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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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边工一边画画的那些日子,不是没有过质疑自己的时候,也想过放弃。

    但是不画画了,他还是林落吗?

    即便死后他没火,林落重生过来,依旧会选择再次拿起画笔。

    讲完出来,眼镜男笑着夸奖林落得好,还带他去看挂在林落刚来那天画的那幅画,挂在画室的走廊上。

    这幅画一开始写着学画三天的学员作品,现在改了标签,写的是联考第一的林落。

    林落美术联考第一,对于画室来是个意外之喜,但这让画室更加重视他了。

    眼镜男嘴里得天花乱坠,把林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林落着实有些惭愧。

    他画画二十几年,考第一真没那么稀奇。

    幸好眼镜男还有自己的工作,看到井遇走近,便主动上前去跟井遇攀谈起来。

    林落松了口气,算回学校,刚转身,就在转角处看到了杜宇航。

    从这孩子的表情,林落看出对方似乎并不欢迎他。

    林落也没自讨没趣,微笑着点了下头,就准备离开。

    “林诺。”杜宇航叫住他。

    林落脚步一顿,偏头问:“有事?”

    杜宇航抿抿唇,垂着眼道:“你算读美院吗?”

    “嗯。”林落点头。

    杜宇航:“可是你以前不是都读的文化课吗,为什么突然参加联考,还突然要读美院?”

    “那是以前,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林落道。

    “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改变,”杜宇航,“你就不能继续去好好读你的文化课吗?”

    林落眉头微皱,不太能理解这孩儿的话:“我读美院还是文化课,跟你有关系吗?”

    杜宇航咬了咬牙,脸上涨得有点发红:“你刚才什么画画是我们的生命,难道不觉得羞愧?画画是我们的生命,但不是你的。”

    “你才学多久画画,你对美术了解多少。不过就是因为一时兴起,玩票一样就去考试,运气好考了个第一,你有什么资格热爱画画?”

    “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对我们这种多年坚持画画、真正热爱画画的人的一种羞辱!”

    杜宇航情绪有些激动,后面几句话简直就是吼出来的,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林落有点意外,张了张嘴,安慰他:

    “其实我的第一并没有你想象中来得那么简单,而且你也画得挺不错的,如果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话没完,杜宇航就像上次那样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都运气好,等你没有运气了,早晚现出原形!”

    杜宇航完就跑了。

    只有林落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上来的滋味。

    林落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运气……”

    如果他有运气的话,那就是以新的身份,重新来活一遍吧?

    这可能是上辈子所有不幸积攒起来,才换来的一次好运。

    除此之外,他没什么是靠运气的。

    从会拿笔就开始画画,二十几年如一日不间断地练习。

    他获得的,都是他应得的。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火机的轻响。

    林落回头,看到井遇倚着墙,手里拿着一只至少值五位数的玫瑰金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盖上火机盖子,收进口袋,井遇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吸了一口。

    见少年转头看他,井遇微微一笑:

    “被嫉妒了呀,天才。”

    这一声听得林落耳朵一麻,忍不住多看井遇几眼,见他垂着眼睑,从嘴唇里吐出一团白色烟圈。

    烟圈从他脸的前方飘过,平白生出几分雾里看花的美感。

    林落不由得暗自吐槽两句,这人声音好听也就罢了,长得还这么犯规。

    “我不是天才。”林落白他一眼,嘴里的话却不留情面。

    井遇微挑了下眉,并不纠结这个,把指间的烟递给他,问:“来一口么?”

    林落无语道:“我还是个中学生。”

    井遇挺稀奇:“会拿酒瓶子给自己老爸开瓢的人,竟然不会抽烟。”

    先前在画室里看到这人,林落还莫名觉得亲切。

    眼下又觉得这人欠揍了起来。

    井遇其实只是逗逗他,并没有真给他抽烟的想法。

    林落既然不抽,他便转手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里。

    抬眸时看到林落的表情,心情甚是愉悦,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讲得不错。”井遇夸奖他,并且伸手撸孩儿的头。

    孩子就是应该多多夸奖,井遇如是想。

    但林落不是一般孩儿,有点难伺候,被夸奖后并没有高兴的感觉,也拒绝被他摸头。

    林落一听他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就脑仁儿疼。

    “你配合得也不错。”林落挤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托儿呢。”

    井遇轻笑一声:“一般人可请不动我当托儿。”

    林落又翻了个白眼,听到井遇:“还没恭喜你。”

    “什么?”

    “考了第一啊。”井遇垂着眸,看着林落的眼睛,林落的瞳孔是浅琥珀色,晶莹剔透,十分漂亮,“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没法相信联考第一竟然不是美术生。”

    林落唇角微翘,抬了下下巴:“那是因为我厉害。”

    “是挺厉害。”井遇揶揄道,“把别的孩儿都快气哭了。”

    想到杜宇航,林落皱了下眉头。

    一个不是美术生的人,考了联考第一,对于杜宇航这样多年努力学画的人,确实是个不的击。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你身边的人。

    那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为了恭喜你,请你吃饭?”井遇道,“就当是庆祝了。”

    林落眯了下眼睛,总觉得这人别有所图。

    “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就请我吃饭?”林落道,“我可还是学生。”

    “你又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井遇伸手欲敲他额头,林落后跳一步,躲开了,冲他龇牙咧嘴地笑。

    “哎,咱俩到底谁比较龌龊?”林落道,“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也是,”井遇上下量林落单薄的、满是少年感的身体,视线在林落领口露出的锁骨和修长的腿停留少许,“毕竟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儿。”

    冬□□服穿得多,身材什么的基本看不出来。

    但仍旧能看出林落很瘦,锁骨长得很优秀,并且比例不错,腿长。

    被男人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着,林落莫名有点不自在。

    好像井遇的目光能穿透他的衣服,直接看到他的身体一样。

    林落侧了下身,避开井遇的视线,轻咳一声,嘴硬道:

    “你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我长没长齐。”

    “像我这种会拿酒瓶给人开瓢的不良少年,早就谈过不知道多少女朋友了,不定比你还经验丰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