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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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铭宇和高主任留在S市联系后续宣传的公司, 唐棉一个人带着摄制组从早忙到晚。

    晚上,嘉宾们坐在江边互诉心事。

    附近一家乐园晚上有烟花秀,他们在这边也看得清楚。

    近段时间气温已经上去了, 夜里不算冷,唐棉穿了件卫衣, 坐在一众摄影机后面的台阶上,手里捏着流程表, 目光空滞,漫无焦距。

    每对嘉宾身边都有跟拍导演,也不用她特意分心看着。

    唐棉抽空分了会儿神。

    前方男女嘉宾成双成对, 相依而坐, 远处天幕升起朵朵炸开又散落的烟花。

    星火无声坠下。

    唐棉抿了抿嘴, 身边有很多人, 她唯一想靠近的那个, 却不在这里。

    手中的文件纸被捏出深重的褶皱。

    人生头一次,她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旁边编导在举着手机录影。

    一个同事凑过去:“诶,录得清楚吗?”

    “一般, ”编导, “我朋友想看看,凑合给他录一段。”

    “哪个朋友,上次你在追你的那个?”

    “去去去, 问那么多干嘛。”

    同事嘿嘿一笑,揶揄道:“人家哪里是想看烟花啊, 根本就是想找机会和你多话,你倒真在这儿录起来了。”

    唐棉听到这,想起贺烛过的睡前汇报,将流程表放在腿上, 她掏出手机,算拍一张烟花散开的画面。

    然而胳膊刚擎起来,天边最后两道烟火正好落下,之后,再没升起。

    唐棉只好把手机放下,盯着屏幕发呆。

    时间刚过十点,贺烛应该还没睡。

    她在聊天框出一行字。

    【白天跟同事一起布置现场,晚上带嘉宾在江边看烟花】

    消息发过去,贺烛几乎是秒回:【我也想看】

    唐棉一怔,那边的两个编导还在互相趣,她慢吞吞地回:【结束了,没拍到】

    对方正在输入,这时,导演在前面拿着喇叭喊了一声结束,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收工去酒店了。

    唐棉连忙站起来,匆匆发了一句:【我继续工作了,晚安,明天见】

    发完就去帮摄制组搬东西。

    忙完歇下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唐棉跟一个编导住一起,两人都是精疲力竭,快速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合眼前,唐棉想到贺烛那句未发完的话,忽然有些好奇。

    担心光亮影响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唐棉蒙上被子,在被窝里划开屏幕。

    贺烛后面一连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那算了,下回我们一起看,今天累不累?】

    【我就当你累了,今天的吻攒到明天一块清算】

    【晚安】

    唐棉瞅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皮撑不住了,才渐渐睡过去。

    隔天一早,摄制组收拾东西返程。

    好几对嘉宾昨天没玩够,今天选择留下来过二人世界,其他人仍然是坐大巴回去。

    后期的事由编导组负责沟通,唐棉在车上跟王铭宇汇报了一下昨天的工作,然后就能下班了。

    跟同事们道了别,她在离家较近的一个站点下车。

    旁边是条商业街,今天周末,来往逛街的行人络绎不绝,出租车亦是忙忙碌碌,基本都载了客人唐棉算叫辆车回去,手机刚拿出来,身边忽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可能是要接人,唐棉往旁边让了两步,这时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贺延表情淡淡,平腔平调地了声招呼:“弟妹。”

    唐棉一愣。

    贺延接着:“贺烛在贺桐那里,我正好过去,可以带你一程。”

    唐棉刚要不用,转念一想,她的确想早点见到贺烛,于是将推辞的话收了回去,了声谢谢,伸手要拉后排的车门。

    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多量了她两眼,然后走过来,惊讶地开口:“唐棉?”

    唐棉转头。

    面前的女生很眼熟。

    哦对,是上回在酒吧跟曹攸话的人。

    不明白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唐棉礼貌颔首,客气道:“你好。”

    女生倒是表现得分外熟稔,拍了拍她的肩:“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们俩高中是同桌,在一起坐了半年呢。”

    “……”

    见她仍没有印象,女生似是无奈了,终于肯自爆家门:“葛姝洁,记得吗?”

    “哦,”唐棉垂下眼,反应平平,“我还有事,再见。”

    葛姝洁保持笑容,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眼睛一转,她看到了坐在驾驶座的贺延。

    男人冷峻出众的面孔让她短暂地出神片刻,旋即,她挑起涂得红艳的唇,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笑:“嗨,你是唐棉的男朋友?”

    贺延冷淡扫她一眼,正欲开口,唐棉已经解释:“他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不好意思啊,弄错了。”葛姝洁笑容更甚,忽视旁边同行女生的催促暗示,自顾自拿出手机,热情地对唐棉道,“我们加个微信吧,都在一个城市,以后常联系。”

    唐棉仿若没听到,直接坐上车。

    贺延也没等,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果断发动车,绝尘而去。

    开出一段路,贺延忽然问:“刚才的是你朋友?”

    唐棉漫不经心地答:“不是,就是以前认识的人。”

    贺延点点头:“那就好。”

    语气带着点欣慰,像是庆幸她没有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唐棉没注意听,思绪在葛姝洁出名字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地跑远了。

    她记得这个人。

    虽然时间隔得久,有些认不出对方的容貌,但这名字,唐棉仍有印象。

    高二她们俩确实是同桌,葛姝洁和她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性格开朗大方,长相艳丽逼人,在班上很受欢迎,人缘极好。

    唐棉却不是很喜欢她。

    原因不记得了,可能是眼缘问题。

    尤其是后来,唐棉送情书告白失败,而葛姝洁却在班上,她跟贺烛正式交往了,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炫耀。

    而唐棉作为同桌,是第一个听到她这件事的人。

    ……

    目的地离得不远,五分钟后,车停在一幢摩天写字楼前。

    他们下车,唐棉随贺延登上大楼前的阶梯,上到最后一阶,贺烛正好从旋转门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见唐棉和贺延一前一后出现,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贺延走在前面,看见自家弟弟,他微顿住脚步,停下来莫名冒出一句:“东西用完记得还我。”

    贺烛淡道:“知道了。”

    贺延话不多,完便进了大楼内部。

    唐棉随后走近,还未话,手就被牵了过去。

    贺烛边牵着她往前走,边问:“怎么跟二哥在一块?”

    唐棉:“碰巧遇到了,他顺路送我过来。”

    “刚回来?”

    “嗯。”

    两人一天没见,路上聊得东西也平时多,回到洋楼,贺烛提着东西进房间,唐棉回屋休整洗漱。

    进入浴室,温热适宜的水柱从花洒流出来,唐棉冲着澡,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挤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

    有高中时期的,有一年前的,还有今天的。

    最终,画面归定在很久之前在贺宅的那段日子,那天,她跟贺烛泾渭分明地躺在床的两侧。

    她正在看一档恋爱综艺,然后,她拿着平板靠了过去,要贺烛在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嘉宾之中做出选择。

    他选了长相更艳丽的那个。

    就是葛姝洁那样的。

    水流簌簌而下,唐棉抬手调节温度,温水很快变成了凉水,本该是让人清醒的做法,然而冷水浇下,脑子竟然越发混沌了。

    心事重重地洗完澡。

    唐棉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床边吹头发,吹到一半,于光瞥见自己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于是一只手擎着风筒,另一只手伸直,将手机捞到眼前。

    重新看了几遍昨晚贺烛发的消息,视线定格在中间那条。

    【今天的吻攒到明天一块清算】

    唐棉咬了咬唇,关掉吹风机,头发顺直地散在肩侧,出了房间。

    她走到隔壁,抬手敲响门扉。

    片刻后,贺烛开门。

    唐棉视线飘忽,吞吞吐吐地:“昨天的账,现在能结吗?”

    她刚洗完澡,发梢没吹干,湿哒哒地贴在肩头,因为羞涩,话时脸蛋微微泛着红晕,清雅的面容顿时显出几分娇媚。

    落在另一双眼睛里,诱得过分。

    贺烛低下头,对上她略带躲闪的目光,扯唇道:“只有昨天的?”

    唐棉没话,只默默靠近一些,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处。

    过了一会儿,她嗫嚅着:“前天的也可以一起……”

    话音未落,身体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拉进了房门内。

    门扉随之扣上。

    贺烛唇间的温度比以往都要高。

    先是热烈的亲吻。

    直到唐棉又忘了呼吸,喘不过气想推开他,贺烛便放过那两片湿润的唇瓣,头微微往上抬,顺着她的眉心的位置一路吻至下颌。

    再往下,灼热的气息停在了她白皙的颈侧。

    似是在试探,此刻贺烛的亲吻轻得如羽毛一般,轻柔地滑过她的肌肤。

    唐棉往后缩了缩,弱声:“有点痒。”

    贺烛轻笑:“那我用力了?”

    唐棉红着耳根,缓缓点了点头。

    贺烛得到首肯,动作也放肆了些。

    炽热的温度携着强势的力道覆上她的脖颈,很快留下一片绯红的痕迹,唐棉两只手不知如何安放,只能凭本能抱着他。

    衣摆逐渐上移。

    贺烛指尖的热度轻缓地拂过她藏在衣服布料之下的柔软。

    唐棉埋头,下意识攥紧他身上的衬衣。

    气氛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

    下一秒,贺烛停了动作,俯身亲亲她的耳尖,忽地横将她抱起来,又快步走到床边。

    唐棉脊背触到床单,杏眸半睁开,看着眼前人清俊的面容染上浓郁的欲色,轻轻咽了下口水。

    然而,想象中的暴烈并没有降临,贺烛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他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抚慰。

    每一次亲吻都有着滚烫的温度,星星点点地落至各处。

    包括一些难以启齿的部位。

    唐棉嘴巴紧抿。

    一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逐渐从身体里涌起,她下意识摆动腰肢,出声道:“还,还不行么?”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轻哼出来的,又娇又柔,这无疑是在给贺烛的自制力点火。

    他倾下身,轻咬她莹润的耳垂,沉声询问:“准备好了?”

    唐棉软软地呢喃一声:“嗯。”

    随着这声肯定,贺烛不再执着于安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撕开包装。

    他弓着腰,一边亲吻她颈项间的皮肤,一边温柔地问:“可以么?”

    “……嗯。”

    回答声低不可闻,但还是被捕捉到了。

    之后,贺烛俯身压下。

    他身上常有的凛冽雪松气息此刻仿佛有了热度,强势地包裹着她,完完全全的,不留一点余地。

    很快。

    她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他的味道。

    ……

    外面阳光正好。

    房间内,有人正将夜色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