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西瓜软糖(9) 都怪我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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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父母会喊亲切地喊着孩子的乳名, 闺中密友会嗔笑着喊朋友的芳名,而其他时候,不会有人喊你的名字, 更多的是客气礼貌地喊姓氏。

    而异性之间,就更是恪守一股令人害羞的边缘线了。

    从受到的教诲是, 名字只有身为心上人、男朋友乃至丈夫的异性才可以喊……而他低喊的气音就在耳畔边上,像是一阵柔风吹过, 吹得泽优子莫名感到了面红耳赤的心悸。

    虎杖也立即红着脸背过身了。

    她愣了愣,转过头,一时之间拿不出态度去面对旁人。

    脸好烫。

    “嗯, ”他也捂着脸, 半天没等到回应, 先憋不住的出口, “或许……你也可以叫我……悠仁?”

    这是什么话!?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像个性/骚扰。

    不, 其实强迫女生喊他的名字,更像是变.态。毕竟本来他有自己的姓氏啊,而且让泽私底下喊他的名字, 她不得快羞得精神崩溃了……

    还是先道歉吧?

    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排坐着, 许久空气中都毫无声响,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少女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太晚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

    虎杖那根迟缓的神经这才接起来。

    他记忆一下灵敏地回脑,侧过脸, 扫见闹钟后恍然大悟道:“哦对,已经三点了,是应该早点休息。”

    余光恰好瞥见了旁边站着的少女。

    泽优子穿着一条草绿色的睡裙,在月色辉下, 她显得更洁白,那张秀眉间一直带着淡淡愁意的双眸,今天的一双秋瞳却像是塞满了羞赧。

    虎杖面红心跳着移开眼。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莫名紧张起来,咽了咽嗓子,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环绕在头顶。

    少女咬得唇珠快破:“嗯…晚上好好休息……”声音几乎细得快听不见,“……悠仁。”

    没等继续别的话,她惊吓的像个兔子般地跑走了,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粉发少年怔怔地缓了几秒。

    他一直呆在摇晃的灯下,一动不动,眼睛只顾盯着她逃走了背影。不过分秒,少年一头倒在旁边的软垫上,羞得情难自禁地埋着头。

    他竭力发出激动的气音:“她居然喊我名字——”

    她真的好可爱!

    *

    但要泽优子当着所有人面喊,她宁愿自己被车撞成脑溢血。

    ……虽然她不会(因为反转术式是万能的。)

    但为了防止一根筋的虎杖悠仁有可能做出这种令人羞愧欲死的事情,她情愿提前一时起床,远离所有人的赶到医务室里去躲着。

    野蔷薇迷迷糊糊:“嗯?到六点半训练了?”

    “没有,”泽优子快速整理着被褥,“你再睡会儿吧,现在才五点钟,再休息会儿,我知道你很累的。”

    被子恰好此时被整齐叠好。

    她回头望了躺在被褥上的少女一眼,野蔷薇撇头睡着的,短茶发几乎快盖住了半张侧脸,睡得像是一只迷糊的猪。

    起来,自从她被家入姐要求到医院实习以来,就没怎么去过训练了。

    然后她和野蔷薇就像提早过上了丧偶式婚姻。

    每天清,她起得很早,准备出门时野蔷薇还在入睡;夜晚,她回来的很晚,野蔷薇也累得快睡着了,两人除了睡在一起外,再也没有了深层次的交流。

    都怪她们太忙了。

    泽优子轻叹了一口气。

    每日如此,她早在医务室弄着试剂时,家入硝子才醉醺醺地推开门过来,大晚上又是直接跑到居酒屋里过一晚上。

    “话,最近来医务室的人怎么少了。”她疑惑道。

    家入姐皱着眉:“不好吗?”她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不过确实,好像到九月底就没什么人过来了,是东京诅咒不行了,还是诅咒师累了?”

    “那不知道。”泽优子摇摇头。

    “那你提早三时回去吧,”家入姐大发慈悲地挥手,“明年十月你就要考医师资格证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你考不起。”

    谁入学两年就开始考医师资格证啊?

    除非你是家入硝子……哦,就是眼前这人啊,那没事了。

    泽优子头一次下午六点钟推开门,她走在回宿舍的青草路上,第一次望见了夕阳下坠而眩出了绚烂天光,眩晕得她脑子产生了幸福感。

    居然能早点下班!!好高兴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沿着那条路跑回去,客厅里此时人还比较少。

    电视机还没有人开,安安静静的,细听只能听到有人的咀嚼声。她仔细瞧去,望到狗卷前辈躺在沙发上,正缩在一团戴着耳机看平板。

    他突然眼前一亮:“鲑鱼!”

    泽优子皱着眉理解了一下。

    “是要我给你捶背吗,”她疑惑,“还是你腿伤着了?”

    狗卷前辈连忙用力拍了拍背。

    泽优子将信将疑地移过眼去,她还没绕过来,忽然那边来了一个人,狗卷痛叫了一声,是真希姐扯了扯他:“起来了。”

    “不要把人扯坏了。”她弱弱道。

    “不会的,”真希姐自信道,她低下头,又拉了拉狗卷的衣服几下。“你不是回来就训练吗?怎么忽然又躺着刷油管了。”

    狗卷抱着头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

    泽优子看了几眼,才细声道:“如果不是很需要我,我就先走了……”

    要不然她会和狗卷前辈一样被揍。

    整个高专,所有女人都比较喜欢靠拳头话,也不能这么,应该是大家都喜欢凭着拳头话。

    可泽优子是个典型的大和抚子,她喜欢面上和和气气的做事,私底下再暗自思量,这已经是她思考模式的一部分了,无论在哪里都没办法改变。

    她决心走开,先回去好好复习一下,回来他们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完了。

    希望是这样的。

    高专的空教室一直多的很,她随便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用的地方,翻开书,三个时过去了,她头昏目涨地走了出来。

    这些书究竟是写什么东西?她怎么感觉里面的人都再俳句,让人听不懂……

    泽优子迷茫地行在走廊上,一股饿意钻进了胃的模孔里,很快,她变得越来越饿,而越靠近客厅,一阵引人流口水的香浓味道飘进了鼻腔里。

    是她的同学们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她又惊又喜地,“你们吃东西了没有?”

    伏黑惠:“吃了,五条老师请我们吃的。”

    “吃什么了?”泽优子有些意外道。

    “请我们吃了好多东西,”虎杖没顾上继续换鞋了,边拖鞋边抢着和她。“有鲣鱼握寿司,金枪鱼寿司……好多好多寿司,都很好吃,而且是按照味道由淡转浓的顺序上的……”

    野蔷薇也顾不上穿鞋了,开始积极形容:“但有时候你可以撒一点玫瑰盐和柠檬,还有芥末,都很好吃——”

    “为什么你们都不叫我啊?”泽优子委屈的断。

    野蔷薇愣了一下,“因为你每天都很忙啊,而且家入姐不准五条老师天天拉你出去了。”

    “可我没吃过他请的高级寿司,”她憋屈的,声线带了些许哭腔,“我不仅没吃着,还没吃晚饭,而且也没找到五条老师在哪里。”

    虎杖连忙提起左臂:“我给你买了炸鸡。”

    “可我不想吃,”她声的哼哼唧唧道,“我想和你们好好出去玩。”

    野蔷薇宽慰:“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朋友们都想方设法的安慰着她,但他们这般体贴,泽优子反倒是更觉得委屈了。她心口堵得慌,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陷下去的软垫让她不出话来。

    这股情绪是异常的。

    她的理智清楚这很扫兴,但一股淹没过理性的情感涌入脑内,几乎快要让一切的行为接近失控。

    虎杖脸色一变:“没事吧?”

    泽优子垂着头,竭力克制住自己经常会泛滥的情感神经,但抬眼,瞥见他那双琥珀色眼瞳时,她忽然笑着哭了出来:

    “我以后只能大晚上出来玩了……”

    “没事啊,”他夸张地抚慰,“我看韩国综艺,大家都是三四点钟夜生活才开始的。”

    泽优子哭得更厉害了:“那我要浪费多少支眼霜啊?你知不知道十万日元的眼霜才对黑眼圈有效,好贵的……”

    男孩子爽朗地笑了出来。

    其他人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野蔷薇就边笑边走过来,很大方的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还能挣很多钱的。”

    “真的很贵。”她的泪水汹涌地流着。

    泽优子低下头,原本悬在长睫毛上的晶莹珠状液体却没掉到炸鸡盒子上,她往旁看去,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去注意别人的表情。

    伏黑惠本来想什么,结果望到了这一幕,懂事的欲言又止了。

    姗姗来迟的顺平放下钥匙:“怎么了?”

    “哎,泽觉得眼霜太贵了,”野蔷薇吃着西瓜,“所以她哭了。”

    顺平理了好几遍,才大笑着拍了拍虎杖的肩:“嗯,那你赶紧给她买一支。”

    虎杖捧泪的手差点抖出来。

    泽优子含泪嗔了他一眼,还没看到顺平,倒是望见了野蔷薇切了好几片西瓜,递了一片给她,西瓜的糖霜就和心底的软意一般甜。

    大家都好好啊。

    她羞赧又幸亏自己撒了一个谎,否则就真破有多尴尬啊,直接和别人,她不想被大家抛下,听上去像是幼稚园的孩。

    泽优子吸了吸鼻子。

    她慢吞吞地咽下一块西瓜,吃了好些东西,才把自己调整好:“五条老师什么时候来啊?”

    虎杖侧肩碰了下伏黑。

    “不知道,”伏黑扭过头,“反正谁都不知道,你有事直接line联系他。”

    算了,她不敢。

    泽优子没这个胆量,她胆子,而且这件事应该也不要紧,应该还能拖一会儿吧。

    她想了想,抱着剩了一大块的炸鸡盒子坐到了野蔷薇旁边,野蔷薇诧异地扫了好几眼,然后让她依靠着肩吃炸鸡。

    整个高专一年级五个人里,两个人都喜欢看电影,所以伏黑完全争不过其他两个人看恐怖电影的。

    灯暗了。

    “什么片子啊?”泽优子问。

    “泰国的,《吓死鬼》”虎杖回答。

    “可是你们不昨天也看了这个吗?”伏黑震惊。

    “好东西要多看几遍。”顺平反驳。

    于是一行五个人齐刷刷盯着电视,等到了前几分钟的演员表缓缓爬出时,才忍无可忍的过去换了新的影碟,结果那个应该被淘汰的放碟机快坏了。

    他们去查看那个放碟机的时候,野蔷薇难掩好奇地晃过头:“优子,你等下会用杂志教你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啊。”她莫名其妙的问。

    野蔷薇笑了一下,头靠的更近了,神神秘秘道:“就是我们看过的那期杂志。”

    可她们一起看的杂志多了去了。

    泽优子仰着头想了半响,倏忽,她如梦初醒地瞥向对方,樱桃似的唇瓣惊讶地张大了。

    “会吗?”茶发少女声问。

    没等着她的好朋友回答,一群男生因为修好了老放碟机而兴高采烈地吼了一声,又七零八落地快速坐了回来,像是刚才一阵强风吹过了。

    泽优子只觉‘刷’的一下,旁边又坐了一个气息味道都异于其他人的虎杖。

    也不能异于其他人,主要是他身上不是女孩子那种清新脱俗的味道,而是一种夹杂着衣服被汗浸湿,又被阳光晒了,带着一种奇妙安全感的气味。

    她莫名觉得很好闻。

    泽优子盯着电视机几秒,左肩被人用手推了一下,她无可奈何地撇过眼去。

    哪有看了八分钟就‘害怕’然后扑男朋友怀里的啊?

    她甚至连女主角的脸都没认清楚。

    泽优子没好气地偷偷掐了对方一把,茶发少女则嘶痛着拍了她一下,两个人的手掌就在黑暗中你来我往地了起来。

    但下一秒,是她的手掌被清脆地响了。

    “怎么了?”旁边的男孩子转头问。

    泽优子忍痛:“没事。”

    “哦,”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过了许久,才接上问。“那你需要我明天给你买什么吗?比如想吃什么,或者是你想买的眼霜是什么样的。”

    “你现在有十万日元吗?”她惊讶。

    他思考了几秒:“嗯,多做点咒术实习,加上高专每个月发上的钱应该够了吧?”

    “啊,”泽优子心头忽然不上来话,“我妈妈可以给我买的,只是,我只是,不想每天只能晚上出来……”

    不想和家入姐的作息一样变得乱糟糟的。

    虎杖笑着露出一排牙齿:“可是男朋友买的东西不一样吧?”

    音响的声调开始变得静谧起来,似乎是暴风雨突发前的平静,但泽优子似乎已经在心底听见了倾盆大雨的喧嚣声。

    “所以你是要送我吗?”她声音轻得近乎听不见。

    虎杖疑惑地啊了一声。

    等了好些分钟,也没有回音了,泽优子却真心实意的被感动到了,她低笑着凑近了些,放纵自己的发丝缠着对方粗壮的胳膊:

    “谢谢。”

    而男孩子奇怪地挠了挠脑袋:“可我一点牌子都不知道啊?”

    所以他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喜欢,为什么要提那么早谢谢呢?还是女孩子都很喜欢带着心意的礼物,哪怕送的人是个大笨蛋?

    但不用那句‘害怕了’,泽优子双手一把抱紧了他的那只胳膊。

    虎杖怔了怔,脑子那根弦悬了好几秒,条件反射的反手抱住了她。少女的腰身很纤细,主要是她也没多少肉,但触感却软的一塌糊涂。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不对,但他也不敢动了。

    虎杖先垂眸认错:“对不起……”

    怀中少女的身体僵了僵。

    不到一瞬,泽优子抬起头,一双杏眼恼怒地瞪着他,娇嗔:“大笨蛋。”

    她骂他了。

    粉发狗立即垂头丧气的,思了一遍自己的作为,乖乖承认:“……对哦,都怪我太笨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没同意就抱腰确实很唐突别人女孩子啊。

    印象又差了。

    “都怪我是大笨蛋。”他在心底里自我埋怨道。