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会走,不就是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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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一点。

    黑夜的身影早已笼罩着整座城市, 万家灯火一一熄灭,无数为生活奔波的人都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容氏集团却一片灯火辉煌,明亮的白炽灯光宣告着今晚不眠的痛苦。

    大厅内, 劈里啪啦的清脆键盘声不绝于耳,旁边的茶水间站着两三个人,着哈欠泡咖啡。

    有人脚用力一蹬, 座椅连带着人往后滑出一大段距离,瘫在椅子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丧丧地感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哎。”旁边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不到头啊。”

    角落里有人也忍不住搭腔:“咱们为了星光街这个项目都快加班二十天了, 头发都要掉完了。”

    “也不知道总裁为什么突然一下这么急。”有人问。

    “我知道!”

    办公室里难得听见这么个有活力的声音, 众人皆停下手里的工作, 不约而同地向那声音的主人看去。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伙子,可能因为年轻, 也可能是因为要讲八卦了,虽然眼底黑眼圈很重却精气神十足。

    “那天我看到总裁夫人坐飞机出国了, 应该是出去旅游吧。”他,“可能总裁觉得回家没意思了, 就趁着这段时间专心搞事业!”

    “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幽幽开口, “你们没看见总裁最近都板着一张脸吗?没准夫妻之间闹矛盾了。”

    有人叹气,“哎, 这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啊。”

    “是啊。”三五人附和。

    还有人泄气地甩甩脑袋, 又开始干自己手上的活,“咱们这是跟着苦啊。”

    总裁办公室内。

    年轻的男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专注地盯着宽大的电脑屏幕,手握鼠标不停地在垫子上移动, 反反复复地将建筑设计图放大又缩,认真细致地审视着每一个不起眼却很重要的细节。

    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肉眼可见的消瘦,可那眼神却透着一股坚毅。

    所有的不合理和错误都无法逃过这双眼的审视。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系统默认的电话铃声破办公室内的寂静。

    容弋没有一秒的迟疑,立马去看来电人的姓名——井泱。

    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和惆怅。

    他收回视线,继续检查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随意地接起电话,“喂。”

    那头传来井泱清亮带笑的嗓音:“我回家了,来喝酒啊。”

    “没空,在赶项目。”容弋直接拒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赶项目就能把老婆追回来?”井泱忍不住嘲讽他,“你做梦呢大少爷。”

    容弋的手一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寡冷。

    但不过须臾,他又开始操作鼠标,且动作比刚才更迅速更坚决。

    “和你喝酒就能?”他语气冰冷。

    “那当然啊,毕竟大佬帮你分析,给你当参谋呢。”井泱乐呵呵笑几声,“不过,你不乐意就算了。”

    完,井泱假意要挂断电话,“那挂了啊,我找别人去了。”

    “待会儿来。”容弋突然道。

    井泱得逞,又忍不住嘲讽容弋:“哟,怎么,改变主意了?”

    容弋淡淡道:“只是想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井泱:“……”

    -

    容弋到井泱家已经是凌两点。

    他一出现,井泱就把一个斟满了酒的高脚玻璃杯递到他面前,“来了啊,喝!”

    容弋面无表情地接过,一口都没抿,目光幽深地看着井泱,“怎么突然想起喝酒?”

    “我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开完了啊,不值得私下庆祝一下吗?”井泱嗔怪地看他一眼,“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

    “……”

    容弋放下玻璃杯,侧头看向墙角那两把吉他。

    吉他后面墙上的海报已经换了一张,是上次他把阮辞的书放进去后井泱重新贴上的。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走过去,将吉他拿下来。

    “你干嘛?”井泱问,“来拆我家的啊?”

    容弋没搭理他,沉默着取下剩下的那把吉他。

    眼看着容弋就要撕海报,井泱赶忙跑过去,“我来撕我来撕。”

    那心疼劲儿哟。

    井泱很贴心地帮容弋开了保险箱,还做了一个特别标准的请的姿势,“总裁请。”

    容弋睨他一眼,没话,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书拿出来放在旁边的书桌上,又在椅子上坐下,开始一本本翻阅。

    井泱看着容弋那轻缓又心的动作,忍不住啧啧两声,“我就知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走过去,站在容弋的身后侧,低眸看了看书上的内容,幽幽道:“我下张专辑一定得找阮辞来作词,这文笔不写写歌实在是可惜了。”

    “做梦吧。”容弋难得搭了一回腔。

    井泱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的确是做梦,毕竟人家现在连你都不想理了,更何况我们这些……”

    话还没完,井泱就收到了容弋警告的眼神。

    “我,容大少爷,她不回来你就不知道去找她吗?”井泱也不跟容弋废话了。

    容弋紧抿着唇看着井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找到有什么用?”

    “和她清楚啊。”井泱有点纳闷儿。

    容弋敛了眸子。

    他侧头,视线又移到泛黄的书页上。

    眼神好似平静,实则是沉睡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不知道怎么清楚。”

    飞意大利的那个周五,他回到以前的容家安抚好陈宛白后,就给阮辞了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因为担心阮辞的人身安全,他匆忙赶去航空公司,这才得知阮辞独自一人飞去了意大利。

    松了口气,却又有一口气提了上来。

    他计算着时间。

    那班飞机一落地,他就给阮辞电话,却依然无人接听。

    之后无论他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想,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先等她充一充。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连着好几天,阮辞的手机依然关机。

    他意识到,阮辞不想理她。

    所以他等。

    可等待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他忍不住给甄时了电话。

    甄时一口否认不清楚,铁了心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恰恰暴露了她什么都知道。

    后来,耐不住他三番五次的询问,她才松了口,阮辞在国外寻找写作的灵感,需要一个人静静。

    寻找写作灵感是假,需要一个人静静是真。

    尽管心里焦急难耐,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他再逼问甄时也毫无意义。

    所以他又继续等。

    终于,他等到了阮辞回国的航班。

    那天晚上,他早早下班,开车到机场外等候,可飞机落地后一个时,他也没见到阮辞的身影。

    他又拨通了甄时的电话,这一次,他一万个确认——他惹阮辞生气了。

    那个看上去永远也不会生气的温柔姑娘,被他惹生气了。

    他脑子一团糟,理不清头绪,只能可笑地选择相信甄时的话。

    或许,她为了写作,就是这么六亲不认。

    或许,写作就是她的命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每次答应她的事情,他都没有做到。

    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对阮辞开口,怎么把阮辞挽回。

    “呵。”井泱轻嗤,“居然有容大少爷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稀奇了。”

    他看了看书桌上那一堆泛黄的旧书,又盯着容弋看了几秒,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你那妹妹去你家了?”

    “嗯。”容弋应道,“引出车祸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一个人待在逸湖公馆我不放心。”

    井泱:“这些事儿你都没给阮辞?”

    容弋:“什么事儿?”

    “引出车祸,陈宛白受到刺激,情绪不稳,都需要你照顾。”井泱的语气突然低沉许多。

    容弋稍顿,随即摇头,“没有,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不好的事情。”

    “我记得,你也没有带她去见你爸吧?”井泱。

    容弋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他缓缓对上井泱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声交流。

    “大少爷,你们结了婚和没结婚有什么不同?”

    井泱实在是有够无语。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容弋的脑袋就只是个长在脖子上的东西,俗称——朽木脑袋。

    他忍不住叹了声气,:“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阮辞这种搞创作的,人家是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的。她会走,不就是没感受到你的爱么?”

    容弋知道。

    他知道阮辞的不告而别,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失约。

    但他没有想到井泱这么多。

    到底还是应了老祖宗那句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脑子里突然响起阮辞过的一句话——可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过去。

    紧接着,太多可以追溯的痕迹,太多值得思考的细节,一一闪过他的脑袋。

    他的心狠狠地疼,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危机就已经冒头了。

    容弋移开视线,低下头,双手无力地抬起,虚捂着双眼。

    “那我该怎么做?”声音颤抖。

    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霸气十足的新贵,竟也会有这样仓皇无措的模样。

    井泱看着容弋,无奈地摇摇头,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这次,你该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