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有所疑惑也是正常，毕竟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个山狐村。”

    着，沃夫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我身为白子，自从一生出来就被整个部落的人所不喜，自幼时就被驱逐出部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母亲是在我断了奶之后才把我赶走吧。”

    牧川听得皱眉，却也只能轻叹一声。

    “我在这野外山林摸滚爬活到现在，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至于我和娜，当初是我在这片山林附近狩猎，娜救了我一命，把受了重伤的我带回这里。”

    着，沃夫低声咳了两声，看着忙忙碌碌翻箱倒柜的露娜，冷厉的脸柔和下来，深邃的眼窝里是无比温柔的眼神。

    “娜是混血，父亲不详，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不愿意受着异样眼光的娜在几年前搬到这里独自生活。我这不详之子在哪里都受到排斥，唯有露娜收留了我，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山洞里相依为命也挺好。”

    “勇士大人！我找到风灵果啦！”露娜欢快的声音响起，随后捧着一捧绛紫色的果子递给牧川。

    风灵果圆圆的，只有指尖那么大，露娜这一捧得有二十多颗了。

    牧川完全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他以为顶天了就十多颗而已！

    “唔……我记得风灵涧那里好像有一些又要成熟了，勇士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牧川眼眸一亮，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顿时马上开口应下。

    露娜欢喜地笑了，喊了一声去准备柴火就蹦蹦跳跳地跑出洞穴了。

    牧川收好风灵果，对看着露娜出去的沃夫感慨到：“还真是多谢你们了，我在这里转了两天了都找不到风灵果在哪。”

    沃夫回头，显得冷淡寡情的薄唇微勾：“风灵果只生长在风灵涧，外人不知道是很难找到那里的。”

    牧川对沃夫点点头，回头看了看洞口，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露娜的父亲……露娜眉间的纹路很特别，我好像有点眼熟。”

    露娜眉间的纹路应该是来自于她的父亲。而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关于这个纹路的任何记忆。

    沃夫惊讶地抬头，探究地看着牧川，沉声道：“露娜一直想要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如果阁下知道的话还请您详细。”

    牧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有些戒备的沃夫。

    “我没什么印象……你能不能跟我她母亲？我试试能不能回忆起来。”

    沃夫沉默了好一阵，才抿了抿唇轻叹一声。

    “我其实不太清楚，只是听当初娜的母亲失踪了……回来后挺着个大肚子。”

    牧川心里转过几道弯，低声：“对不起，我不该戳你们的伤疤，也无意破你们平静的生活。”

    沃夫表情松缓了一些，摇摇头：“没事，这些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过得不错，就够了。”

    “你们在聊什么呀？”露娜的欢快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不一会，她就抱着一堆还微微带着水汽的枯枝走了进来。

    沃夫马上开口：“我们刚刚在风灵涧的事情。”

    牧川也不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露娜，只在一旁微笑着点头。

    露娜不疑有他，回洞里把柴木放到还热着的火炉里烘干，然后拎起野鸡和山兔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露娜走了一会后，沃夫才再次开口：“虽然我对娜不知道什么样的父亲不怎么感冒，但如果阁下有了线索还请先告诉我，我不想让娜有任何可能的危险。”

    牧川点头：“放心吧。”

    露娜很快处理好山鸡野兔，熟练地放入锅里炖了起来。看着眉目间一片温情地看着露娜的沃夫，牧川不由心生感慨。

    两个孤独的灵魂依靠在一起，彼此便是生存的最大动力。

    ————

    吃过露娜做好的东西，牧川就准备跟随露娜前往风灵涧。

    看着做好了准备的露娜，沃夫目光柔和。

    “阁下，娜就拜托你了。”

    牧川朝他点点头，走出了洞口。

    那风灵涧距离山洞颇为遥远，听露娜风灵涧和山狐村比较近，村落里的人经常会去采摘风灵果进献到王城去或用来交换物资。

    “那会不会遇上你们村的人？”牧川问道。

    “不会的，现在过了风灵果大批成熟的时候了，没什么人会去的。”露娜声音轻快地回答。

    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多时，露娜才拨开一丛茂密的枝叶，指着山下的一条狭窄的溪笑道：“那条就是风灵溪啦，前面就是风灵涧。”

    牧川跟着露娜下了山，顺着溪朝上游走去。溪两边的山越靠越近，到最后几乎连在了一起，只有一条狭长的裂缝横在两座山之间，潺潺的溪流从那裂缝流出，通往下游。

    露娜带着牧川走入裂隙，一阵阴凉铺面而来。湍急的河水激扬起的水花拍在岩壁上，整个裂隙的水汽很重，仅有的一条石阶湿漉漉的，边缘遍布青苔。

    “勇士大人，这就是风灵果了。”露娜指着前方。

    牧川定睛望去，只见前方岩壁上高高低低地生长了一些蓬乱的细细枝丫，上面零零星星地挂着一些青中带紫的风灵果。

    露娜呆住了：“怎么会……我前几天还看到有一些快要成熟了的……”

    牧川上前观察了一下，低声答道：“痕迹还很新，应该是刚刚摘下来的，看来有人比我们早来。”

    露娜看起来有些低落，牧川安慰了一下她，继续往里走。这风灵果长了一大片，里面不定有些漏网之鱼。

    他们深入地走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挂着成熟风灵果的枝丫。细细地从头搜到尾，牧川手里又多了二十多颗风灵果。

    这已经超出他预期很多了。牧川满意地收起风灵果，带着重新恢复笑容的露娜往回走。

    随着出口越来越近，整个裂缝里的光也越来越足。一出裂隙，顿时天光大亮，刺地牧川微微眯眼。他顺手从清澈的溪流里掬了把水洗了洗脸。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牧川的脚步顿住，露娜头上的尖尖狐耳一动，整个人僵住了。

    溪流下游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笑闹声。

    “杰克，这次我肯定比你摘得多！”

    “就你这身板？上午凯特都比你摘得多！”

    “谁的！看我不……”

    一群半大的狐族少年少女从山林里跳了出来，看着牧川两人愣了下。

    几个少女看着牧川俊秀的脸呆住了，突然就有些羞涩了起来，少年们也呆了一瞬，但很快发现身旁少女们的情状，马上有了一种雄性尊严被挑衅的感觉。

    为首一个十七八左右的少年当先一步，粗声粗气地开口：“你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牧川眼一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接着，他余光瞄到了牧川身后脸色煞白的露娜，马上矛头对准她。

    “哟，这不是那个杂种吗？吃我家喝我家的还不够，现在还要带着外人来偷东西？”

    露娜咬着牙：“这风灵果本来就是野生的，怎么能是偷？”

    那少年登时就被激怒了：“我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你个杂碎还敢反驳？！”

    牧川一直紧紧地皱着眉，见那少年想要动手，拉住露娜往后一推：“后退。”

    着，他一把拉住朝他们扑过来的少年的手，用力一推，那少年当即被推得往溪边退了几步。

    那群少年少女们一惊，连忙喊道：“杰克你没事吧？”

    被称为杰克的少年捂着被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肘，咬牙道：“还不快上！”

    那几个少年对视一眼，朝牧川扑了上来，杰克也朝牧川凶猛地攻击过来，只一瞬就扑到了牧川身前。

    好快！

    牧川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留在视网膜里的只有一道道残影。

    果然是住在风灵涧附近长大的人，单单速度就非常可怕。

    但牧川也不是吃素的，那几个少年虽速度飞快，但攻击也是粗糙地可怕。牧川只一后退，就躲过了交叉而来的拳头。

    见一击不成，他们再次向牧川扑去。牧川躲闪着，眼里捕捉到人影的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牧川皱着眉，跟不上速度根本无法还手，最后他干脆闭上了眼。

    闭上眼后，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呜呜的破空声，划过皮肤的气流，在他心中构成一道道轨迹。

    本来攻击不到牧川就让杰克恼怒非常，现在见牧川闭上了眼，被轻视的感觉让他心口的怒火几欲喷发。

    这磅礴的怒火让他的速度竟又快了几分！他看着自己的拳头朝那张碍眼的脸越来越近，脸上忍不住露出快意的冷笑。

    牧川似乎毫无察觉。等杰克的拳头快要落在牧川脸上的时候，牧川眼帘微动，突然出手如电，抓住杰克的拳头用力一拧，又顺着他攻击的轨迹一扯把他掼到地上。

    只听喀喇一声，杰克大声惨叫，捂着右手脸色苍白，牧川再顺脚把他踢了出去。

    “杰克——！”

    还在试图攻击牧川的少年们惊呼，少女们也连忙跑过去扶起杰克。

    见他们一时半会也没空理他们，牧川看向目瞪口呆的露娜，低声：“快走。”

    牧川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林里，杰克被围在人群中间，捂着脱臼的右手冷汗津津，表情凶狠。

    露娜你个杂碎！看我今天不把这事告诉父母，让你休想再踏入山狐村一步！

    疼得狠了的杰克没有想到，露娜都多久没有去过山狐村了。

    牧川他们离开后，露娜跟在牧川身后，尖尖的耳朵低落地垂下，不言不语。

    他回头看了眼露娜，轻声问：“你以前在山狐村里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吗？”

    露娜一僵，喏喏地开口：“杰克是村长家的儿子……虽然杰克很坏，但是村长人很好的，要不是有他时常接济，我也……”

    着，露娜抬起头，有些急切地看着牧川：“勇士大人，能不能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沃夫，我不想他担心生气。”

    看着露娜那双澄澈的眼睛和脸上期盼的神色，牧川也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轻叹一声：“好。”

    等回到山洞，露娜就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了，一脸笑意地和沃夫话。

    时值黄昏，她拒绝了牧川的帮忙，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晚饭，拎着水桶跑了出去。

    沃夫一直看着露娜忙来忙去，直到她离开了山洞，才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遇上了山狐村的人？”

    牧川一顿，缓缓转身看向沃夫，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牧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露娜不想我告诉你。”

    沃夫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