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难不成还要他学聂忱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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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同样的话宝鸢又问了一遍姜行舟。姜行舟每每都用那羞人的法子“折磨”她, 不许她叫他王爷或是其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尚且可以叫上两句十六爷。

    可今儿当着聂忱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

    姜行舟的面色登时挂了下来, 他甫一进门就看到姐弟二人笑的场面, 甚是和乐, 偏宝鸢在他跟前总是拘谨, 不似同聂忱在一起时笑的那么开怀。

    他心头自然是醋的。

    难不成还要他学聂忱那般厚脸皮在那撒娇卖蠢?

    院中的笑闹声,在男人逐渐沉下去的面色中安静了下来, 唯有枝头的新绿在微风中缓缓扬起落下。

    聂忱初生牛犊不怕虎,且因着宝鸢的事对姜行舟那是一肚子的意见, 见了他也不行礼, 只斜眼看住了他。

    姜行舟负手而立, 心中的怒火如潮水一般一波高过一波。

    两个男人就这般对立着,谁也不肯让谁。

    宝鸢心里既觉得幼稚好笑, 又有些担心, 忙从中劝和道:“王爷这些日子事忙,怎的今儿得空过来了?”

    另一头又劝聂忱,“等回头天好了, 我约上秦姑娘咱们一道去城郊放风筝玩, 今儿便不留你吃饭了。”她推着聂忱往外去。

    可奈何脚下似是生了根,怎么也推不动。

    聂忱道:“姐姐才将要留我一起吃午饭的, 怎的他一来你便要赶我走。”他的委屈巴巴怪可怜的,宝鸢一时也不忍心。

    姜行舟心里醋意横生。

    原来他们还约好要去城郊放纸鸢,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秦姑娘是谁?”

    宝鸢见他面色犹如暴风雨前的天般,只道:“太子妃秦氏。”她素来知晓秦婉的心思,于无人处便称呼她为秦姑娘,仿佛唤了一声姑娘, 便没有现在的那些污糟事了。

    姜行舟拧着眉头。

    她何时又跟秦婉认识了?

    他看了看宝鸢,只见女人面上泛红,眼中有着焦急之色,便大步往屋中走去。

    “本王刚好也饿了,摆饭吧!”

    院中的其他人见气氛有些怪异,皆都躲回了自己房中,饭厅里只有宝鸢三人。

    这一顿饭吃的宝鸢如坐针毡,生怕两人起了冲突,别像上一回在大慈恩寺似的又给起来了。

    宝鸢默默的吃着饭,她知道聂忱喜欢吃肉,便给他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

    聂忱大口的吃了起来。

    “还是阿姐的手艺好些,我来京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馆子,可这糖醋排骨还是姐姐做的最好吃。”

    宝鸢笑了笑,又给他夹了一块。

    “喜欢吃便多吃些。”

    姜行舟看着姐弟二人这般,将手中筷子重重搁下,然后眼睛便一错不错的落在了宝鸢身上。

    宝鸢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末了也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王爷,也尝尝?”

    姜行舟依旧没动筷子,宝鸢又给他夹了一块,见男人神色未改,只能硬着头皮再给夹了一块。

    三块总成了吧?

    这一回男人倒是重新拿起了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宝鸢暗自松了口气。

    聂忱睨了他一眼,道:“姐姐,你也吃。他又不是没长手,自己要吃什么自己知道夹菜。”

    宝鸢“嗯”了一声,正准备吃饭。

    谁知男人又开了口,“等回头天气暖和些了,本王同你们一道去放风筝。”

    “啊?”

    宝鸢惊呼一声,“只是女儿家一起约着出去游玩罢了,若是王爷跟着去,只怕......”

    姜行舟心中冷笑不止。

    瞧这样子是不想带他去了?

    他又看了聂忱一眼,“他去吗?”

    聂忱挺胸道:“我自然要去的,我得保护太子妃...还有姐姐她们。”

    姜行舟收回目光。

    “他去得,本王便去不得?”

    宝鸢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败阵下来,只低声道:“王爷想去便去就是了。”

    一时饭毕,宝鸢只觉比了一场仗还要累,桌上的菜倒是比赛似的都给吃完了,夏荷进来收拾的时候,笑着道:“姑娘,我瞧着王爷遇到聂公子怎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宝鸢也纳罕,百思不得其解。

    夏荷又道:“前些日子因着国丧,王爷一直未接姑娘去王府,现下二月都快完了,王爷怎的一直未提此事呢?”

    闻言,宝鸢垂下了眼眸。

    接她入府也不过是做个侍妾,还没留在院来的自在呢。

    这头姜行舟因为吃多了些,连轿子也不坐了,只步行回睿亲王府。

    周栋跟在他的身侧,多嘴问了一句。

    “王爷算何时接宝鸢姑娘来府中居住?”

    这样也省得两头跑了啊,再者宝鸢回来,夏荷定会也跟着回来的,两人见面也便利些。

    姜行舟目色沉沉,看着热闹依旧的街道,也不知这样的热闹能持续多久。

    “不急。”

    等再稳妥些再把人接到身边来吧,如今的建平帝,防他跟防贼似的,不仅不让他接触朝堂之事,还派了探子整天盯着他的睿亲王府。

    ......

    忠肃侯府。

    沈广均眸中有着哀求的神色,看向自家女儿时到底没忍住落了泪。

    他,“玉珠,你也晓得咱们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无非就是有个侯爵的空架子,京中何曾有人将我们忠肃侯府放在眼中,如今新帝即位,好容易来了这样的机会,你若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宠爱,我们侯府也好借你的光,恢复往日里的荣光。”

    道理沈玉珠都懂。

    只如今的建平帝年岁已大,甚至比她的父亲还大上几岁。让她委身于这样的人,她心中千万个不愿。可看着老泪纵横的父亲,她只能死死的咬着唇。

    沈广均心里头清楚,新帝即位,京中的权势会有一次大的清洗。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忠肃侯府也就翻身无望了。

    “玉珠,就当爹求你了。”

    他作势就要下跪,可却被沈玉珠给搀扶了起来,“若是侯府一直没落下去,爹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沈玉珠也红了眼眶。

    “爹,您也知道后宫是怎样的地方,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您难道真的忍心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沈广均无言,跌坐在宽椅上。

    沈玉珠忙道:“爹,您也别慌。女儿不想入宫,可也断断不能看着咱们侯府没落,女儿有一计,或许可行。”

    她在沈广均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广均面色好了些,喃喃道:“榜下捉婿?”

    沈玉珠点了点头。

    “女儿曾命人悄悄的听过,这一届学子中有一年轻人名唤冯效,文采斐然,资质出众,是状元郎的热门人选,他是寒门学子,家中只经营着布庄的生意,若是女儿能嫁给他,想来依着他的本事,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若是他发达了,岂有不顾念岳丈家功劳的?”

    沈广均思量了片刻。

    这个法子虽见效慢,可却不失为一个稳妥的计策。朝中势力沉浮,无非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从未见过有哪家花红百日的。

    再一个忠肃侯府虽式微,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女儿若是嫁过去那可是下嫁,身份自然是不一样的。

    “好!就依你的办。”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三月十八,那可是京中的大日子。

    三月十五日殿试后,将会于今日放榜。一大清早宫门外就围满了人。

    十年寒窗等的便是今日,若是一朝及第,那就是平步青云,鲤鱼跃龙门了。

    冯家。

    白氏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绞烂了。

    “发去看榜的人回来了没有?”

    这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经问了不下五六遍了。

    冯效倒是淡然,只在厅中与父亲冯致康喝茶。冯致康知晓儿子的本事,难得歇了半天,就等着前头传来好消息呢。

    冯芷仪和冯佩芸也都回来了。

    冯佩芸扮的很是华贵,目无下尘,尤其是看姐姐冯芷仪的眼神。

    “姐姐若是早些同意这门亲事,母亲也可省心些。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姐姐这样嫁过人的,且还不能生育的,能有人要已是不易,哪里还轮到你挑挑拣拣的。”

    她着伸出了手拢了拢鬓边的发,女人的手上戴着玉镯,戒指,掸眼瞧过去只晃花了眼。

    冯芷仪倒也不气,只淡淡的道。

    “妹妹自以为得了如意郎君,可也未见太子爷将你迎娶进府中,且依着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侥幸入了府那也是个侍妾,况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将来的皇上,到时候三宫六院的,姐姐只愿妹妹能永葆青春,长盛不衰,否则只怕连见上一面都难呢。”

    “你......”

    冯佩芸气的脸色涨红,她没想到一向来沉默寡言的姐姐竟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

    白氏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听到了她们的话声,只喝道:“你们安静些。”

    少倾,便有下人面带喜色的跑了过来。

    “中了,中了......恭喜东家,恭喜夫人......”

    冯致康险些将手中的茶杯给摔了,溅了一身的茶水,白氏忙道:“中了什么?”

    “状元,是状元啊......”

    闻言,白氏激动的哭了起来。冯致康的手都着颤,道:“赏,赏......”

    唯独冯效神色如常。

    家中吵闹,来往恭贺之人络绎不绝。

    他独自出了门,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院。

    院里,苏诗沁正拉着宝鸢话,激动的跟什么似的,简直比她自己个中了状元还要高兴,她拉着宝鸢的手,与有荣焉。

    “我便知道他定能一举夺魁的,不枉我这些日子天天去烧香拜佛。”

    她乐的有些不知所以了,又张罗着要去还愿。

    冯效中了状元,她也替他高兴。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冯效,她走了过去,“恭喜表哥高中。”

    冯效有些踟蹰,定了定神后问道。

    “我现在中了状元了,表妹若是愿意......”

    话还没完,宝鸢就急忙断了他,“诗沁知道你中了状元,可高兴了,表哥要不要谢谢她,这些日子她可是将城中能拜的寺庙都求了一遍。”

    冯效没有话。

    宝鸢尴尬的垂下了头,低声道:“表哥,我......”

    冯效断了她的话,他害怕听到拒绝这两个字。

    “你是爱上睿亲王了吗?”

    “啊?”

    宝鸢茫然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在心中问自己。

    她对姜行舟动心了吗?

    有风吹过,带来了花草的香气,春日里的阳光和煦温暖。

    冯效苦笑着拱了拱手。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了,表妹。”

    这一声表妹,犹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不堪。

    苏诗沁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头百味杂陈,宝鸢不知道她是何时出来的,只勉强对她挤出了一抹笑。

    “抱歉,我......”

    苏诗沁笑了笑。

    “宝鸢姐姐,我懂的。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个人,跟他喜欢谁没有关系。若是他那么快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我,那就不是冯效了。”

    宝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瞧着表哥似乎不大好,你跟着去瞧瞧吧。”

    苏诗沁忙追了出去,走到院门口,又道:“宝鸢姐姐,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到时候你可就得喊我一声表嫂了。”

    宝鸢笑着看她跑出去的样子,像是飞蛾,一往无前。

    但愿她这份执着能开花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