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被毁掉的新娘03

A+A-

    “……白月?”被叫住的景明略微有些迟疑,看着对方如同以往般温柔的神色,他心底竟隐隐生出些奇妙的不安来。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在他不知晓的地方改变了。

    “你帮我过去看看,能够不偏不倚最好。”白月伸手替他整理了下领口,冲着景明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回头目光扫过卢雯和她身边沉默的女孩子、文山一群人还有扬子和景夫人:“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当面向卢姐还有众人道歉。”

    “如果不是我做的,景夫人、扬子姐、甚至在场所有污蔑我的人,我希望你们也能到做到,当场向我道歉。毕竟……你们一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人品上自然也无可挑剔。”

    “苏白月……”扬子有些不满地准备些什么,却被身侧的景夫人拍了拍手。

    景夫人安抚了扬子,继而看着景明道:“去吧。景家百年声誉,可不能因这一个的婚礼就给毁了。景明,你身为景家子孙,自然知道景家声誉的重要性。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我们双方都没有异议。”

    “妈?”景明微愣,随即犹豫地看了白月一眼,就向着摄像机那边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不到片刻就神色复杂地走了回来,站在一边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景母神色沉静:“这件事谁对谁错?”

    听着景母的话,景明内心无力感更重,神色中带了几分烦闷之色。这要他怎么开口?摄像机的确从头到尾都追着新人的身影在走,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先前的场景的确完整地录了进去。

    看到白月泼文山酒时他有些惊疑,但是后来卢雯摔倒以及扬子和他们赶过来的场景这一段,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白月和卢雯裙子的事情根本没有关系。

    率先扑过来的是卢雯,踩着她裙子的是卢雯身边的女孩子。甚至白月在卢雯出了事后还对着文山他们了些什么,文山他们才飞快地脱下衣服,想来是算给卢雯的。

    景明现在已经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白月是无辜的,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却突地又紧绷起来。

    他知道白月没有错,可如果他一旦站在白月这边证明了白月的无辜,那么现场所有人,他从一起长大的朋友,扬子还有景母都得当面向白月道歉。别人不,光景母若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白月低头。往后白月嫁入景家,她肯定会被景母为难。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景母提到的景家的声誉,景母是景家的当家主母,先前为了逼白月道歉又了那样严重的话,几乎将她自己的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此时若是证明景母自己出了差错,这难道不是在景家的脸?

    今日里他结婚,请来的多半是景家商业上的伙伴,在这样多的商业伙伴面前承认景家的无能,这样的事景明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景明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啊,发什么楞呢!”景明迟疑着不话,扬子忍不住开口催促。她就是看不惯苏白月那张做错了事还理所当然的脸。就算她是景明哥的女朋友又怎样?世界上哪有人做错了事可以不认错的?她今天非得逼她向卢雯道歉才行!

    不光是扬子在催促他,文山卢雯一行人也默默地看着这边,不过相比于扬子坦诚的眼色,文山他们有些沉默,目光也略微躲闪。

    景明站在白月身边,伸手环住了白月的肩膀,手下微微使力收紧。看着白月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眼里带着无措与内疚。他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今日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认识他的兄弟、认识景母,却通通不认识白月。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们因谎被看不起,也不能因他自己的私事而影响景家的声誉。

    所以现在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白月认了这个错。

    他深深地看了白月一眼,白月温柔善解人意,景明只希望对方能在这个时候理解一下他的处境。这件事一过,他往后定会加倍对她好,护着她一世幸福。

    景明转向大家道,声音低沉道:“今天这件事的确是……”

    他深呼了口气:“白月的错。”

    场内一时寂静,更多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白月身上。

    白月感觉到景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力道更是大了起来,不知道对方是在顾虑些什么。

    在场当事人中除了扬子有些得意外,其余的人皆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苏白月,拖延时间没用的。既然景明哥都了是你的错,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简直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你快些道歉吧!”

    白月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景明:“你看清楚了?”

    “白月,我……”景明略微急切地想要些什么,但是对上白月的眸子,他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只垂下眸子,避开白月的目光不话了。

    “你没话了,我有话。”

    白月看了眼景明,伸手一把开他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唇角微微浮现一抹冷笑。她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也不愿意将主动权交付到别人手里,特别是现今这样对什么都了解的情况下。

    在她看来景明的性格略微优柔寡断,但是如果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护着原主。那么原主的心愿很有可能会与景明有关,甚至与这次婚礼有关。

    所以白月思忖片刻,便试探着将主动权交给了景明。可景明在这样的场合下,却站在了另一边,逼着没有错的人承认错误。不得不,让白月有些失望。

    幸好,她还有其他的准备。

    “白月,你别这样。”景明看着自己被白月毫不留情甩开的手,内心有些慌乱,英俊的面庞上也染上了几分惶然之色。白月和他在一起后,这是第一次甩开他的手。

    和景明慌张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略显嘈杂的声音——

    “苏白月,你TM发疯了?!”

    “……”

    “苏白月!你胡什么?你果真是为了钱才靠近景明,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苏白月!”

    “……”

    “刺啦……”

    “呀,雯!……抱歉,雯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想拉住你……”

    片刻诡异的沉默后,响起的是温柔的声音——“谁把外套给她。”

    接连响起的,是一道有些尖锐的,带着怒火的嗓音:“苏白月,你真是太过分了!”

    录音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随着录音播放完毕,周围的围观者们顿时面面相觑,没一个出声的。被围在中间的卢雯脸色苍白,文山等人更是神色尴尬。

    “怎么会?”扬子看看白月手里的手机,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后她又看向卢雯和文山的位置,看到几人纷纷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指着卢雯道:“你们怎么不实话,这么骗我?”

    扬子旁边的景母没有话,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白月看着神色各异的人,低头轻笑:“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我承认,我泼了文山一杯酒。可这是因为什么呢?只因我往日里以为我嫁的人是景明,而不是他的青梅、朋友、或者是景家。所以面对景明朋友的指责,以及来自景家的为难我只当做是对我感情的考验。”

    她侧头对上景明的目光,对方目光里有心疼有不忍,有欲言又止。白月心底冷笑,随意地移开了目光。

    “可是今天是我的婚礼,几乎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喝多了酒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一旁休息,但是却被景明的“好兄弟们”围起来,逼着我喝酒。他们的话对一个女人来太过恶毒,所以我才气急了,口无遮拦起来。”

    录音是从文山开口骂她的时候开始的,就算他前面算不上了什么过分的话,白月如今也要将这个罪名扣在他的头上,如同他们冤枉她一样。

    “他们逼着我喝酒,逼着我离开景明,骂我是贱人,拜金女……”白月笑意盈盈地看着文山他们:“他们,要是我嫁给景明了,往后的日子不会让我好过。”

    “你胡!”文山忍不住开口呵斥白月,眼里带着恨意道:“我们什么时候过这样的话?!”

    “就当是我胡,你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白月随口一句,气得文山一口气堵在胸口,却无话可。

    就算他们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功夫做足了,谁知直接被苏白月泼了一杯酒?如今更是将一件件罪名往他们身上叠加,文山几乎可以感受到周围人探寻的目光了!几个大男人在好朋友的婚礼上恶毒地威胁他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做人!

    卢雯的事情他们还可以是为了避嫌,扭过头没看清楚。但是这件事却决不能任由苏白月这样败坏他们的名声!只是还不等文山再次开口,白月便收回目光看着景母。

    “您是长辈,我不该要求您向我认错的。”

    这话一出景明和景母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得白月道:“可您刚刚了身为景家的儿媳,首先看重的是人品问题。既然景夫人也是景家的儿媳,定然会恪守规矩。如果您执意想要道歉,我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这件事我先向你道歉。”景母还未开口,扬子就大大咧咧地插了一句话,她根本没注意到一旁景母难看的脸色,挠了挠脸颊有些脸红道:“我还是那句话,做错了事就得道歉。今天是我误会你了,我错了,对不起。”

    着还郑重地朝白月鞠了一躬。

    白月微侧过身子微微避开,看着扬子坦诚的神色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确实是性格冒失且黑白分明,但是不知是白月多想了还是怎样。看着这样的扬子,她心底有些奇怪的违和感。

    众人的目光随着白月落在了景母身上,对方此时面色看起来镇定,但是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显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了。

    到了现在,周围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今天这场婚礼真是让他们看了场好戏,过程还一波三折。照着这样的阵仗,这哪里是婚礼,简直是在结仇。

    虽有些人内里有些同情新娘子的遭遇,但是也有人不赞同她这样的做法。这样的事情新娘退一步暗地里解决也行,但是她偏生将这些摆在所有人面前,逼得景母当众向她道歉。这样将景母得罪,她往后进了景家,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过失。”被众人目光紧盯的景母还是妥协了,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怪我没有仔细了解这件事,听着众人所,还以为是白月你的错。”她顿了顿:“这件事也给了我一个教训,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身为景家的当家主母,我往后会引以为戒,铭记在心。”

    景母的话得好听,可这一番话听起来像是承认了错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向白月道歉的意思。

    白月还待些什么,冷不防被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景明抓住了手。景明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请求道:“白月,一切等我们婚礼结束后再好吗?”

    闹到现在的状况简直出乎了景明的意料。他以为自己的兄弟们只是看不起白月的出身而已,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们会这样针对白月,甚至在他的婚礼上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他和白月的婚礼基本已经毁了。景明并不怪白月,能让白月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不依不饶,站起来反抗。定然是被逼到了极致,也是对他失望到了极致。他现在唯一奢求的是,白月现在能够停下来,看在他们的感情上继续这场婚礼。

    只可惜,奢望从来就只是奢望。

    景明感觉自己死死握着的手,从自己手里坚决地抽了出去。

    “婚礼?和谁的婚礼?”

    这话一出,景明顿时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浑身有些发凉地看着白月微笑着,将钻石发箍、耳环、项链一样样地卸了下来,塞进了他的怀里。

    “白月?”景明有些不敢置信。他根本不想接,但是那一刻双手却下意识双手捧住了她递过来的东西,只能看着她将东西一件件扔进了他怀里,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的自己的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别闹了,白月。”景明顿时心慌起来。他和白月结婚也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他喜欢白月。他和白月是自由恋爱,若不是真的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念头,又怎么会和她举行婚礼?

    “我没有闹。”白月定定地看着景明,她的因头发失去了头饰的原因,已经披散在了肩上。景明往常最喜欢对方披散着头发,温柔如水的模样。此时看着对方,心里却再也没了平和安静,而是揪成了一团。

    “对,你没闹。”景明直接了当地承认了错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将这件事推到你身上,不该想要粉饰太平,不该没站在你身边。”

    他抹了把脸:“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会用往后的一生来偿还你。现在我们先继续婚礼,好不好?”

    景明虽然性子好,为人斯文有礼。但是到底是景家出来的,在别人面前虽然有礼,但是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不会改变。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不周围其他人,就连景母都没见过自己儿子的这副模样,内心的震惊让她不出话来。

    面庞俊秀的男人眼里满是深情,对着她苦苦哀求。白月微微摇摇头,伸手取下手中的戒指塞进景明手里:“不好。”

    着便拧着裙子往外走。也许原主会因为感情而服软,可现在原主苏白月已经不在了。换做白月,遇到这样的不愉快自然不愿意委屈自己,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麻烦让让。”白月拨开了自己面前的人群,快步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不论往后怎样,她会不会因为原主的心愿再和景明纠缠在一起。但是今天这场混乱的婚礼根本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她更不会为了景家的面子甚至景明而妥协。

    “苏白月!苏白月你等等!”众人尚且还未反应过来,扬子便在后面大声喊了出来:“我都已经承认自己的错误了,你能不能别这样?今天是你和景明的婚礼,你就这样走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别人是怎样的反应不,景母看着苏白月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眼前几乎一黑。心底早就将苏白月骂了几百遍,虽她早就看景明的这个女朋友不顺眼,觉得对方配不上景明。

    果不其然,一场好好的婚礼就被对方这样搅合了!

    而且她要不要这个媳妇儿是她的事,但是这个媳妇儿却不能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抛下她的儿子!苏白月这样做,是要置他们景家于何地?

    今天一过,他们景家可定会成了别人口口相传的笑话!

    景明愣了半晌,看着手里的戒指几乎发了疯,转身就往白月的方向追去。

    现场被留下的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婚礼时新郎新娘双双离开,这样的场合也是不多见的。景家以往在商场上如何风光得意,此时也算是被一场婚礼了脸。

    最后还是反应过来的景父和请来的司仪,勉强笑着重新招呼客人。

    ……

    白月拎着手里的包,踩着一双高跟鞋提着裙子往外走,速度自然快不过身后追来的景明。

    她刚走到第一道门的门口,胳膊就被一把攥住了。

    “白月,你冷静点儿,不要这么任性好吗?”景明扯过白月,神色急切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先前受了委屈,现在很难受。可你也不能拿我们的婚礼开玩笑,你难道不在意这场婚礼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期待这场婚礼,为这场婚礼筹划了多久?”

    “我现在就很冷静,不冷静的人是你。”景明的手劲儿极大,白月甩了两下没甩开,景明的力道让她的手腕都开始发疼了。

    她皱眉:“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景明道:“你先和我回去,好吗?”

    “我……”白月正待话,旁边响起一声婉转的口哨声。顺着声音看过去,白月初来这个世界时在卫生间见到的那个穿着白西装紫衬衣的男人。此时正闲闲地靠在白色的圆柱旁,双手插着裤兜口袋,挑了眉斜斜地看了过来。

    “美人儿,需要一位英雄吗?”他勾了勾唇,十分轻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