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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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那双蓝色皮鞋的漆皮非常薄,无论怎么擦,咖啡痕迹都擦不掉。于是,辅导员更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她连夜去找罗纳尔司长告状。

    可是这天晚上,偏偏校长府邸也非常热闹。从校长大宅前花园开始,就一路停满了各种各样的高级磁悬动力车。

    辅导员可以看出,其中至少有七八辆,是最近才从王朝走私过来的高级新款车。

    然后,她就看见大宅廊前,亮着灿烂的灯海。好几个军方高官的夫人,坐在前花园草坪上搭的帐篷里,啜着女士香槟、红茶或者其他不含烈酒的饮料,嘁嘁喳喳的聊着天,叹着美丽的夜色。

    他们年幼的孩子或者孙辈们,正在椅子和帐篷柱之间,钻来钻去。

    司长的女管家拿出一个大塑料整理箱,把里面收着的漂亮娃娃们,一对一对的分给孩子们玩。

    一个姑娘发现里的男娃娃是金发白肤,而女娃娃是黑发蜜色皮肤,就要跟对面的男孩对调。因为他的,是男娃娃黑发蜜肤,而女娃娃金发白肤。

    这时,司长的第二助理阿尔费雷德,早看见了辅导员,便从大宅里出来,路过孩子们。他就蹲下,告诉他们:人不该有种族偏见,大家就像这一对对的娃娃们那样,不分种族、相亲相爱,才是至善至美的

    辅导员大姐忍不住心里撇撇嘴,有教的人还真是无孔不入。但她嘴里,却满口亲热,只有急事求见校长。

    五分钟后,校长拨冗、把辅导员唤进他的书房。

    辅导员便立即把宝音作怪这件事,包括她自己造出来的话头话尾,都了一遍。还乘把司长的女儿雪儿也搅和进去。

    这时,雪儿跟苏芳去参加有教会义卖晚会,还没有回来。

    司长问进来送咖啡的女管家:“雪儿最近晚上回来的晚吗?”

    管家婆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和其他资深有教徒一样,她总是笑嘻嘻的,哪怕批评佣人的时候:“先生,还好。姐有时会去学校宿舍看看朋友们。”

    司长点点头,这个回答足够了。他曾经对宝音下过杀心。现在杨一天比一天像样,更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她。

    他告诉辅导员,这是辅导员应该做的决定,要是觉得旁听生会影响她的学生,采取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得,真的非常有学问。

    辅导员马上打着校长的名义,通知教务处,停了发给宝音的一切门禁权限,让她再不能出现在军校范围里。

    拉瑞上校看着这样的决定报告,撇撇嘴,他也不能让司长的日子如此安顺。他召来了辅导员:

    “宝音今年还不到岁,就这么做”

    “拉瑞上校,她可比一般的大人还阴毒。是个蛀虫,现在妨害了我们要培养的人才!”

    辅导员眼前,还不断晃着她那双毁了的蓝色皮鞋。

    拉瑞上校看看他背后柜子上、摆着的各种摆件,上面有过去的炮兵雕像,步兵雕像,还有一个锅着腰,努力挖地的工兵雕像。

    他拿起工兵雕像,给辅导员看了一眼:

    “这么多灰尘,需要很多人干活呀。您的,也很有理。这样,让那个孩子去工兵那边旁听吧。”

    辅导员觉得自己的气都快上不来了。

    但是,她也不能公然顶撞新上任的常务副校长,而且这个人身后,还是共和国一把,革命委员会委员长耶伦主席。

    油漆砖头气呼呼的出了拉瑞上校的办公室,在走廊行上,正好看见帮助另外一位教授搬东西的几个学生。

    其中,那个金发的高个,好像一道风景一样。辅导员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多瞟两眼:

    “不愧是学校的积极分子呀!”

    金发男孩看见了辅导员,更对她笑出了两个酒窝:“玛格丽特夫人,您好!”

    他有礼貌的点点头。“我是隔壁班的学生,不过也是您班里杨的朋友,一起入学的雷阿尔。”

    “啊,我记起你了。要是入学的孩子都和你---们一样,就好了。唉,特别是那个讨厌的流放犯女儿!”

    “她不是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正式学生了吗?”

    “可她还是个害虫。司长已经授权把她赶走。可,拉瑞上校非得再给她个会,叫她去工兵系。工兵系,不是还是就在这座校园里吗?”

    雷阿尔看看远处的一座高高的塔楼,和上面红色砖头上装饰的金色钟表,那是学院地界的尽头:“您真是太关心我们了。不过,或者拉瑞上校的是,原先的老工兵学院,就是那边----看不清的那个楼后面?”

    辅导员恍然大悟,连连好,走了。

    等辅导员走以后,雷阿尔对一起来帮忙的另一个学生会积极分子(同时也是杨的崇拜者之一),:

    “唉,不知道辅导员们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的学生,却不把别的班里、或者旁听生,当人看。”

    “我最讨厌那个老娘们了。你还跟她话,我一看见她,就躲着走。她又出什么坏水了?”

    “嗯----她想把宝音赶去老的工兵学院。”

    “这太菜一碟了。你知道雪儿大哥怎么死的吗?”积极分子得意的压低了声音。

    雷阿尔赶紧表示好奇。

    对方:“据---只是据,他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想过退学那个老娘们为了巴结司长,假装要关心班里学生心理健康,窃听了他的通讯。后来雪儿哥哥就自杀了。”

    这个雪儿兄长死亡本,跟苏芳的,又完全不同。

    雷阿尔嗅到其中一定有隐秘,不是普通闲杂能知道的。所以,他迅速转换了话题:

    “或者我们可以去跟老师们求求情。你方便的话,也一起吧。”

    雷阿尔在宝音身上,似乎看见了曾被排斥、无处容身的自己。

    “啊?这么麻烦的事情?雷阿尔,你真是---人太好!”

    积极分子听见,是帮一个旁听的勤杂工得罪人,立即掉头走了。

    但出去以后,这个杨的粉丝想着,或者他的偶像会关心宝音的去向,就赶紧跟杨发了条留言。

    可惜,杨正在努力进行体能训练。

    每回,他面对高大的教练,感受到他们肌肉力量时,都会想起在离开流放行星前,被福报掐住的感觉。他马上有了努力强壮自己的欲望,再不想被人打得没有还之力。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发现了那条留言。

    这个时候,宝音去老工兵学院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杨只能去她的屋门口,向宝音道别。

    “”

    宝音正在收拾,她没有什么东西。一个盒子大的箱子,里面装着几件劳动服、二衣服,还有一个拳头大的白色瓷瓶。

    据她自己,那里面装着“星星粉末”。

    “要是昨天我早点看见的话----”

    杨看着宝音的发心,有些内疚。从上次在资料室吵架后,他这是第一次来看望朋友。

    “那也不会有用。现在我不在这里了,看你和雷阿尔怎么玩。”

    这话,再一次刺激了杨的自尊心,他大声砸着宝音的门,:

    “我的一个同级,看见雷阿尔去替你求情了。你为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先入为主的消极?他到底怎么你了?就这么诋毁他?!”

    杨差点出“雷阿尔不肯和你话,那不因为你自己不争气吗”,但是他下意识的收住了舌头。

    宝音抬起头,对杨做了个鬼脸,提着东西,从他咯吱窝下,转了出去。

    她擦过杨的臂时,杨忽然觉得,宝音变了,不再是那个总是淘气、总是惹祸,却也温暖的女孩了。

    他不知道,宝音心里也是这么感叹的:杨,再也不是她的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