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是你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给电影配音,还有一封杂志封面的拍摄……”
修尼手里拿着印有行程的A4纸, 他话一停, 目光无奈地看着靠在落地窗边游神的人, 曲起拇指和中指在苗青羽眼前了个响指:“hello, 该回魂了!”
苗青羽:“……怎么啦。”
“我才要问祖宗你又发生什么事了?”
按道理来苗青羽应该休息的差不多, 不会再为薛律师费神费心, 再退一步推测,苗青羽少有在需要专注地时候思考其余无关的事情, 他刚才明显在走神。
修尼忽然换上一副要了命的口吻, 面目纠结问:“祖宗, 我你该不会……”他不情不愿憋出后面的话,“不会又跟薛律师旧情复燃了?!”
苗青羽露出好笑的表情:“你在想什么。”
“是你在想什么!”修尼严肃指责, “别告诉我你刚才那副表情不是在想男人。”
苗青羽是个天然弯, 总不会开始想女人。
修尼一句话把苗青羽问住,他刚才的确在想人, 不过……
“对方虽然是个男人, 可也是我的长辈。”
“什么情况,桃花运来啦?”
修尼不反对苗青羽谈恋爱,毕竟人都离婚了, 跟谁谈都比跟薛律师好,再,修尼从很久前至今一直怀疑一件事。
他问:“你和薛律师谈过恋爱吗?”
苗青羽微微怔愣,不确定地摇头。
少年时期不是没收到过同/性的好感, 但他对他们都没什么感觉,因此也就不了了之。后来遇到薛铖,从初遇到结婚,全由他单方面的追求对方,是单方面似乎比较奇怪,薛铖不浪漫,却会按照他的安排,比如跟他来一场约会,吃一顿饭,逛一次公园,认识一年,他们就结婚了。恋人方面的事薛铖没有任何主见,他什么对方就照着来,这算是恋爱吗?
他茫然的样子叫修尼跟着叹气:“算了,再他也没意思,你口中的长辈?”
“他……”苗青羽不知从而起,“他很成熟,体贴,年纪也比我大,其实我们认识不算太久,时候也就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可在那之前,他总不会就喜欢我了?”
“时候就跟你家有来往,看样子家世不错。”
苗青羽笑了笑,修尼问:“那你现在对他有想法吗?”
他诚恳回答:“我不知道。”
不得而知的事两人不再探讨,回归正常工作,苗青羽虽然平时有配音老师指导他的台词方面,不过这次要给他的电影角色配音,私下里还是找老师特地训练一番,每天捧着台词本,无时不刻不在念。
修尼每天上午九点把他送到公司,在公司配音一天,下午五点半准时离开。这三天嗓子使用过度,加上季节转换,隔天他的喉咙开始不舒服,喝过蜂蜜水润喉效果并不明显,他的嗓子发炎了。
“薛铖,我……”
卧室的灯啪一下开,苗青羽冷汗涔涔地从床头坐直,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哑酸疼。更叫他头疼的是,在他难受之际居然在梦里浑浑噩噩地喊出了薛铖的名字。
他们很久没有过联系,时间其实久也不久,离婚差不多两个月,而这两个月内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两个月,差不多可以忘掉长久累积下来的习惯了。
一早便没有精神,苗青羽给电影角色的配音顺利结束,后天他要拍杂志封面,趁有一天时间休息,他预备到医院看会儿,尽早把嗓子治好。
他们这行,生病对工作影响很大,拍戏过程作息本来就紊乱,平时脸上冒个痘都会影响上镜,身体其他方面再出毛病,体质虚点就怕熬不住。
苗青羽没通知修尼,戴了副墨镜出门拦出租车去了医院。
他人刚在医院门外下车,后方有人接近,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臂稍微往身边轻轻一扯:“苗苗当心有车。”
一个孩骑着自行车从他面前两步的距离擦身而过,苗青羽惊愕,侧身抬头,隔着墨镜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薛铖。
“你下车我刚好认出你,好久不见,苗苗。”
薛铖很少主动跟他那么长的话,苗青羽还愣在原地,薛铖问:“身体不舒服吗?我过来医院也是取药的,鼻子开始过敏了。”
有种久别重逢后的陌生感,苗青羽抽出被薛铖拉过去的手臂,语气并不疏离,可就是变得亲近不起来了。
他点头:“你好,薛律师。”
薛铖压下嘴角牵起的浅淡弧度:“跟我都变得那么客气了吗……”
苗青羽既不回应也没看对方,他两手插进口袋朝医院走,薛铖不疾不徐地走在他身旁,开口:“信还在我那里,今天有空的话跟我过去取。”
苗青羽脚步一顿:“你把它烧了撕了扔了都随你。”
“苗苗……”
“别这么叫我。”时至今日,苗青羽似乎不认识薛铖了。还是,人都有股子贱性,以前他主动迎合送到他心里他不要,现在分开,就仿佛变了个人。
苗青羽去挂了号,薛铖跟在他身后排队。医院清早人就很多,他选了个角落低调坐下,身边还有位置,薛铖越是知道他避开他,就越平静地坐在旁边的座位。
他们对着空气沉默,看完取药出来,也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的。
苗青羽在路边等车,薛铖开车要送他。
“不必。”苗青羽嗓子还疼着,话没有半点力气,“你走。”
薛铖静静凝视着他,低下身翻找,举起手里的几封信,:“其实信我都带在身上,跟你的那些话,都是想让你和我回去想的借口。”
“苗苗,你跟我回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苗青羽转身就走,捏着药袋的指尖克制不住地发颤抖,他想发出叫喊,甚至想大声地跟薛铖话。
什么他暂时没有头绪,他只希望薛铖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以一副笃定的姿态要求他跟他回去。
回去?
他还能回哪里?回到那可笑的地方?
车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苗青羽折返到车门外:“信给我。”
薛铖看着他,把信交到他手上。
苗青羽拇指食指捏着信,上下错落地,把信慢慢撕开,撕烂。
他:“薛铖你看到吗,信烂了。”
“就跟以前的我一样。”他指着心口的位置,“这里也已经烂了,你明白?不要再来纠缠我。”
苗青羽头也不会地离开,单薄的背影挺得很直很直,看着好像一只手随时能轻易折断,却越走越远,仿佛在告诉薛铖他的决心。
薛铖坐在车里久久没动,随后他慢慢眨眼,开车门。
垃圾桶里扔着苗青羽撕碎的信,他全部捡回手里,面目表情地站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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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一片昏暗,夹着酒和烟的味道,薛铖木着脸拉开窗帘,躺在床上醉生梦死的肖拂眨了眨眼,受不得光刺激,手背挡在眼前,懒洋洋:“哟,大律师总算可怜我,舍得过来看我一眼啦?”
阿姨上午才过来扫干净屋子,半天时间不到,就被肖拂折腾成这样,薛铖背着光,目光清冷地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肖拂,这样下去没人救得了你。”
肖拂冷笑,苍白的脸浮起几分诡异的红:“我不需要人救,有你照顾我不就好了?你看你出钱给我请保姆,我吃穿住不愁,为什么要救?”他懊恼地瞪着薛铖,“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跟我上/床。不爱我我不逼你,舒舒服服地上次床不好吗?”
他浑身酒气的靠近薛铖,薛铖挡开。
“呵呵,你看你,就会给我摆冷脸,你摆我看,苗青羽也不理你啊。还是你现在就想他。”肖拂侧了侧头,“要不我学学他,扮成他的样子你跟我上/床?”
“够了,你别提他。”
薛铖头很疼,连日来的加班,上午又遇到苗青羽,他心力交瘁,肖拂一句句关于苗青羽的话像抵在他胸口前的刀子。
苗青羽离开的第一周他好像没有哪里不能适应,第二周整个人开始变得空虚。那种细丝般慢慢抽离的感觉,过程无知无觉,隐约受到一点疼,等彻底剥离开,钻心又不知所措的疼蔓延至全身。
今天在医院门口遇到苗青羽是个意外的惊喜,他想把对方带回家,哪怕什么都不做不都没关系,他只要待在家里能看到的地方就好,可苗青羽把他的信撕碎了,走的时候连回头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薛铖除了必要的应酬,酒水基本不沾。他心里有事,约了两位同行圈还算谈得来的朋友出去喝酒,连续三杯下肚,脸都喝红了,依旧沉默不语地跟酒较劲。
朋友劝他:“干什么想不开,后悔离婚再追回来不就好了。”
他们都用现在的话劝他,不过也有人好奇。
“你之前不是对肖家那位公子念念不忘吗,离婚不正合你意,重新开始也不错,跟让你念念不忘的那位,试试也好啊?”
作者有话要:在医院碰到薛铖,他做出一些让我不能理解的事。
没想到我也有让他后悔的一天。
他是念旧情,还是心有不甘?不管是哪个,旧情的对象不该是我,不甘心那就是他和从前的我一样犯贱。
也不对。
不同的是曾经我以为他心里有我,我当时爱他爱得那叫一个卑微。而现在我明确告诉他不可能,他这叫犯贱。
细想下来,本质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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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除夕快乐,本章今天掉落红包雨,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