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谁有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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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的速度很快, 若不是宝鸢拉的及时,聂忱便就这么跳下去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仗着他的功夫倒也无碍,只他身上的药性还未散尽, 这要是滚落下去, 只怕是要伤筋动骨的。宝鸢难得动了怒。

    “你不要命啦。”

    聂忱被骂也不还嘴, 只躺在马车里, 他身高腿长,窝在逼仄的车厢内愈发显得憋屈, 他的神色起初有些倔强,慢慢的就红了眼。

    宝鸢也不好再什么, 轻声道:“好容易有出来的机会, 若是此刻你回去, 只怕将来就再无可能了。”

    男人坐了起来,低着头, 偶尔拿手擦了擦眼角。

    他就算再不聪明, 也猜到秦婉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吃饭喝酒,她那么谨守规矩的人,就算请也不会在入了夜后, 亏得他还满心欢喜的去了。

    “她给我下的软骨散?”

    宝鸢点头。

    聂忱整整昏睡了三日, 可把她吓坏了,她没想到秦婉会下这么重的药, 好在人是醒过来了。

    聂忱吸了吸鼻子。

    “那我身上的毒也解了?”

    宝鸢“嗯”了一声,“她到底是太子妃,即便同姜郁再无感情,可却也是太子府的主子,解药是她亲自去姜郁书房里偷的。”

    “你们一早就算计好了,却独独瞒着我。”

    聂忱恨恨的看向宝鸢。

    宝鸢无奈, 复又想起临出京城的时候,秦婉交代她的话。彼时女人立在暗影里,帷帽遮住了她的脸,只有声音传了过来。

    她,“若是他醒来后闹着要回京,你便跟他,他若是执意回京,就是成心想要了我的命。”

    宝鸢即便再不想承认,也知道聂忱喜欢的人是谁了。

    男人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搭在膝头,五指无力的垂下。宝鸢将秦婉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马车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唯有车轱辘的吱呀声响在耳畔。

    “你先前跟我有心仪的姑娘,是她吗?”

    宝鸢叹了一声,柔声问道。

    男人一直低着头,声音沙哑道:“我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我就是觉着看到她我就高兴,能跟她上两句话我就欢喜,我知道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而我只是一介草民,可是我就是想待在她身边。”

    “她一个人在太子府里太孤单了。阿姐......”

    聂忱抬起了头,直直的看向了宝鸢。他握住了宝鸢的手,急切道:“阿姐,我发誓我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我就是想守着她,偶尔看看她的笑颜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

    男人的眼睛红红的,高挺的鼻子也红红的。

    宝鸢回握住他的手,“姐姐信你。”

    情爱一事,本就非人力所能控制。况聂忱是她自看着长大的,她深知他的为人脾性,知道他并非是那种登徒浪子,觊觎旁人的妻子。

    只碰巧他喜欢上了秦婉,恰巧她已是太子妃罢了。

    聂忱执拗的看着她,不肯收回目光。

    宝鸢在他切切的眼神里,垂下眼眸,“你我都清楚,我们这样的人与他们本就是有如云泥,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便也不必强求。你既对她有心,就不该让她为难。”

    男人在她的话语里松了手,原本还有光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哦!”

    接下来的时间,聂忱都不发一语。

    他总是盯着马车外的沿途风景看,一看便是大半日,宝鸢让他吃饭让他喝水,他也配合,只是不话,神情恹恹的看着外头,仿佛魂丢了似的。

    宝鸢心里也不好受。

    又行了半日,趁着休息的空档,她劝了聂忱下马车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四月的天,日光很好,景色秀美。

    碧空万里,云朵飘飘,可这样大好的春景,姐弟二人都无心欣赏。

    她的计划原本就仓促,到处都是破绽。

    也是等离开京城后她坐在马车里无事,暗自思量才惊觉到处都是漏洞。秦婉虽帮着她去义庄弄了具女尸来,可当时太过紧急,竟也忘了静静的。

    依着姜行舟的心计,绝对会察觉出来的。

    况聂忱好好的在太子府当差,人突然又失踪了,姐弟二人一“死”一失踪,未免也太巧合了。再有便是她趁机将纵火的事栽在了忠肃侯府的身上。

    自然可瞒得过一时,若是细查定也能查出并非是他们放的火。

    眼下她只盼着姜行舟并不在意她这个连王府都没住过几日的侍妾,草草了事最好。

    当然,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心里想着也不要全然没有一丝丝的伤心,伤心个三五日就好了。

    “阿姐,我还是想回去!”

    聂忱倚在树上,抬头看着天,树叶的缝隙将原本广阔的天分割成了无数细的块。

    宝鸢没再挽留,只道。

    “你现在是大人了,只要你想清楚了,姐姐不会强迫你的。”

    聂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谢谢,阿姐。”

    他作势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才又折身回来,笑的一脸孩子气。

    “阿姐,给我些银子。”

    宝鸢又好气又好笑,去马车给他收拾了包袱,又给了他银子,临分别的时候,她郑重的跟聂忱,“忱儿,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对你对秦姑娘都好,秦姑娘是太子妃,是姜郁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且就算她是普通人家的妻子,咱们也不能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

    聂忱红了脸。

    “阿姐,你什么呢?”

    宝鸢又道:“她的身份不同,你要克制些,切莫被旁人瞧出端倪来,免得连累了她。秦姑娘与你我有恩,你想回到她身边,我不拦着,只一样千万要珍重自身。”

    聂忱点了点头。

    “阿姐,你一个人去荆州府我着实有些不放心,等得了空我便去看你,可好?”

    宝鸢嗔了他一眼。

    都道女生外向,她瞧着男生才外向呢,眼下有了秦姑娘,他几时还记得她这个姐姐了?

    “姐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就是了。”

    宝鸢立在山坡上,看着聂忱骑马离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回了马车。

    “继续赶路吧!”

    无论姜行舟会不会找她,会不会生气,她都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她抬手轻轻的在腹上摩挲了几下,神色格外的温柔。

    “你乖些,娘亲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娘亲的。”

    ......

    同宝鸢风餐露宿赶路的辛苦比起来,在京中的姜行舟也不遑多让,自大火那一夜他被曹旭晕后睡了会儿,这一连好几日都未合眼了。

    男人的眼下一圈乌黑,可精神却好。

    “可找到静静了?”

    周栋摇了摇头,这几日他们差不多将整个京城都找遍了,还贴了悬赏,竟连一根毛都没找到,仿佛静静压根就没在京城里待过一样。

    “好!”

    姜行舟大喝了一声,这一声中气十足,听起来格外的有威势。

    曹旭和周栋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浓浓的担忧。

    宝鸢姑娘去了,他家王爷伤心过度,莫不是疯魔了吧?

    姜行舟起身往外走去。

    两人吓的忙跟了上去,“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太子府。”

    男人身高腿长,步子也大,不过眨眼的功夫已走远了,周栋一阵头疼,前两日他家王爷夜闯太子府那可是挨了皇上好一通训斥,这会子又去?

    他看了曹旭一眼,两人紧走几步,将姜行舟给拦下了。

    姜行舟见两人神色有异,便道:“你们放心,本王不是去闹的。只是有些话要问问太子妃罢了。”

    这一回可是正正经经的递了拜帖入的太子府。

    秦婉见了他,眉头微动。

    不过几日未见,男人竟憔悴了好些,胡子拉碴的竟不似往日里矜贵的王爷了。

    “聂忱呢?”

    姜行舟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婉知道宝鸢逃走心切,一切计划的不够周祥,这两日她也思量了许多,知道姜行舟早晚会来过问,便道:“他替我办事去了,十六叔,找他有事?”

    姜行舟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吓的一旁的奴婢和侍卫都紧张了起来。

    只男人倒不似上次来的时候那么激动,只软声道:“本王知道她在京中毫无根基,若无人相帮定走不远的。”他拱了拱手,“还请明白告知。”

    秦婉神色淡然,自顾的喝了口茶。

    “我只与她见过数面,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更犯不着为了她儿得罪了十六叔。十六叔是个明白人,怎的到了自己个身上却又看不清楚了呢?”

    姜行舟定定的看住了她。

    “你既聂忱替你办事去了,那好你告诉本王他去了何地?何时回来?”

    “这是我的私事,十六叔难道也要过问?”

    秦婉冲着他笑了笑。

    姜行舟见在秦婉这儿问不出什么,便又去了忠肃侯府。

    这可把沈广均给吓坏了。

    “本王给你两条路,一是你老实交代事情缘由,二是本王即刻把你送去顺天府,让崔柏青好好查一查。只事情闹大了,你们忠肃侯府的脸面是要还是不要,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沈玉珠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便是她看上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贱人要质问堂堂忠肃侯。

    只她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道:“我是派人去院里盯梢,可火却不是我放的。我与冯效的婚事已定,可他前些日子却找了落胎的医婆去了院,还是深更半夜行的事,我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想要弄清楚有错吗?”

    姜行舟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且跟周栋他们调查得来的并无出入。

    医婆?

    落胎?

    是谁有孕了呢?

    姜行舟心里乱糟糟的,喜忧参杂,苦甜并有,只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愈发肯定宝鸢没有死。

    可死的不是她,那么她处心积虑的谋划着一场,为的就是从他身边逃开吗?

    姜行舟恨的牙根痒痒。

    低声喝骂了句,“这女人便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