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亡
如拉瑞-兴登堡上校保证的,宝音确实从看守中心的禁闭室,给全须全尾地放了出来。但是,她并没能回到学校。
虽然上校作为下一任常务副校长,为宝音了话,但是,司长一派的人却坚决挡住。
扯皮的最后结果是,宝音继续留在杂物科工作,但是每周五天去军校打扫卫生,顺便旁听课程。
雪儿又在雷阿尔和苏芳的陪同下,去宿舍科讲理,帮助宝音要了一间、位于楼梯下的储藏室当宿舍,和每月六十顿饭的餐券。
对于宝音,学校仍旧不是个友好的地方。
杨去上课的时候,不止一次听见操场上有人吹口哨,脏话:
“耶,洗间很脏呀!有人不好好干活,跑来读书,有什么用?!”
“你不能这么。她哥哥是个好打,不定她将来也行呢?”
“那要看她打你哪里了。哈哈哈哈!”
杨气得脱下上衣外套,一甩,朝那边大喊:“你们算个男的,就过来!别学长舌妇,躲在角落里叽叽咕咕的。”
那些奇怪话的人,就会哄笑一声、散开,好像厕所里的一群苍蝇,遇到一支苍蝇拍一样。
雷阿尔听着杨在操场边跟人打嘴仗,又扭头看看、坐在学生食堂中最明显位置、海吃海喝、看书的宝音。
他走到跟前,敲敲桌子板:“你听见他们怎么喊你了吗?”
“我又不聋。”
“你没自尊心吗?不觉得你不属于这里吗?!”
宝音抬起头,看着闪耀的金发贵族:“自尊心?那是什么东西?”
几天前,福报死前,也过这话。
那天,雪儿拉着她一起去假扮“绑架”时,雪儿的父亲罗纳尔司长,已经答应了她、让她去见福报一面。
“罗纳尔校长,”
宝音记得杨师母,所有当过老师的人,都喜欢别人叫他“老师”,她决定把这个学问套到校长上。
“我---我不会占您很长时间---只是想最后见见他----”
她想着,这样或者可以让罗纳尔司长,在听完雪儿招供她俩是合谋骗他时,能好受点。
罗纳尔司长在看守所大楼外面,听完整个故事,便皱着眉头,却又慈爱的、对她和雪儿点点头。
“这里毕竟不方便。被人看见也不好。”
“爸爸,对不起,宝音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雪儿也在一边恳求。
“这样,这附近一处废弃的飞船。我会叫助,把福报带出来。不过,你们这样做,已经是违法了。我必须叫人把你们锁在一起。”
雪儿忙回头对宝音:“就是装一下,一会就打开的,别担心。爸爸已经答应你了。”
司长又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起,包括对福报。”
宝音忙答应,她跟福报关系没有那么好,怎么会跟他这些事呢。
罗纳尔司长安排好助后,就走开了。
宝音还听见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走了耳朵,司长好像喊了一声“杨”。
这时,几个人,把福报从地下室出口带了出来。
宝音几乎认不出他了。原本极其英俊的脸,已经被打塌了,眼睛也睁不开,身上也被软包泡沫层层叠叠的包了起来,直径看、足有他身高那么厚。(据这种泡沫捆绑法,是王朝专门为对付武艺高强者,比如反叛的王室卫队成员,发明的酷刑。)
等助理把软包泡沫解开,把他和宝音锁在一起时,福报赤着上身,露出他胸口的旧疤瘌,挣扎了一下。
(他知道,这种锁扣是防死刑犯破锁、专门设计的。如果遇到任何外力打击,锁身里的微对撞,就会产生2000伏电流,足以电焦绑着的人。)
雪儿忙:“一会就打开,别怕。”
然后,司长的助们把宝音兄妹、带进了偏远处那艘废弃的飞船。
福报问宝音:“谁的会打开这该死的铐?”他看了一眼、把自己跟妹妹紧紧的锁在一起的铐子,问。
兄妹俩这一辈子都没皮挨着皮、这么近过。
“”宝音嫌弃着福报湿漉漉的皮肤。
“他还什么?”
“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的。我是个话算话的人!”
“那是什么?自尊心吗?”
兄妹俩僵持了十五分钟,一个字也不再有。
雪儿忙在一边降温:
“呃,你们兄妹一会话吧。我在这里,会打搅你们。我也会跟爸爸的助一声的。”
福报勉强睁大了几乎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看着雪儿:
“谢谢你,罗纳尔司长的女儿。你是这个傻瓜的朋友吗?”
“对的,她的好朋友。”雪儿天真的回答。她甚至没想想、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福报明白罗纳尔要除掉宝音的理由了。
他早听过罗纳尔司长的故事,知道这个政治人物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爱如明珠。如果换成他的话,又怎么会眼看爱女被宝音这样的流放犯子女,领到邪路上去呢。
这时,几个助卸完这艘飞船里、能找到的任何给养和补充动力匣,回到了飞船舱里。他们身后,还多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雪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助嚣张的:“这个飞船还有三分钟就启动了,你们可以跟雪儿姐再见了,至少谢谢她的好意。”
宝音也愣住了。她只听见福报发出了一声、他动粗前常有的笑声。
这个前贩管理员,就夹住宝音,用另外一边的拳脚,把这个助还有另外几个人,都扔下了飞船登口。
几个家伙自然跌成一团血肉。
下面没被砸中的人,急忙大喊:“快,快拿气垫来!雪儿姐还在上面。”
十几个拿枪的士兵,对着福报和宝音,就一顿扫射。
宝音只觉得自己被夹得恶心,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被打中,福报也只是被擦了几枪,并不严重。
等她再落地时,地上只剩下了一圈死人,和吓傻了、瘫倒的雪儿。
计时器显示:离着飞船出发,还有59秒了。
00:59
00:5
00:5
福报看了雪儿一眼,抄起一个死了的士兵的腰刀,剁下了和宝音拴在一起的左臂,然后把她和宝音一起、踢出了飞船的舱门。
宝音听见雪儿在自己耳边大哭,她俩仰面躺在一张巨大的黄色气垫上,天空中只有一个亮点在迅速上升。
而她的右上,还绑着福报的半条臂。
福报终于扮了一回“好哥哥”,在晚上9点还没暗下来的天空中,化作了一颗上升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大概也是一次算得很到位的白夜杀人!
于是,宝音张开嘴,就像她在荒野里找不到吃的,生吃蜥蜴那样,把这半条臂都吃了个干净。因为她知道等罗纳尔司长的人之后,她就保不住什么了。
一边的雪儿,吓吐了。
再后来,天擦黑的时候,那些来救雪儿的人,包围着宝音,忍不住嘀咕:
“呀!太可怕了。和个鬼一样!”
“还吃人肉呢!”
“满脸的血,都黑了啊!”
想到这里,宝音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食堂餐桌上的不锈钢勺子。
圆圆的勺子肚上,正反射出她的倒影:
脸果然还是黑的,看起来像个干瘪的橄榄,两圈好像假的眼睫毛,把眼睛锁得更了,还长着两只招风耳。
这时,雪儿,挂在杨的胳膊上,后面跟着苏芳,迎面过来。她依旧活泼娇俏、又亲切的朝她打了招呼,但眼里却有些怯生生的光。
宝音只得假兮兮的笑了一下、回应。心里,几乎伸出一双爪子:
“x的罗纳尔,你等着-----”
看宝音很快出了餐厅后,雪儿问杨:“呃----你不是她和她大哥关系不好吗?”
“是不好。但那也是她的亲人啊。”
杨想开导雪儿,却越帮越忙。
“呃,或者她现在很需要人陪陪,你不去找她话?”雪儿低下头看着、前几天自己在空袭大火中烫出来的伤口,言不由衷。
但是,再抬起头来,杨已经出去撵宝音了。
雪儿伤心地拉下嘴角:“我好不容易替她争取来房间和餐券,她连声‘谢谢’都没-----”
她徒然的给自己辩解。只有苏芳在替她撑腰。
于是,金发贵族拍拍雪儿包上的绒线娃娃挂件,轻轻安慰:
“雪儿,你也是个很善良的人,你没有错。”
雪儿就“唔”一声,涌出了一脸的泪水。起先她还想避开雷阿尔递过来的纸巾,但是越哭越伤心,她撑不住,便把头枕在了雷阿尔的背后:
“我不是故意的。我哥哥也死了,我都原谅父亲了。他也有苦衷。”
“宝音当初不去不就好了吗?呜呜呜,再她大哥本来就是死刑犯这也能怪我们吗?呜呜呜。”
“前两天空袭的时候有谁想起过我吗?他们怎么不来关心下我,问问我,烫伤留不留疤?我当时害不害怕呢?呜呜呜呜----”
雷阿尔静静的听着,雪儿从前主动帮助人的友善,原来不过是内里恐惧不安的伪装。
苏芳站在一边,不知道什么好。她只好过去揽住雪儿的肩膀,却觉得有只、有意与无意的勾了她一下,立即全身跟通了电一样。
不好意思,贴错了卷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