……”

    薛铖想解释今天一审结果下来后,肖拂的情绪变得极度不稳定。肖拂对官司的判定的结果不能接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他把人送到医院看医生,随后肖拂拉着他陪在身边,他想肖拂可能把心里话出来就好了,也因此耽搁了时间。

    眼前的情况薛铖知道已经不适合在苗青羽面前提肖家的事,结婚周年,婚姻能平稳度过四年实属不易。他想对苗青羽点话缓和彼此间的气氛,苗青羽低头,看都没看薛铖一眼,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平静:“我去休息了,你自便。”

    薛铖找出睡衣洗过澡过才回了卧房,苗青羽背对他侧躺,靠在床的边缘,中间空出很宽的距离。

    他和薛铖之间的差距,又何止这一段距离。

    卧室内留着一盏台灯,样子是只可爱的卡通兔头,苗青羽从网上购买回来的。以前薛铖觉得苗青羽买这些东西幼稚,现在看其实心里早就接受卧室里摆这些东西,很温暖。

    薛铖是个缺乏浪漫细胞的人,而苗青羽从不会让他们的家显得死气沉沉。

    薛铖先:“靠进来睡,当心掉下去。”

    苗青羽留给他半个毛绒绒的脑袋,薛铖一声低叹,不善言辞的男人关掉灯,陷入黑暗的卧房给他增加了几分无法言明的思绪。

    清早,薛铖起来送苗青羽去片场,他对苗青羽心怀愧意,肖家的官司暂时告一段落,今天休息一天,就:“我今天不去事务所。”

    苗青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清清冷冷地靠在椅子上翻剧本,刻意伪装的冷漠实则没有把薛铖驱离。

    “苗苗,你不用这样。”

    苗青羽牵扯着嘴角,抬起视线探究薛铖眼里的情绪究竟有几分真假。

    他:“你是不是又要认为我是个幼稚的人,动不动就吃醋耍性子。”

    薛铖回应:“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立刻辩驳:“你有。”

    苗青羽停下嘴里的话:“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中午一场雷阵雨侵袭,导演把拍摄搬进室内进行。苗青羽在化妆间让化妆师帮他补妆,近来他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化妆师给他遮眼圈,埋怨他暴殄天物,不会珍惜这张脸。

    再看修尼饱满心痛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糟蹋自己了。

    白彦和女主角的戏份没有一个时搞不完,他脸上的妆化好,修尼让他趁机补个眠,苗青羽的神经绷太紧,此刻无比精神。

    “我……”

    苗青羽心里有话,却不能再对修尼。短期间内他给修尼带来了不少负面情绪,工作上修尼是他的伙伴,当他的“垃圾桶”已经超出范畴,修尼正处在恋爱的甜蜜期,占用他的个人时间绝非苗青羽的本意。

    他:“我去车里休息。”

    苗青羽逃避似的钻进房车,隔绝了外面的雨声。稀稀落落的雨水晕开在玻璃窗,就好像他低落的心情,在安静的空间里慢慢扩散。

    手机响起,是家里的号码。

    “妈妈。”

    “苗苗,昨天陪你爸去医院,忙回来忘记祝福你和薛啦。妈妈刚看到节目,今天上午接电话接到手软,一个个都夸你帅,对象又好,让我找你拿签名呢。”

    苗妈妈不爱絮叨,只有在苗青羽面前她才露出这样的一面。为人父母,为人子女,血缘牵连是断不开的。父母对子女永远有操不完的心,子女再大,心有委屈依然想让长辈宽慰。

    苗青羽听到他妈妈的声音,一颗心又酸又软,话脱口而出:“妈妈,你怨过爸爸吗。”

    “当然会怨。”苗妈妈叹气,“你爸他啊,比薛铖把这些东西看得还重。我以前生你下来,他不在身边,在外地抗洪救灾。做月子的期间我情绪非常不稳定,天天哭天天闹,趁阿姨不注意,把你放家里直接过去找他。”

    “乡里全被洪水淹没了,我一路跟人听找到他的时候,两个人都狼狈得不行。他手里当时抱着从被淹的屋子里抢救出来的孩,他是别人的英雄,对我却连生产的时候都不能陪在身边。”

    苗妈妈从来没对他过这些事:“可是呢,你爸他对我是真的好,心里除了工作全部都给了我。看到他几天几夜没合过的眼睛,疲劳得厉害却抱着我老婆对不起,老婆我想你的时候,心里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苗青羽听得想哭。

    “苗苗……”苗妈妈心思细腻,“你知道妈妈为什么选择跟你这些吗?妈妈知道你心里有事,想让你的心静下来去思考,你和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吸了吸闷堵的鼻子:“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

    苗青羽想他和薛铖之间没事,话咽在嗓子苦得不出口。

    苗妈妈:“好孩子,不管你想什么,都要冷静下来再去思考,明白吗?”

    下午的戏拍完,第一个发现苗青羽发烧的人是白彦。当时两人在对戏,无可避免的发生一些肢体接触,白彦几次对苗青羽要点什么,看到他扭开冰冻过的水喝,眉头皱皱的,过去低声了一句:“你都发烧了还喝冰的?别又要耽误拍摄的进度。”

    苗青羽疑惑:“我发烧了?”

    白彦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有病,自己不会看一下?”

    苗青羽一个电话叫修尼把体温计找过来,还真发烧了,体温不低。

    他:“一会儿拍完送我去医院输液。”

    修尼好,忽然问:“要和薛律师吗?”

    “没必要。”

    修尼无话,庆幸苗青羽不拿自己的身体较劲,还知道要去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苗青羽开始发冷,脑子昏昏沉沉的,修尼怕他就这么晕了,看他闭眼就把他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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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妈妈通了电话,好羡慕。

    羡慕妈妈有一心一意对他的爸爸,相知容易相守难,爸爸和妈妈现在这两件事都实现了,我不敢在妈妈面前暴露太多,简单的敷衍几句,可她其实都能察觉出来。

    四周年纪念日给我了不的击,我开始反思。

    我不止一次的想,和你结婚后,我从这场婚姻里得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现在回想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每当我把九十九步跑完你才会主动踏出那一步,只要我少了一步,你都会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我。

    你对我露出一个眼神,我就乖乖的朝你的方向靠近。

    我其实一直怕,好怕你看着我的目光其实是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太害怕了,现在的我想收起脚步,就算你没转身发现,我都不想怨你。

    我在等,等着看我自己还要多久才从这场长途跋涉的路途中清醒。

    我也在等,等你肯不肯看看我,还愿意跟我一起经营这段婚姻关系吗?

    妈妈今天告诉我,家庭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去支撑迟早会崩塌,她我这段时间太累了,你也太累了,或许我们都要给彼此空间,好好冷静下来。

    我没有冲动的做什么,现在很冷静。

    发烧了没让修尼联系你,我刻意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