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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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完,井遇定定看他半晌。

    “你认真的吗?”他。

    林落挠挠头:“怎么,你觉得不是吗?”

    井遇无奈:“我是认真的,想听听真话,你对他的印象。”

    其实井遇学生时代就生出过去见一见林落的想法。

    但他家在京城,离这里很远。

    他父母也不许还在上中学的他一个人大老远跑到这边来,只为了看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家。

    当时井遇本以为等自己成年后,上大学后,就有机会去看林落的。

    可惜,他成年的那一年,林落去世了。

    井遇至此永远失去了见到林落本人的希望。

    在井遇知道林落死讯的时候,距离他死亡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林落是因为酒精中毒,一个人孤独地死在了地下室里。

    因为他几天没去上班,他当时工的饭店找到他家去,才发现他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时是夏天,尸体腐烂得很快。

    饭店和房东通知了警方,警方联系到林落的家人,他们把他收敛,火化,埋葬在云海市的一个公墓里。

    几年之后,井遇在拥有自己的公司,彻底脱离家庭独立生活后,才辗转找到林落的坟墓去祭拜。

    看到井遇的眼神,林落收敛起玩笑的心思,低头思索了两秒,才道:

    “他其实看上去挺普通的。”

    林落回忆着他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有点颓废,不太爱笑,不喜与人交际,不会话。”

    “他如果画画,你在他旁边坐一天,他也不会搭理你。”

    “没事的时候就画画,一天到晚地画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画。”

    “所以脸色看着很不好,有浓浓的黑眼圈。”

    井遇没问他怎么知道林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听得出这些是他对林落真实的印象。

    “他跟身边的人相处都不太好,包括仅有的亲人。”

    “亲人?”井遇道,“他叔叔一家吗?”

    林落生前虽然不火又自闭,但总是有些同学、老师、同事的,他去世后名声大噪,生前的许多事情就都被扒了出来,包括他的家庭关系。

    提到叔叔一家,林落唇边浮起一些莫名的笑意。

    看上去并不像开心。

    “嗯。”林落不想继续了,吊儿郎当地冲井遇扬了下眉毛。

    “这些就当是你帮我联系拍卖行的报酬了,我就不另外给你付报酬了。”

    井遇:“……”

    “今天先到这里,”林落笑得有点贼,搓搓手指,比出一个钱的姿势,“再想听别的,就得付费了。”

    井遇作势要拿钱包:“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多少也不讲,”林落道,“我得回学校上课了,没空!”

    井遇好笑地低头看看表:“你几点上课?”

    林落:“两点十分。”

    “那快了呀,”井遇道,“你还赶得上吗,现在都两点了。”

    “!”林落:“两点了?!”

    “嗯,”井遇把表给他看,“你自己看,是不是两点了。”

    笑容瞬间消失,林落转身就想跑。

    井遇拦住他,道:“我送你吧,总比你跑步快。”

    井遇把林落送到学校,学校大门上还滚动着一行红字,恭喜林诺同学美术联考勇夺第一。

    一下车,林落就飞奔向教学楼,冬季寒冷的北风中飘来他一句“谢谢”。

    井遇坐在车里,目送他消失在视野中后,抬头望着那行字,不由得翘起了唇角。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呢。

    他开始期待这个孩儿成长起来,成为世界知名的大画家了。

    不久,井遇为林落联系了一家名声在外且很有口碑的拍卖行,名字叫嘉宝园。

    嘉宝园在年后有一次大型拍卖会,目前正在征集拍品。

    等到拍品征集完毕,将会举办预展,预展之后,才是正式拍卖会。

    井遇有人有一幅林落真迹想要拍卖,嘉宝园自然欢迎。

    期末考试之后,林落获得了一天的假期,就带上那幅“林落真迹”,坐上了井遇专程来接他的汽车,直奔嘉宝园拍卖行。

    拍卖行自然得先鉴定一下拍品的真伪,尤其是嘉宝园这种有口碑的拍卖行。

    虽然业内规矩是拍卖行并不保真,但如果拍品里混进去个一看就是赝品的劣质拍品,会有损嘉宝园的声誉。

    上车时,林落神神秘秘地用布包着那画框,一点边角都不给井遇看。

    井遇瞧他这严防死守的模样,有些好笑。

    “到了拍卖行,你总是要开给我看的,有什么好藏的?”

    林落严肃摇头。

    总之就是要尽力避免井遇看这幅画,虽然他已经做旧了,但万一被井遇看出破绽了怎么办?

    转眼,拍卖行已到。

    井遇停下车,为林落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下来吧。”

    第一次到这种大型拍卖行,林落多少有些紧张,怀里抱着画,钻下车,抬头量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

    拱形的建筑极具设计感,以金色为主色调,尽显奢华富贵,一看就是穷人止步的地方。

    林落手心里有点薄汗,摸摸画框,心道:本人画本人的仿作,不可能被看出破绽。

    唯一的问题是作画的年代太新,但他的笔法晕染之类……就是林落本落,拍卖行不可能鉴定到那种程度。

    “别怕。”井遇揽住他的肩,带着少年往里走,“有我在。”

    林落瞥了眼井遇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心道:也是,在井遇这种大佬面前都没怂,一个拍卖行,有什么好怂的?

    有大佬帮他兜着呢。

    拍卖行早已经得到消息,两人刚进去,嘉宝园的总裁、油画部负责人以及鉴定师都下楼来迎接。

    他们当然不是为林落来的,也不是为所谓林落真迹来的,而是为井遇来的。

    井遇这种级别的大收藏家,不知道为嘉宝园创造了多少收入,当然得笑脸相迎。

    与他相比,一个疑似掌握有林落真迹的穷子,根本不值当什么。

    他们一年不知道接触过多少拿着破玩意儿当传家宝,非自己那是真品,要求他们拍卖的人。

    早在林落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提前了解过这穷子的背景,心里只当他也是那种人,便没太放在心上。

    只不过,既然是井遇介绍的,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总得鉴定一下,展现他们的态度。

    在一楼大堂接到人,三人带着井遇和林落到楼上会客厅,请他们坐,喝茶,周到得不行。

    林落看着心情有点复杂。

    以往他想把自己的画放到免费画展上展出,都得废好多口舌,才能让主办方同意。

    至于这种级别的拍卖行,根本就不是他能妄想的地方。

    他有些局促地在井遇身边坐好,姿态规规矩矩的,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嘚瑟。

    井遇和总裁等人寒暄,余光瞥见他的不自在,便笑了笑,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来,道:

    “给你们介绍一下。”

    井遇揽着林落的肩,笑道:“这是我的天才,林诺。”

    “今年本省的美术联考第一,也是我的那个有林落真迹的人。”

    “他和林落还有点渊源,这幅画据就是林落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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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总觉得老井一举一动都那么撩,苏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