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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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吧?

    做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吗?

    季远溪心尖一颤,  眸光默默挪到顾厌脸上。

    他很想知道顾厌的反应,有些期待又带着些许紧张。

    他也很想有所动作,很想点什么,  但对方不是冲他而来,他没有替顾厌话的身份。

    视线紧紧锁在顾厌脸上,  生怕错过任何一丝波澜。

    他没有听见顾厌话,但那张方才亲过他的唇微微地动了一下。

    仔细一分辨,  竟是一个无声的字——“滚”。

    季远溪的心倏然归于原位。

    美人并不在意顾厌的反应,抬头环视一圈,  迷人的笑看晕了不少承受力差的人。

    仿佛是把大殿里所有人都一一看过之后,  美人才再次低头,凑在顾厌耳边,又了些什么。

    这次的内容,季远溪一个字也没听见,似乎是刻意而为之。

    美人了很多,  了许久。

    季远溪注视着顾厌,  见对方用没什么起伏的表情静静且有耐心的听着,在听完之后,  顾厌起身,一言不发随美人出去了。

    季远溪默默垂下头,轻轻地咬住了下唇。

    顾厌似乎在他识海中了句话,  但他脑子已经乱了,  以至于没有听见。

    他出去了。

    他被三界第一美人动了吗?

    什么自己才是他心中的三界第一美人,分明就是用来哄骗人的假话。

    三界第一美人,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换人的称谓而已。

    老了死了毁容了不见了没有了消失了,再换一个就是了。

    也是,他是尊贵的魔尊大人,  见过那么多美人,什么样的人要不来。

    就算要不来,凭借那张极其容易迷惑人的脸,也能轻易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上钩。

    他……差点就上钩了。

    纪慎见季远溪神情有些黯然,想过去安慰被晏千秋呵斥住了:“玩你的蝴蝶吧,我去。”

    纪慎露出一个嘤嘤的表情,扯了一下蝴蝶的翅膀,抖了不少蝶粉在地上。

    晏千秋坐到顾厌的位置,凑近去看季远溪,语气担忧:“远溪,你没事吧?”

    晏千秋虽不知道那三界第一美人和魔尊了些什么,但看季远溪这暗自神伤的表情,定是了些不可饶恕的过分的重话。

    甚至对方还抛下他的好友,在众目睽睽下和那美人一同出去了。

    见季远溪好似没听见他话一般怔怔的,晏千秋微微叹口气,抓起好友的手放在掌心,安慰一般地捏了一下。

    “远溪,莫要伤心了,如今抽身还不算晚。”

    季远溪缓缓抬头,唤了一声:“千秋……我没有……”

    “你没有就更好。”

    话不必的太直白也能轻易听懂,这就是他们相处了十年衍生而来的默契。

    “可我……我还是想……想去看看他们出去在做什么。”季远溪声音轻轻的,“我就去看一看,看见了就走,什么也不干。”

    担心万一在看见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后,他的好友会因伤心愤怒做出失控的事,晏千秋想了想,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纪慎玩着蝴蝶,玩着玩着忽然发现两个好友都不见了,不禁在脑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诺大的:“……?  ”

    可气啊,这两个人出去玩居然不带上他!!!

    两人在宫殿里找了一圈,在靠近一座无人花园的假山时,倏然听到从那边传来一声极低的:“啊……”

    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疼,但又夹杂着极度的舒爽。

    季远溪心中微微一沉,晏千秋也好似联想到什么,表情稍稍变了一下。

    “要过去看看吗?”晏千秋问。

    季远溪咬住下唇,从贝齿间溢出一个字:“……去。”

    两人悄然上前。

    以免惊动了人,不敢离的太近。

    他们藏在不远处雕梁画栋屋檐下的朱红柱子后,悄悄的露出一点点面孔。

    只需露出一只眼,就能看见假山处究竟在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假山旁的草地上,两道人影彼此交缠,重叠在一起。

    落于一旁凌乱的衣物,一红一白,不用细细分辨也能得知是属于哪两人的。

    耳畔传来能让人歇斯底里的声音,眼中是令人无法直视的不堪画面,季远溪不过看了几眼,就愤然转身,带着满腔怒火不愿再看了。

    晏千秋略一迟疑,很快也挪动脚步,跟了过去。

    “远溪,远溪,你等等我。”

    “我不想参加什么道侣大典了,我要回房。”季远溪一边迅速地走一边飞快地,“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出一个能从这宫殿里出去的办法。”

    “远溪,你冷静一下。”晏千秋追上去道,“想出去的办法是没错,但你先冷静一下。”

    “我还不够冷静吗?”季远溪的声音压的极低,把一整个胸腔的怒意都完好的掩藏了起来,“我了看完就走,什么也不干,我这不是做到了吗?”

    以为看见那种画面他会哭?

    会伤心,会难过?

    不要搞笑了,他才不会。

    还什么从未骗过他,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最大的谎言。

    什么狗男人,滚一边去吧。

    他以后要独自美丽。

    “远溪,你冷静,真的,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晏千秋想劝,但方才的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安慰话语。

    “千秋,我知道自己在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季远溪走的速度极快,谈话间已经来到了房间。

    正欲推门进去的前一瞬,他意识到门口好似少了点什么,抬起的脚又于瞬间放了回去。

    好像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少了个什么?

    “怎么了?”晏千秋问。

    季远溪眸色微沉,轻声道:“千秋,这里面残留着狗男人的气息,我不想进去了,要不我去你房里休息吧。”

    完,季远溪微微眨了下眼。

    晏千秋接到这个暗示,附和道:“远溪,那我们就过去吧。”

    两人来到晏千秋的房间,推门而入。

    房间两边都有窗户,一处朝向院子里,能看见季远溪的房间,一处朝向院子外,开便能看到宫殿里的不少美景。

    “远溪,你是不是觉得……”晏千秋迟疑地回望一眼,“你房里有人在……守株待兔?”

    “我不知道。”季远溪道,“不过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劲?”

    “之前顾……顾厌在房外设了一道阵法,我方才去的时候,感受不到那个阵法的存在了。”

    “是魔尊他自己取消的吗?还是另有其人强行毁坏了?”

    季远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在内心微微思索一番,他又道:“两种可能都不排除。若是顾厌他自行撤销的,那他狗男人的名号就坐实了,假山那里的肯定就是他本人。若不是,那便是引我上钩的调虎离山之计。”

    晏千秋微微一笑,道:“远溪,你好理智。”

    “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季远溪反问他,“不去房里,非要在那种地方,他们就不怕被人看到?虽然可能是某种奇怪的癖好,但出现的过于巧合难免会让人生疑。”

    “远溪,我相信你是真的冷静了。”

    “不,这不过是一种可能而已。”季远溪摇头,咬着下唇,根本没意识到用力过度已渗出一丝鲜血,“另一种可能……就是如同亲眼所见那般,眼见即为事实。”

    “这些疑惑可以先放在一边,不要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蒙蔽了。那件事还是要等见到魔尊,让他亲口同你解释再。”晏千秋掏出手帕递过去,“擦一擦。”

    季远溪抬眸,贝齿松开下唇,接过手帕随意擦了下,道:“千秋,我们得赶紧走了,若真有人在我房里等着,想来他或许会过来这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换个地方。”

    晏千秋问:“去哪里?”

    “回大殿吧。”季远溪道,“人多的地方,总归是安全一些。”

    晏千秋道:“那我们从院子外的窗户出去吧。”

    “嗯。”

    两人悄无声息离去了。

    另一边,在季远溪房内好整以暇等了半晌的人,以为时机已到,不急不缓地开门,踏着悠闲踌躇满志的步伐走向晏千秋房间。

    嘴里甚至还哼起了一首曲。

    在晏千秋房门站定,那人轻轻一推,挑眉道:“锁上了?呵呵,以为锁上就有用吗?”

    用修为不费吹灰之力把门毁掉,他以为会看见两张惊慌失措的脸,却不料在缓缓环视一圈后,视线定格在另一处敞开的窗户上,脸色逐渐慢慢沉了下去。

    “啪!”

    他拂袖,把桌上物件扫落在地,怒道:“季远溪!”

    一双凤眸,阴沉的吓人。

    他在房里站了半晌,良久发出一连串阴恻恻的笑:“呵呵呵呵呵呵呵……”

    “难怪……”

    “我终于想明白了。”

    “为何我尊、敬、的、尊、上、大、人,会从那么多人里面,独独看中你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嘴里了出来。

    两人一路安然无恙回到大殿,面上残留的一丝慌乱被纪慎捕捉到了。

    纪慎疑惑地问:“你们出去后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异口同声地响起了两句:“没事。”

    纪慎:“……”

    出去玩不带上他就算了,好,现在他知道了,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局、外、人。

    呜呜呜呜呜。

    吉时已到,一阵吹锣鼓中,一身艳红盖着红盖头披着红纱的新娘子在婢女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过了这么久顾厌都没回来,季远溪难免坐立不安,他一点看道侣大典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连已经出场站在中央等候的一身喜服的假顾厌都没心情去看。

    “远溪,你还是想去看一看是吗?”晏千秋见他这般,不禁问道。

    季远溪愣了下,微微点头。

    “那你去看吧。”许是认为自己不该再掺和在两人中,晏千秋道,“不过你千万不要去方才的地方了,你就在大殿外面走一圈,能找到就找,不能找到就算了,歹人在暗,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季远溪冲晏千秋露出一个染有歉意的笑。

    然后起身离去。

    季远溪心想,能结识到这样的朋友,他此生也无憾了。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新娘子和新郎身上,无人留意偷偷溜走的一个身影。

    季远溪在大殿外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正欲从大殿后方走回去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远溪。”

    那人眉眼如霞,红衣夺目,是顾厌。

    季远溪微微蹙眉:“你……”

    “过来。”

    “我不过去。”季远溪也来了脾气。

    他很想扑过去把顾厌痛一顿,质问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在假山看到的是假的,但他被三界第一美人叫出去的事情,可是真真切切当着他的面发生了的。

    他叫过去,就一定要听话的过去?

    偏不。

    “远溪,乖。”

    “不过去,我要回去了。”季远溪执拗,索性转身,算回大殿。

    身后响起一声叹息,随后手腕被拉住了。

    “远溪,那我过来就是了。”顾厌问,“你在生气吗?”

    季远溪奋力抽回手,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要你管?”

    顾厌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哄道:“好了远溪,别生气了,我们一起进去吧,看看究竟是哪个废物胆敢冒充本尊。”

    被顾厌那张绝美的脸用带有一丝温柔的眼神看着,天下间任谁也做不到不陷进去,季远溪在即将陷进去的那个瞬间,他陡然升起的理智又在电光火石间将他拖拽了回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能变幻形态的人见过了,幻境里也见过一模一样的人。

    为什么眼前这一个,就一定是真的,不能是假的呢?

    来参加道侣大典就是被此人名字蒙住双眼,眼睛还在,他不可以再次失明。

    即便肉眼分辨不出,他也可以用脑子去认个清清楚楚。

    不能因为眼前这个狗男人,害了一直以来无条件信任他帮助他的两个朋友。

    思及此,季远溪冷漠的道出两个字:“解释。”

    没有合理且满意的解释的话,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